靠金手指在虫族开荒的日子(161)
这次的鳞片更坚硬，也更华丽，金粉色的鱼鳞上刻画着一道道海浪样的波纹，而这波纹里又泛着淡淡的光。
周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海腥味，天上的乌云越来越深重，像是一层层地在往下逼压。君萤在稀薄的空气中有些难受，萧晏池的结界能够抵挡莲娅的音波，但却无法抵御自然的压力。
它有些费力的喘息着，扇动着翅膀的频率也开始下降。
它知道靠近萧晏池会被君伶阻止，所以在君伶肩上找了个位置，躲在他的衣领后。
君伶并没有看它，却默许了它在自己肩上暂歇的动作。
风越来越大，原本还能成型的雾气彻底被吹散了，露出死鱼密布的海面。
不断翻涌的海面下像是藏着什么巨物，可怖的力量从海底升起，而后在破水而出的瞬间炸裂。死鱼成了碎肉，海水被炸成水雾，而后它们又会在下个瞬间沉入海底。
莲娅又一次冲出了海面。
她上身赤/裸，露出饱满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肢，浑身密布撕裂般的伤，有的地方甚至能见森森白骨。她身下是一条巨大的鱼尾，原本的粉金正在逐渐蜕变为纯正的金色。
这一幕即美艳又狰狞，极具视觉冲击。
君伶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他下意识想要抬手遮住萧晏池的眼睛，但是顾忌着眼下的略显肃穆的时刻，到底还是没有动手。
君萤自从缩在君伶的肩上之后就有了喘息的力气，它探出半个脑袋看着莲娅堪称完美的女性的曲线，发出一声赞叹的“哇哦”。
随着莲娅的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痛苦，天上的云层里开始噼里啪啦的闪出雷电。等第一道银蛇般的闪电炸响在天空时，莲娅使出积攒许久的力气再一次跃出水面。
她的身下是粗壮的水柱，随着她奋力上跃的动作不断往上蔓延着托举着她。
闪电劈在她身上，像是给予了她某种力量，又像是暂缓了她体内的痛苦。总之，她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狰狞了，那些撕裂的伤口也开始缓慢愈合。
更多的闪电劈了下来，在海面上消于无形，而处在雷电中央的莲娅却一次次迎着闪电而上，让自然来净化她体内的力量。
人鱼无法自已摆脱幼鳞，她只能借助和海面的撞击来去掉自己身上的旧鳞。
旧鳞褪去，体内的血脉被雷电唤醒，在经历了雷电无数次的锤击下，她终于彻底进化。
新生的莲娅已经不再是幼体的模样，她金粉色的长卷发还保留着当初的模样，但是瞳孔和鱼尾已经成了彻底的纯金色。
她的瞳孔变成了墨鱼一样的W形，诡异的瞳状只是为了更好的在水底吸收不同角度的光线。她的鱼尾末端微微蜷起，身下是长而粗的水柱。
这样的莲娅十分陌生，她彻底摆脱了幼时的稚态，眼眸中流泻出只有顶级猎食者才有的凶蛮和冰冷。
雷电与风声渐渐停歇，乌云也开始四散。
当第一抹日光冲破乌云投射在海面上时，莲娅的瞳孔终于又恢复了原状。
但她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变，声音比面色更冷。
“我要回去复仇。”她冷冷地注视着天空，“当我进化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感应到了母族的召唤。”
她微一停顿，垂在两侧的双手狠狠攥成了拳，海水被她的愤怒影响，刚刚恢复平静的海面又有再起风波的趋势。
“我的母亲死了。”她压抑着愤怒和伤心，低声咆哮道：“厄迪斯明知道无法从我母亲的身上继承能力，可他竟然……他竟然在不降的族人面前活生生吃了她！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莲娅的嗓音不再柔美，人鱼族天籁般的声音此时成了沙砾磨过粗纸一样的嘶哑。
作为海洋之主的莲娅有着影响大海的能力，她的情绪甚至能够直接引起海水的翻涌。
阴云还未彻底驱散，莲娅站在没有光的那一片，整个人都沉浸了愤怒和绝望中。
萧晏池撤去了结界，用灵力铺路一步步走向莲娅。
他没有笑容，骨节分明的大手却像往日一样搭在了她的发尾，一下一下的轻抚着。
萧晏池并没有说话，但是无尽的安抚之意却从他温柔的动作传递向莲娅。
她又恨又悔，满脸泪水，唇已经被她自己咬的流血，她低声嘶吼着、咆哮着，想借此抒发体内无尽的愤恨与悲伤。
激烈的情绪在她身躯里横冲直撞，她恨不得此时就飞回海洋之星与厄迪斯决一死战。她明明没有看见母亲死时的凄惨画面，可是仍旧能从族人的召唤中感受到那种令人心悸的绝望和愤怒。
她在愤怒，也在恐惧。
厄迪斯宛如杀神般的画面早已成了日日缠绕她的噩梦，但在这一刻，母亲惨死的事情彻底刺激到了莲娅，她只想复仇。
哪怕螳臂当车，哪怕只是去送死，她也要死在故土，死在为母亲和族人复仇的路上！
“我一定……我一定要杀了他……”她的嘶吼变成了沙哑的低喃，但是话语中的痛苦和厌恨却更深更重。
萧晏池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她湿漉漉的卷发，声音低哑而温柔：“好，我们现在就去。”
…………
流浪第九星。
西里尔自收到君伶的简讯之后就开始为他们准备战舰，他将短途旅行所需要的食物和枪炮安置在战舰上后，又发了一条确认信息。
【你确认你们不需要其他援助？】
君伶的消息回的很快：【不用。】
好吧，不用就不用，只要他的大金主不出事就行。
战舰被印上了特殊的编号，在西里尔的势力范围内，这艘战舰会受到最大权限的通行便利。当然，别有心思的西里尔也在控制系统中安插了一个小小的跟踪措施，他并未想过这个动作能瞒过曾位居情报处的君伶，所以一开始就以方便保护他们的名义将这个小程序告诉了他。
君伶也并未介意，他们去海洋之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行动，没有必要瞒着西里尔，况且这一路上要用到他的地方还不少。
海洋之星距离流浪星系有很长一段距离，为了防止中途出现意外，他们还带上了已经进化成A级雌虫的桑琦。
一行四人踏上前往海洋之星的战途。
这是一段沉默的旅途，桑琦整天吃吃睡睡事不关己，战舰里没有多余的活动空间，他只能无聊的转着自己手里的峨眉刺，问一直沉默地莲娅：“跟你去有架打吗？”
莲娅没有说话，甚至将头埋在了鱼缸底下，无视了桑琦。
桑琦也不生气，他的性格并没有改变，依旧是与样貌不符的一根筋。
莲娅不理他，他就开始自己跟自己玩，左右手各执一柄峨眉刺开始互搏。
…………
莲娅再一次回到了她所熟悉的海洋之星。
不同的是，它离开时还只是一个幼年期的人鱼，再次归来的她已经完美的继承了属于人鱼皇族的力量。
天空中的乌云十分厚重，重到一抬手几乎就能触碰到那铅色的天空。海底的人鱼们感受到了正统王族的气息，可是此时的它们已经归属了新的王，所以只能沉默着等待着新王的号令。
王与王的战争并不是普通人鱼能够参与的，尤其是两个近乎完全体的人鱼对战时，那股力量能够轻而易举的撕裂普通人鱼的身躯。
而当他们中的一个吞噬了另一个之后，人鱼族才会诞生真正的首领。
随着海底深处不断上涌的阴影，那个曾经是莲娅噩梦源头的壮年男性人鱼率先破开水面，浮在了半空。
他的身下是十几米高的水柱，粗壮有力的银色鱼尾在水柱中央支撑着他的身躯，人鱼族特有的好相貌让他更像是生来的王者。任谁看到他这幅姿态，都不会觉得他会做出弑王夺位的事来。
莲娅隔着宽阔的海面与他遥遥对视。
自从她逃离海洋之星，就没有一天不期待今日，她甚至在梦里都渴望用利齿将他咬成碎片吞下肚去。
唯有将他的血撒在这片海洋中，曾经因保护她而死的族人们才能安息。
如果是以前的她，也许会因为冲动，一见面就冲上去撕咬他攻击他。但此时的她已经不会那么莽撞了，她甚至还想多留出些时间，仔细地看看眼前这个曾让她畏惧到发抖的人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