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人人趋之如鹜的宝物(22)
西海侯世子已经完全不说话了,被卸去全身骨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是他自认不能坠了面子,因此一直咬牙强撑着,额头上豆大汗珠沿着脸部轮廓滚下来,疼痛得不行。一边忍着一边暗骂凤清寒的不靠谱——把催情药当迷药用,也不知道这女人脑子长在哪里!
倒是凤清寒听见程榭之的话,提高了音调:“这种药是我特制的,除非有我的解药,或者任由药性发散出去,否则用冷水压制也只是徒劳无功,最后一样爆体而亡。”
姬琅的属下听到凤清寒的话嘴角抽了抽,在密谋刺杀的时候给人下催情药,不管目的是什么,单就这种行为而言堪称举世罕见。
程榭之眨了下眼睛,果断吩咐:“搜她身上有没有解药。”
姬琅动了动唇,没有说出这药对自己并没有作用的事实。
凤清寒身上自然没有解药,她没有想着要给被下药之人留下活路,自然也从来不会多带解药,因此自己服用了一份解药后就再也没有多余的了。得到结果的程榭之叹气:“这可就有点麻烦了。”
凤清寒将药性说的那么严重,程榭之倒是不怀疑——毕竟她被气运所宠爱着,能做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也不奇怪。姬琅要是因为一份“春芳歇”无药可解而死,那就真成了他的罪过。
“那就只能让药性发挥出来了。”程榭之看了姬琅一眼,幽幽叹道。
姬琅垂了垂眼,心想还是由他误会一阵,等会儿告诉他药性解了。要是眼下告诉他是个误会……
下一个变成西海侯世子那副尊荣的,恐怕就是他了。
对于如何使药性发挥出来,程榭之认为就算姬琅至今没有大老婆也没有小老婆,但一个人也可以解决这桩麻烦。
在程榭之别有深意的目光下,姬琅眼睫扇了扇,任由着程榭之拉着他衣袖进了客栈房间。
青年转过眼,五官在近距离之下纤毫毕现,明艳地晃眼,让姬琅心中隐隐约约升起一种荒诞感——或许凤清寒下的药真的起了作用也说不定。
程榭之没有看出他的念头,他只是想起那本曾经在姬琅书房看到的图册,有些可惜没有把它带出来——那本图册对于解决姬琅眼下的问题,无疑能够发挥巨大的作用。
但某种近乎天性的直觉告诉程榭之,他现在最好不要在姬琅面前提这件事。
他十分警觉地止住已经在喉咙里的话——姬琅看他的表情让他有种奇怪的异样感,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像是某种巨大的捕猎者看猎物的表情,又不全然相似,甚至混合着一种近乎信仰的虔诚,朦朦胧胧,雾里看花。
房间里搭了架隔断用的屏风,程榭之还是体贴地让人准备了冷水在屏风后,他指了指屏风:“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很危险的毒药,你自己应该可以解决。”
他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关怀:“虽然你没有妻妾,这种事情应该不陌生。我在房间外等你?”
程榭之自认这真是他生平最温柔和善的一刻了,善良地立刻就能通过星际道德水平最高测试,立地成圣。
姬琅一下子没有反应。
程榭之轻轻松开姬琅的衣袖,准备给他留下一块单独的空间,却被姬琅反手抓住手腕。姬琅的手或许是因为少年握剑的缘故,生着些茧子,并不柔软,反而有些冷硬,但他握着程榭之手腕与之接触的手心部分却格外温暖柔和。
程榭之:“?”
姬琅垂眼安静地看他,这个样子竟和程榭之喜欢的无辜作派的表情有两分诡异的神似,他声音放得低,咬字却清晰:“我不会,你可以教我吗?”
程榭之因为错愕而瞳孔微微放大,有种奇异的感觉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抓不住。
另一种感觉随即涌上来,很快覆盖了这种没有被抓住的异样。
程榭之:为什么你以为我会?
……
“凤清寒真能惹事。”程榭之避着眼睛半躺在马车里,姬琅在他对面坐着,正在看不知道从哪里传递过来的秘闻,时不时会看程榭之一眼。程榭之则四指并拢微屈着,轻叩面前的小几,半阖着眼和系统交谈。
系统刚刚看完一部家国虐恋的大制作偶像剧,还沉浸在男女主生离死别的悲伤中不能自拔,顺口回答程榭之:“我觉得不能把这个过错完全算在凤清寒头上,最奇怪的是您居然会同意姬琅的要求——”
“既然都到这一步了,您还是干脆早点把他睡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系统深沉地开口。
“不。我只是不能让我的交易对象因为这么荒唐的事情死在我面前。”程榭之斩钉截铁地开口。
“哦。”系统面无表情地回答,“所以您是真的相信他不会吗?又或者宿主您还记得我的资料里存储了这类药物的解药配方吗?”
“就算有配方,这山野里也没有药材。”
“东偏南40方向三十里外,就是一座城池,里面有医馆药铺。姬琅的暗卫来回一趟要不了半日。”
系统声音冷漠。
程榭之轻叩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看不懂姬琅的想法。他很奇怪……”
他说。
系统又打开了一部电视剧,应声回答:“那就弄不懂呗,反正也不是什么坏心思。”
程榭之揉了揉眉心,暂且将这个问题搁置到一边。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那株可以解掉姬琅身上毒性的药材。
这株药材就出现在山里的一个村落里,他们带着西海侯世子和凤清寒慢悠悠地赶往村子里,因为荒唐的下药事件,时间又耽搁了小半日,两人就干脆决定在第二日再出发。因此到达村落里时,已经是第二日的薄暮十分。
金红的太阳垂在地平线下,只有余晖无边无际在天空中铺开来,天地交接的地方,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红,山野中已经新挂上一弯泠泠弦月。姬琅的属下随便选了户人家敲门住宿,对方见他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担忧他们身后会有什么紧跟而来的危险,又见他们一个个腰配刀兵,害怕他们一言不合就杀人,挣扎再三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姬琅也没多说什么,示意属下取了一袋银两给这户人家的主人。如今乱世中,前朝所发行的纸钱币几乎成了废纸一张,只有金银这些硬通货才能流通,看到丰厚的银两,主人家脸上的笑容顿时真诚了不少,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他们住。
程榭之把系统留存的影像又翻来覆去地看了数遍,因为影像仅仅是凤清寒的角度,所以许多事情都需要抽丝剥茧地去分析,麻烦不已。程榭之费了不少功夫才推断出那株药材生长的大概位置。毕竟等农妇发现药材过于不可靠,程榭之不打算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
他关了影像,对姬琅道:“明天早晨我们从东边进山,山里头有座祭神的碑,我们要找的药材就在那块碑附近。”
姬琅自然没有异议,“这是你与生俱来的——不属于凡人的能力吗?”
他显然把程榭之知道得这么清楚的原因归结到了他是玉玺化形上面,让程榭之稍稍愣了愣。
“大概。”程榭之含糊回答,留存影像是系统的能力,但是从里面抽丝剥茧分析出自己想要的信息,的确算是程榭之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
姬琅像是只是因为好奇随口多问了一句,听到程榭之回答,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程榭之也不想等他再问出什么,自从那天姬琅和他有过非同一般的亲密接触后,他面对姬琅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不复以往的自然。这种奇怪让程榭之甚至难以再坦然自若地和姬琅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缓慢地垂了垂眼睛,浓长的鸦羽眼睫点缀在碎星眼睛上方,恰到好处地遮住那一丝不自然。
一夜无事。
要进山采药就不可能吧凤清寒和西海侯世子带上——西海侯世子的骨头终于被程榭之大发慈悲接了回去,如果再不接回去,恐怕可怜的西海侯世子下半辈子就要做个半身不遂的残废了。废掉的西海侯世子对于西海侯来说没有价值,为了保证西海侯世子这个将来和西海侯交易筹码的分量,暂时还不能让他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