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 下(30)
别说是一声,一百声都没问题。
祁律毫无原则的说:“林儿、林儿、林儿!”
子时之后,祁律拍着小土狗的大脑袋,揉了揉他的小耳朵,笑眯眯的说:“去罢,皮卡丘。”
小土狗:“嗷呜?”皮甚么?
小土狗认命的从天子营帐钻出来,再次熟门熟路的穿梭在营地中,往齐国使者太子诸儿的营帐而去。
小土狗靠近营帐一看,太子诸儿仿佛已经燕歇了,营帐里熄了灯,没有光线,不过仔细一听,小耳朵竖起来抖了两下,甚么都骗不过小土狗,虽然营帐里熄了灯,但里面还有声音,太子诸儿绝对没有歇息。
小土狗晃着小尾巴,使劲从营帐边角钻进去,“咕咚!”一声闷响,因为边角的缝隙太小了,小土狗胖胖的小屁股差点卡住,晃了好几下,这才摇头摆尾的挤进来,还来了个就地翻滚,撞在了案几上,捂住自己的大脑袋。
因为小土狗的爪子太短小,捂住大脑袋的动作有些吃力,好像卖萌一样揉着自己的脑袋。
“呀!甚么声音?”
营帐内里传来一声惊呼,小土狗还在揉自己的脑袋,听到声音耳朵都支棱了起来,赶紧手忙脚乱的往角落缩去,还不忘把自己的尾巴也一同拽进来,免得暴露。
小土狗缩进角落,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狗嘴,不出一点子声音,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太子诸儿的营帐中,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十足耳熟。
“我听见外面有声音。”那个女子的声音又说话了。
小土狗眯了眯眼睛,这次不会听错,绝对是女子的声音,而且是齐国国女的声音,怪不得如此耳熟。
已经过了子时,齐国国女竟然在太子诸儿的营帐中,果然跑不了了,祁律听得无错,那弟亲是太子诸儿才对。
随即太子诸儿的声音传来,说:“姊姊听错了罢,没有人,都让我给遣出去把风了。”
齐国国女的声音说:“弟亲,过了明日,咱们可就要进入郑国了,你的法子到底是甚么?真的管用么?”
太子诸儿的嘴巴很严,竟然连齐国国女都不告知,只是说:“姊姊放心,这个法子绝对把牢,姊姊无须担心,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么?”
“我就是相信你!”齐国国女的声音有些害羞,说:“弟亲,姊姊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可不能辜负了姊姊呀。”
“放心便是了。”太子诸儿又说:“时辰太晚了,姊姊还是回去歇息罢,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太子诸儿又是一顿花言巧语,小土狗听见齐国国女要走出来的声音,赶紧躲严实,国女很快离开了营帐,营帐中就剩下太子诸儿一个人。
小土狗一看,齐国国女都走了,看来今日是打探不到甚么了,这太子诸儿嘴巴太严实,什么也不透露,就连对齐国国女也不透露。
小土狗总觉得太子诸儿有问题,他连齐国国女都隐瞒,怎么觉得这个法子,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呢?
小土狗本想离开,但是太子诸儿站在营帐的外间没有往里走,所以小土狗不好钻出来,怕被太子诸儿看见了,只得先躲在角落。
哪知道就在这时候,太子诸儿突然说:“来人。”
一个从者从外面走进来,说:“太子,请吩咐。”
太子诸儿的脸面阴测测的,透露着一股子狰狞,冷笑说:“我听说这些天,国女不思饮食,没甚么胃口?”
“正是。”从者说:“膳夫们为了这个事儿,一直烦恼着,不知给国女做些什么膳食好。”
太子诸儿的脸色划过阴沉,说:“吩咐膳房,做一些酸甜开胃的朹子给国女吃,一日三餐多来一些。”
朹子?
小土狗奇怪的歪了歪小脑袋。朹子他知道,说白了就是山楂,到了宋代的时候,朹子才唤作山楂,在这之前,山楂有各种各样的名字。
小土狗记得之前祁律也用朹子做过美味,祁律用朹子做成了炒红果,还给郑伯寤生的母亲武姜吃,害得天子吃了好大一顿的味儿,就算没吃朹子,都能吐出酸水来了。
从者一听,答应一声,便离开了。
小土狗很是纳闷,朹子很是普通,身为贵胄,朹子吃的都够不够了,为何太子诸儿会这般阴沉的吩咐从者,他着实想不通。等太子诸儿往内间里面走去,小土狗便蹭着地面往外爬,准备从帐篷的缝隙原路钻出去。
小土狗的动作十分灵敏,不过到了缝隙的地方又被卡住了,使劲晃动着小尾巴,挤啊挤,挤啊挤,就在他马上要挤出去的时候……
“汪!”
小土狗突然叫了一嗓子,不为别的,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尾巴被人抓住了。小土狗是头朝外向外挤的,这会子突然被人抓住了尾巴,也看不到是甚么人,惊得一身冷汗。
紧跟着小土狗被人拽着尾巴揪了起来,定眼一看,竟然是太子诸儿。
太子诸儿听到了动静,走出来就看到一只小野狗在自己的营帐里撒野,立刻一把抓住,拽起来说:“一只土狗子?还以为是老鼠,没成想是狗子。”
“嗷嗷嗷——”
小土狗使劲的挠饬着小爪子,心中都是泪,寡人看来不适合听墙根儿,每次都会发生意外。
太子诸儿抓着小土狗,冷笑说:“狗畜生,我最讨厌带毛儿的小畜生,来人啊!”
从者又走了回来,太子诸儿便把小土狗交给从者,说:“把它的皮扒了,炖一锅狗肉来吃,正好这冬日里暖暖身子。”
小土狗:“嗷嗷嗷!!”放肆!
小土狗使劲挣扎着,踹着小短腿儿,但是被抓住了命运的后颈,根本动弹不了,从者便拎着小土狗从营帐走出来,准备交给膳房。
祁律让姬林前去探听,自己则等在营帐中,等了好一会子,都要睡着了,天子还是不回来,没成想突听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嗷嗷嗷”之声,那叫声特别的耳熟。
“糟了,”祁律一个打滚儿从榻上翻身而起,说:“不会是儿子出事儿了罢?”
太子诸儿抓到小土狗,的确没有怀疑小土狗是“细作”,但要吃掉小土狗,祁律顺着狗叫的声音跑过去,便看到几个膳夫弄了一盆水,正在给一只小狗子“沐浴”。
“这狗子,不知从哪里跑进来的,一身都是土。”
“好好洗洗,不然牙碜。”
“洗干净了赶紧炖了。”
小土狗被几个膳夫按在盆里,使劲扑腾着,水花四溅,祁律跑过来一看,便看到小土狗小可怜儿一样扒着木桶的边缘,一看到自己,叫的更加可怜儿。
祁律赶紧跑过去,一把抢过小土狗,也不管小土狗身上是不是湿的,搂在怀里,这大冬天的,膳夫们给小土狗洗澡,也没用温水,用的就是冷水,冷的小狗子直打抖。
祁律连忙用自己的衣裳裹着小土狗,一脸护犊子的模样。
膳夫们有些发懵,说:“祁……祁太傅?”
祁律皱着眉,说:“这狗子是律养的,方才不小心跑丢了。”
膳夫们吓了一跳,他们险些将祁太傅的爱宠给烹了!这要是真的烹了,还不是死罪么?
膳夫们赶紧说:“太傅恕罪,太傅恕罪!小臣不知啊,不知这狗子是太傅的爱宠。”
祁律也不多话,赶紧抱着小土狗往营帐跑,进了营帐,吩咐獳羊肩打来热汤,手脚麻利的给小土狗用热汤沐浴。
小土狗简直是死里逃生,扒着热汤木桶的边沿,狠狠的嘘了一口气,“阿嚏!”还打了一个小喷嚏,那眼神相当可怜巴巴。
天子一辈子都不想回忆起昨晚的事情,差点被抓走做了狗肉的温鼎,第二天天色一亮,姬林从小土狗变回了天子,立刻就醒了过来,简直是噩梦……
祁律昨日折腾到很晚,一大早又被姬林吵醒了,睁开眼睛,便发现姬林搂着自己的胳膊,一副粘人小可怜儿的模样,非要靠着祁律的肩头,还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太傅,寡人还以为再见不到太傅了。寡人为了太傅,差点被做成狗肉温鼎,太傅以后定要对寡人再温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