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风不偷月(135)
楚识琛说:“小绘,等李桁知道了一定会来问你,你要假装是被家里施压,是我逼你的。”
楚识绘问:“为什么?”
“因为我要弱化你,我来做靶子。”楚识琛道,“我和李藏秋积怨已久,矛盾一旦激化,他自然会把矛头冲向我。”
楚太太担忧道:“那是什么意思?”
楚识琛说:“上次是爆炸,冲着人命去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我要保证小绘的安全。”
楚识绘嚷道:“那你有事怎么办?你上次就差点没命!”
“是啊!”楚太太手心手背都是肉,“小琛,你上次死里逃生,这次不能再冒险了。不要不要,我受不了的!”
楚识绘把资料一扔,罕见地露出大小姐脾气:“这一年我刚看你顺眼,把你当大哥,你要是有什么不测,我和妈怎么办?”
楚识琛道:“我们引蛇出洞,要仔细防备的。”
项明章始终保持安静,听见“防备”抬眸,他防过项行昭,防过异心的董事,防过竞争对手,这种提防可松可紧,没有一个标准的尺度。
即使有,对方棋高一着的话,该如何应对?
项明章说:“我会帮忙。”
楚太太受了惊吓,差点忽略了客人,闻言礼貌拒绝:“明章,不能牵连到你。”
“不是牵连。”项明章说,“李藏秋知道我看重识琛,以为我在背后撑腰,我参与进来,对他来说逼迫感更强。”
楚识琛问:“你打算怎么做?”
项明章昨晚考虑了很久:“听说楚小姐要办设计展,场地和人工交给我,我可以趁机部署。”
设计展会向一些科技公司发出邀请,楚识绘说:“项先生,我本来想请你做观展嘉宾。”
“那样正好。”项明章道,“把股权转让安排在同一天,派对就是要人多热闹。为了安全,楚太太和楚小姐会悄悄离开,不会留在现场。”
楚识琛说:“也不要回家,最好避一避。”
项明章想好了:“我会派人全程保护,伯母,到时候你和楚小姐去新西兰待几天。”
楚识绘道:“哥,那你呢?”
楚识琛说:“我留下,不管真凶会不会现身,我作为当事人总要善后。”
项明章道:“任何计划都没有百分百的胜率,无论怎么样,我会陪他的。”
楚太太听他们一言一语充满默契,心情平复下来,甚至有种莫名的感动。
但道理还是要讲的,她说:“明章,我们很感谢你愿意帮忙,可这件事有危险,你受连累的话,楚家没办法跟项家交代。”
项明章说:“项家我做主,不需要跟谁交代。”
“胡话,你妈妈呢。”楚太太苦口婆心,“这是楚家的家事,不可以把你扯进来。”
项明章一顿:“伯母跟我见外吗?”
今天要谈的事情只差一件,楚识琛突然端起冷掉的咖啡,喝酒似的灌下一大口,既润嗓子又壮胆。
他宣布道:“项先生不是外人。”
项明章时刻挑剔细枝末节:“项先生?”
楚太太不明所以,楚识绘似懂非懂,雷律师旁观有些疑惑,好巧不巧,唐姨和秀姐回来了,敲开门,各自举着一盒路上买的甜品。
人也太齐了,那就都听一听,做个证。
楚识琛不算字正腔圆,但清亮悦耳,开口换了称呼——“我和明章在谈恋爱。”
会客室内鸦雀无声,项明章颔首,克制地将笑意抿入嘴角。
雷律师从业多年,见多识广,最先反应过来:“啊……恭喜。”
楚识绘右手捂着嘴巴,弯着眼睛,左手冲楚识琛竖起了大拇指。
唐姨和秀姐愣在门口,互相掐了一下,疼得嘴瓢,问:“你们吃不吃蛋挞,刚出炉的……”
楚太太的心情跌宕起伏,遭不住地摁着胸口,喃喃道:“老天呀,楚喆,你儿子领回家一个总裁。”
楚识琛说时坦荡,说完有些不知所措。项明章托住他一只手,跟着表明态度:“我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楚识琛含蓄地说:“感情甚笃。”
项明章道:“任何问题,我一定会陪他解决。”
楚太太惊喜交加,眼睛红红的,好一会儿才平复。
她恍然想起春节那几天,问:“小琛去拜访你妈妈,难道……”
“是。”项明章说,“我妈比您知道得早一点。”
楚太太之前就邀请过,这下更名正言顺,说:“我和小绘去新西兰,白小姐要不要一起?”
项明章要帮忙,牵涉其中,总归有风险。万一出事,白咏缇远在国外,方便隐瞒,不用为他担惊受怕。
这一年来,白咏缇不曾离开缦庄,一个大活人,长久地关在一个地方,怎么会快乐?
楚识琛道:“借此机会,劝伯母出去透透气吧。”
项明章行事果断,唯独对这件事没有信心,说:“我试试看吧。”
第97章
谈完事情,雷律师先走了,楚太太一定要留项明章吃午饭。
汤水要多炖一会儿,楚识琛带项明章上了二楼。
一路走来,两个人在确认关系前屡屡越轨,在办公室酒后荒唐,在哈尔滨同床共枕,凭着一腔暧昧做足了亲热勾当。
在一起后,楚识琛留宿缦庄多日,数次在波曼嘉公寓过夜,深圳之行住在南山别墅,凡是项明章的地盘他都去过了。
在楚家却遵守本分,项明章来那么多回,今天二人关系公开,才第一次上楼踏进楚识琛的卧房。
房中整洁雅致,因为本身是客房,所以采光差了点,墙边的黑色施坦威隐匿在一片阴影里。
项明章掀开琴盖,在琴键上按了几个音,问:“我送给你的琵琶呢?”
楚识琛说:“在柜子里好好收着,定时拿出来擦一擦,你要检查吗?”
“琵琶有什么好检查的。”项明章环视一圈,不客气地在床头坐了坐,探手枕间,只摸出一本睡前读的散文集。
楚识琛道:“你在找什么?”
项明章说:“看看你有没有藏着小秘密。”
楚识琛立在柜旁,最大的一只抽屉锁着,他插上钥匙拉开,里面排列着七八盒雪茄,他没在家人面前抽过,每每关上门,对着露台半空吞云吐雾。
项明章踱近,他始终难忘楚识琛抽雪茄的样子,那只手,那片唇,蒙着苍白烟雾的那张脸,无一处不引人注目。
楚识琛也记得,项明章借品尝雪茄吻他,呛得厉害,为了片刻之欢不惜伤肝伤肺,他问:“你觉得味道好吗?”
项明章说:“忘了。”
抽屉里的雪茄由清淡到浓郁排列,楚识琛道:“挑一盒,送给你。”
项明章不懂行,说:“一支就够了,你帮我挑。”
楚识琛想着对家人坦承感情,原来不难,说出口时就像被燃着的烟烫了一下,不痛,让人想蜷起来。
他挑了一支中度味道的雪茄,叫“罗密欧与朱丽叶”,连上火机装进便携的牛皮烟包。
项明章道:“你说过,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会抽一支,能排解吗?”
楚识琛说:“等你不痛快的时候可以试试。”
项明章将烟包收好:“单身汉只能靠烟酒,我要你安慰我。”
楚识琛无端想起项行昭,大约因为项明章强大,霸道,仅有的两次低落都发生在项家面前,而项行昭会跟着发病失控。
他答应:“我当然会陪着你。”
午餐准备好了,楚识琛和项明章下楼,一顿饭吃得和和美美。楚太太对项明章说了好多话,什么多担待,多包涵,简直要把楚识琛托付出去似的。
吃完饭,楚识琛送项明章离开,返回别墅,楚太太和楚识绘依偎在沙发上,今天获知大量信息,忧喜参半,这会儿静下来只剩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