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玫瑰(97)
这些事现在由昝凡和星曜最终决定, 何序的合同签在那里。
庄和西忽然想到的这点,随之而来的被动感在她身体里迅速滋生,她抱着何序,眼底的柔情渐渐变成浓墨在瞳孔里翻涌加深。
她想把决定权攥在自己手里不是没有办法,但需要一点时间, 还需要一个契机。
现在没到,就只能委屈何序先把哭声忍下来,以后随她怎么。
这个“以后”她已经记在心里了,不会太远。
庄和西收拢思绪,旁若无人地抱着何序安抚她。
何序只是怕马,不是拎不清的人,她几乎是在庄和西说出那句“周围都是外人”的同时就反应过来了,但因为眼泪实在收不住,才在庄和西脖子里停了一会儿。待情绪稍有稳定,她立刻从庄和西怀里退出来说:“和西姐,我刚才失误了,重来吧,我……”
“你的妆造谁负责的?”庄和西打断。
何序一愣,说了个名字。
庄和西:“衣服干干净净,鞋底没血没泥,头发束得一丝不苟,你是来打仗的,不是来逛街的。”
副导演被说得脸烫,连忙上前解释:“就是个大远景,看不出来什么区别。”
庄和西转头看过去,眼神冷得副导演汗毛倒立:“6到8的视觉清晰度,你告诉我看不清楚主角的妆造?”
副导演无地自容,羞愧得抬不起头。她投机取巧只是为了赶时间,没其他想法。
冯宵过来之后气得当场把副导演批了一顿,让她马上带何序去改妆。
庄和西:“不用改了,时间已经浪费了一半,再浪费今天谁都别想休息。”
冯宵立刻听出了庄和西的言外意:“你拍?”
庄和西:“有问题?”
冯宵:“我肯定没问题。”她巴不得所有镜头都由庄和西亲自完成,但,冯宵视线掠过庄和西左腿,声音低下来,“行?”
庄和西不说话,直接上马。
已经彻底回神的何序忐忑不安仰视着她:“和西姐,真的可以吗?”
她好像看出来了。
和西姐刚才突然把矛头指向妆造和副导演,肯定有她确实做得不好的原因在,其次应该是为了找一个合情合理的,所有人都能听到的理由让她不再上马。
她的细致、袒护……
是袒护吧。
让她羞愧的同时,心跳不受控制地在胸腔里加速,那里又热又胀,像小雨后的盛夏,潮湿闷热得让人呼吸不畅。
庄和西坐在马上,俯瞰着何序:“过来。”
何序立时神经一紧,面露惧色。
庄和西抬手:“缰绳在我手里,放心过来。”
何序就过来了。
庄和西拍拍她头,拇指不动声色地把沾在她眼尾的一点泪光抹掉,弯腰在她耳边说:“还有八个小时十点,到时你就知道我可不可以了。”
只有何序能听懂的暧昧话语。
何序红了耳朵,强装镇定:“我去树下面等你。”
庄和西扬唇:“去吧。”
何序一步三回头地跑开,被中断的拍摄重新开始。庄和西就像所有人最后的底牌一样,没有失误,没有差错,在冯宵一声接一声的“好”里不止把浪费的时间追回来了,还把原定十点的拍摄计划提前到九点二十完工。
后来才听说那个小插曲的禹旋急呼呼跑过来,捧着何序的脸左右看:“怎么样怎么样,现在还怕吗?”
何序早就没事了,但被人关心的好意永远不会过期,所以她很感恩地弯起眼睛笑笑,说:“不怕了。”
禹旋连说两句“那就好”,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何序:“谢谢旋姐。”
禹旋“嗨”一声,摆摆手:“我可没做什么,倒是我姐抱你的事在剧组传遍了。”
何序微怔:“对她有影响吗?”
禹旋拧着眉毛想了想:“没吧,上一个替身出事的时候,她可是把唐觉当众一通训。”
“唐觉你知道吧?”禹旋问。
何序:“知道。”
还在“404 BAR”的时候听去喝酒的群演说过,她在国际电影节上拿了奖,很厉害。
也是在那天,她以为庄和西对替身的维护不过是人设,她本质很坏,让她出点血没什么关系。
后来一切都变了。
那Rue姐说的Vice全程跪着服务,最后还被灌到胃出血是怎么回事?
何序猝不及防想起这件事。
禹旋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有唐觉那事儿在前,你和西姐不管怎么维护替身都不会有问题。”
何序点了点头,思绪不太集中。她越来越觉得那个传言另有隐情。
庄和西戴着口罩走过来,看了眼眉毛微皱的何序,抬眸对上禹旋:“你和她说什么了?”
禹旋:“?”
Are you ok? ?
禹旋急匆匆来,怒气冲冲走,留下庄和西看周围没人,拉下口罩去吻何序。
她们现在接吻比吃饭喝水还勤;今天下午那个乌龙也让庄和西神经绷紧,到现在都提着一颗心脏,她急需用最亲密的方式感知到何序的存在,才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何序依旧会紧张,怕被谁拍到或者撞破。她越紧张反应越生涩、本能,越能激起庄和西的情绪。
庄和西一进家门就解了何序牛仔裤的扣子,从玄关到客厅,后来一直在卧室里,何序几乎没怎么歇过,持续紧绷高昂的状态让她到最后意识都是模糊的,昏沉沉放任庄和西按部就班地把她抱去洗澡,然后擦干了放回床上。
这个夜晚的风很大,天气预报说明天有暴雨。
何序耳边整晚都是大风拍击玻璃的响声,没听到庄和西逐渐加重的鼻息和越来越高的体温。第二天早上,她是被脊背上火炉一样的温度惊醒的。
“和西姐?和西姐……!”
何序第一次因为庄和西发烧急到六神无主,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越想冷静越控制不住发动的双手。
终于摸到庄和西额头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笑了声,忍着强烈的眩晕感安慰何序:“没死呢,哭什么。”
何序眼底本来只有着急,经庄和西这么一说反而倏地红了眼眶,找回来一丝理智——她现在除了在床上,其他时间都太不称职了。不能帮庄和西拍马戏是因为童年阴影作祟,她能勉强接受自己的无能,可怎么能连她发了一整晚的烧,她现在都察觉不到?甚至不知道她突然发烧的原因。
经过一夜修整,已经消散了的歉疚和无能卷土重来,变本加厉。
何序有一秒不受控制地想……
她到底还适不适合这份工作。
禹旋说得没错,她的心那么冷,没见到这个人之前就在日记里写——我只想赚你的钱,不是真心要替你承担危险,相反的,危险发生的时候,我应该会毫不犹豫扔下你自己逃跑。
可你今天却不顾身体朝我跑。
我们之间,故事的开始好像变了,那我还,适不适合这份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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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37章
禹旋说得没错,她的心那么冷,没见到这个人之前就在日记里写——我只想赚你的钱,不是真心要替你承担危险,相反的,危险发生的时候,我应该会毫不犹豫扔下你自己逃跑。
可你今天却不顾身体朝我跑。
我们之间, 故事的开始好像变了, 那我还, 适不适合这份工作?
……
迟疑的念头从脑子里一闪而过, 被庄和西艰难翻身的动静打断。
何序迅速跑去给佟却打电话、和冯宵请假,再回来手里提着急救箱,按照佟却说的和自己掌握的急救常识给庄和西贴退烧贴,用酒精擦拭身体。
擦到左腿,何序急但有序的动作陡然停住,好像找到了庄和西发烧的原因:昨天或者是担心她出事,跑的那段太快,或者是拍的打戏、马戏太多,庄和西脆弱的残端出现了好几处破损,最严重的两处伤口周围已经开始泛红,明显是发炎了。她昨晚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只顾和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任由她抱着自己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