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觉醒后(128)
“至于有没有大不了”,他停顿了片刻,语气越发淡,“贺北,我差一点死了。”
贺北一愣,声音低下来,“什,什么?”
齐然没说话。
贺北一时也没能开口。
两人之间,只有呼吸声依稀可闻。
持续了足足十分钟的沉默,他又说,“可是阿然……”
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再一次用上了旧时的称呼,“你曾经也害得阿辞淋雨高烧,还错过了那么重要的比赛,恩怨相抵,没必要这么计较。”
齐然又笑了。
他撑着头,轻轻地笑,“贺北,我是真的看不明白你了。”
“怎么?你以为咬住我不放,为苏辞冲锋陷阵,就能把自己做过的事,该担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吗?”
“事情才过去三个月不到,你就忘了自己在做苏辞的舔狗前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了吗?”
他眼眸含笑,连讽刺都说得轻声细语,没有半点生气,可着实是一针见血,戳人痛处。
贺北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他动了动唇,声音强硬起来,却像是虚张声势,“……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齐然不在意地笑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话筒,“只是看在我们十几年的交情上,提醒你一句——”
“苏辞没那么简单,更不是什么只懂学习不谙世事的清贫学霸。”
贺北皱了下眉,下意识就想反驳,说苏辞不是他说的那样,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临开口前,迟疑了一下。
于是他又听到了齐然冷静的嗓音。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苏辞,”他这么说着,仿佛不知道这句话会引来多大反响,“但你大概不知道他曾经为什么那么'喜欢'我。”
一段沉默。
他的嗓音仿佛沾染了莫名的蛊惑,“或许你会感兴趣的。”
说完这一句,齐然看到温澜逐渐走近,也没管贺北的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是谁呀?”温澜把一碟饼干放在他的面前。
齐然眨了下眼睛,坦诚地说,“贺北。”
温澜微微拧了下眉,面色有些不渝,“他怎么还敢来找你?”
齐然没有回答,而是问:“妈妈,苏辞……”他顿了顿,“是立案了吗?”
他说得含糊,但温澜瞬间就明白了来龙去脉,对贺北愈发不喜,“嗯,这件事你不用管,妈妈会处理。”
“至于贺北那边,我会给贺家打电话,以后骄骄不用理他。”
齐然眨了下眼,听话地点头。
温澜的眉眼舒展开,给他挑了块色泽最好的饼干。
齐然咬了一口,见气氛正好,忽然道,“妈妈,我想出去一趟。”
“嗯?”温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齐然这几天在家把能玩的都玩了个遍,温澜又大部分时间在忙工作,他实在是无聊,又有朋友打电话约他去赛车场,就有些待不住了。
不过他知道自己如今在温澜心里是个易碎品,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行的,“就想出去逛逛,家里有点闷。”
温澜知道他爱玩的性子,也没准备约束,只是还是有几分担心他的身体,她略一思索,就松了口,“那让哥哥下了班陪你去逛逛。”
齐然一听到齐琛的名号就头疼,他张口就要拒绝,但温澜多了解他啊。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了回去,“不要哥哥的话,你也没得出去。”
齐然一顿,别开眼,试图用沉默反抗。
但温澜却是难得的铁石心肠。
齐然反抗失败,只好道:“行吧。”
温澜的五指山他是翻不过了。
但齐琛算什么?
他觉得自己一个能打十个。
几个小时后,齐然决定收回这句话。
在齐琛的眼皮子底下,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偷偷溜掉。
讲道理也是不可能讲的。
事情回到一小时前。
在家里和温澜吃过饭后,齐琛没用司机,开车带他出去。
齐然本想坐后座,但齐琛却先一步为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他想着自己过会或许还有求于人,就纡尊降贵地赏了回脸,上了副驾驶。
他扣好安全带,便见齐琛侧过头问,“骄骄想去哪里?”
齐然这几天在温澜面前被他叫惯了,懒得再管,不过齐琛这个问题倒真的是问倒他了。
他答应一起出去不过是权宜之计,怎么会真的想过要和齐琛去什么地方?
不过他想到自己的目的,忽然有了想法,“妈妈说你新买了套房子,我想去看看。”
齐琛微微一怔,眼神悄然柔和。
“好,”他启动汽车,方向盘打了半圈,“不过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很普通的公寓,离公司比较近。”
两百平的大平层,对他们而言确实谈不上特别,但齐然知道这套房子就在他的楼下。
他得回自己的公寓一趟。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齐然拿着手机刷了会热点头条,又回复了几条朋友的信息,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
他们坐电梯上了二十七层。
比起楼上齐然装修精致,带有个人特色的屋子,齐琛这里只有冷淡极简的黑白灰三色,没什么人气,一看就很少住。
齐然兴致缺缺地转了一圈,挑了沙发一角坐下。
齐琛去厨房为他倒了杯温水,在他侧边的沙发坐下,“我很少住在这里,只有水和咖啡。”
齐然听到这话忽然心念一动,张口就道:“可我想喝点甜的。”
齐琛动作一顿,抬起眼。
他的目光中颇有几分探究。
但齐然和他对视时一点也不心虚,“你去买吧,我在家等你。”
齐琛的疑惑在听到他随口说出来的“家”字时烟消云散,他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好,骄骄想喝什么?”
“我也没想好,”齐然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试图多拖延点时间,“你可以多买几种。”
齐琛却是格外的好说话,“好,你在家等我。”
他重复了一遍齐然的话,站起身,经过玄关时也忘了拿西装外套,径直开门往楼下去了。
门外的响动消失了一会,齐然才悄悄把门推开一丝缝隙,仔细地观察了片刻。
一台电梯的数字停留在“1”上。
他放下心来,拿上自己的手机反手关了房门,走进电梯。
这里的房子很注重安保,他刷了指纹,电梯才往上行驶。
十分钟后,他从自己的钥匙柜里挑了把车钥匙,又换了身黑色的衣服,坐上电梯往地下停车场去。
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跃。
他看了眼手机,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现在过去时间刚好。
不过想到大约没那么早结束,他思考了一下,决定给齐琛发条消息,警告他不许跟温澜乱说。
然而信息编辑到一半,电梯门忽然打开了。
齐然头也没抬,迈步往外走,却感觉到光线有些不对。
他抬起眼——
直直对上齐琛的视线。
他怔了一下。
对方也怔了一下,随即目露诧异,“骄骄,你怎么下来了?”
齐然在这一刹那展现了自己绝佳的应变能力。
他把手上的车钥匙一下怼进袖子里,又迅速而隐蔽地按灭了负二楼的按键,朝他扬起一个笑,“忽然想到要喝什么了。”
他声音平稳,“我想你可能还没走远,就下来告诉你一声。”
齐琛却没有那么好唬弄,他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怀疑,“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是……是啊,”齐然的手指蜷了蜷,无意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他思绪一动,飞快地把拿着手机的手背到了身后,“但我手机落在家里了,没带。”
齐琛深深地看着他,不知道信了没有,“骄骄,你出来的时候穿得好像不是这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