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齐家(234)
裴澈和江淼对视一眼, 这才明白, 原来这盏烛火就是了智特意为他们留的。看来不止是他们觉得奇怪,这了智也有话想告诉他们。
“二位施主请坐, 小僧行动不便, 就不起身相迎了,礼数不周, 还望海涵。”
“无妨,”裴澈微微摇头,表示不介意,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了智师傅, 你的腿伤是否另有隐情?”
了智苦笑一声, 道:“这腿确实是流匪所伤,只是……”他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说。
“只是这是真的流匪,还是他人冒充,却是无法分辨?”裴澈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果然见了智满脸苦涩,一副被他说中了的模样。
“了智师傅,你一个出家人,必定无人特意针对于你,甚至派人假扮流匪想要杀人灭口。但是,他既然派了流匪,却又只砍断了你的腿,说明他心里还念着旧情。裴某想了很久,觉得此人应与之前提到的已失踪于兽口的悟明大师有关,是也不是?”裴澈一边说,一边紧盯着了智的脸,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了智有些怔忡,在这连续的猜测中,双眼也失去了神采,思绪不知道飘向了何方。良久之后,他才轻叹了一声,道:“施主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三年之前,一个普通的日子,他背着竹篓下山采买去杨树村采买香烛纸钱等物。身为一间寺庙,每日的佛前三炷香必不能少。所以,他每过十天,都会出来一趟。
杨树村的人对他一点也不陌生,自从悟明师叔丧身兽口之后,这些年都是他来买的。当初第一次下山,他就把住持给他买东西的钱袋丢失了,急得他立在原地,差点哭出来。是这些村民你两文我三文的给他凑足了银钱,不至于第一次办事就出师不利。
这些年,他们卖给寺里的东西,价钱较旁人都便宜些,偶尔还会做些素斋请他吃。了智和尚感念村民的好心,一旦村里有丧事,他也会自发地上门去,为逝者念一段往生经,帮他们做一场小法事。
这天他买好东西,正准备回山上去时,突然听说邻村的蒋老伯去世了。蒋老伯平时每逢大集,都会到杨树村来摆摊子卖吃食。他这人心善,有穷苦之人吃不起饭到他这来时,他总会包上几个包子,助人度过难关。了智也接到过好多次他递来的素包子。
此番听到这个消息,了智自然不能装作不知道,便将背篓存放在一户相熟的人家,带着些香烛纸钱,就往邻村赶。从杨树村去邻村,有大路也有山路,大路远,山路就近得多。了智轻车简行,自然是走山路了。
他到时,蒋家正在办丧事。见到了智,还以为是化缘的和尚,直到看见他手上的香烛纸钱,才知道他是特地来奔丧的。
了智上了香后,便盘腿在草垫子上坐下,拿出木鱼,一边敲打,一边念诵往生咒。这庄严的模样,直达人心的经文声,让蒋家人不由悲从中来,心里的苦痛都随着眼泪流了出来。
念完后,了智又在这里做了场法事,直到蒋老爷子下葬,他才和蒋家告辞。
蒋家人很感激他,要不是这位师傅,他家老爷子哪能风风光光办这么一场丧事。这会了智要走,自然是要赶车送送他的。
了智推了又推,蒋家人却很坚持,了智只得作罢,答应让蒋老伯的大孙子赶驴车送他。坐在驴车上时,了智偶尔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的山腰上,有一座大院子。这院子看起来气派极了,但在这小小的村庄附近出现,总让人觉得有些突兀。
听他问起,蒋老伯的孙子说道:“这是前几年建成的,院子的主人姓朱,大家都叫他朱老爷。这朱老爷啊,平时不爱出门,就是我们村的人,都难得见他一次。”
“竟如此神秘,想必是什么世外高人吧?”了智有些好奇。
蒋小哥嘻嘻一笑:“高不高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其他人都不知道。”
“是什么?”
“这位朱老爷,他是个秃子。”蒋小哥说完才觉得不妥,在和尚面前说秃子,这是对人家的不敬。他连忙又道:“了智师傅,对不住,我不是说你。”
了智笑笑:“这没什么的。秃头之人倒也寻常,似乎没什么稀奇的,为何只有你知道呢?”
蒋小哥见他没生气,顿时又得意起来:“是朱老爷自己躲躲藏藏,每次出门都戴着帽子,还弄了些驴尾巴毛当假头发,好像生怕别人发现他是个秃子一样。他平时在外头从不把帽子摘下来,但有一次,我跟着我爹上他家做短工时,我在后院瞧见过朱老爷,当时他的头光溜溜的,上头还有几个小点,就像瓢虫背一样,看着可好玩了。”
说者无心,听者却如遭雷击,那像瓢虫背一样的小点,分明就是戒疤!这位朱老爷,定是一个还俗的和尚。
只是,和尚还俗,也不是稀罕事。以前,有些百姓家境贫寒,养不起孩子,又不愿意送孩子去当奴仆时,便会找一间寺庙把孩子送进去当和尚。等到家境好了,便回去找人,给寺里添些香油钱,意在偿还这些年的养育之恩,等住持首肯后,就让他还俗回家。
这朱老爷家境那么好,还俗也是正常的,遮遮掩掩做什么呢?
心生疑惑的了智仔细询问了朱老爷的身形样貌,越听心里就越惶恐,因为听上去,这朱老爷竟像极了当年慈济寺的悟明师叔,最巧的是,当年的悟明师叔,俗家姓氏就是朱。
“蒋小哥,我突然想起,我还要到附近的一家去办事,劳烦你就送到这吧。”
“唉?”蒋小哥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停下驴车,让了智下车。临走前,他又询问了几遍,确定了智不让他送了,他才驾车离开。
了智下了车之后,便往半山腰走去,来到朱家大院门口。他心里既忐忑,又有些期待,这姓朱的老爷,会是悟明师叔吗?巧合如此多,他很难相信两人不是同一个人。
“扣扣!”
他上前拉住门环,扣了扣门。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开门,他又扣了几下。
门里传来脚步声,门里的人一边问着“谁呀”,一边打开大门。他显然没想过敲门的会是一个和尚,顿时有些吃惊。吃惊过后,又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位小师傅,可是来化缘的?是要银钱还是要米面?我家主人平时敬香礼佛,对出家人最是友善。”
了智犹豫了一会,说道:“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前来不是为了化缘,而是想要见一见朱老爷。”
“见我们老爷?”那人开始变得警惕了,一个小和尚,怎么一来就说要见他们老爷?
“是啊,小僧听人说起朱老爷,觉得他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似,不知道施主能不能让小僧进去一趟。”了智说道。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许久,觉得这么一个瘦弱的小和尚,应该不会对他们老爷造成什么伤害,最多就是借着找熟人,打打秋风罢了。不过,他只是朱家的仆人,见与不见,还得他们老爷说了算。
了智看着他进门禀报,站在外头,心里越发紧张。可是过了好一会,那人才又出来,嘴里说:“小和尚,不巧了,我家主人这会不在家,出去了,你走吧。”说话时,他的神情古怪,打量着了智的眼神里,透出许多疑惑不解之意。
了智心里一突,直接问道:“可是你们老爷不愿见我?”原本只有几分的怀疑,上升到了七八分。
那人脸色一变,喝到:“什么愿不愿的,说了我家老爷不在家就是不在家,赶紧走吧。”说罢,便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他们越是这样,了智心里越是好奇,他被拒之门外后,也没有气馁。他借住在附近的农家,观察着朱老爷家的动静,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看见一辆马车从院里出来。随后,一个身影上了马车。虽然只是一眼,甚至没看见正脸,但了智觉得,此人应该就是他那位悟明师叔才是。冲动之下,他喊了一声“悟明师叔”,那人身子僵住片刻,还是上了马车。
次日,了智又去到朱家,想要见一见朱老爷,问一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次,看门的让他进去了,看清楚堂上坐着的朱老爷后,了智愣住了,上面坐着的并不是悟明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