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344)
病房里静悄悄的。
符晓走到床边坐下,指尖轻柔地触摸着韩秋鬓角的汗。
“来了。”韩秋睁开眼问。
符晓手指轻颤,改为用手掌覆着韩秋退烧后,冷冰冰的脸,“怎么样?身上还疼得厉害?”
韩秋说:“有点。”
“我去找护士要止疼药。”
“小小。”
韩秋抓住符晓的手腕,抬眼看着她,“忍得住。”
符晓被韩秋唇上的干涩刺痛,头偏向一边。
韩秋握着她,低哑嗓音里多了一丝笑,“又哭了?”
“放屁!”符晓冷哼,“我符晓活到这把年纪,什么风浪没经过,怎么可能跟十几岁的小女生一样的动不动就哭。”
韩秋说:“昨晚,我看到了。”
“……”符晓沉默几秒,坐回椅子上,看着韩秋的眼睛说:“感情里的风浪是第一次经。”
“以前那些呢?”
“最多是当时合适,没到刻骨铭心。”
韩秋的手滑下来,握住符晓的手,问她,“我呢?”
符晓说:“是我决定放弃一切,一起去流浪的人。”
————
韩秋前后休养了一个月,赶在春天到来之前回了营地。
符晓轻装简行,跟她一起。
走之前,符晓卖了自己的房子和车。
卖来的钱,一半给父母,一半带走,和韩秋在那边置办了房产。
后来的日子。
符晓满世界跑的时候,韩秋就带着符小野住到营地,教她识字,陪她长大。
她回来了,她们就晚上回家,白天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享受自由。
这份自由远离亲朋好友。
有时,距离会将思念无限放大。
可思念之余,一家、两代、三人足够将爱情和亲情完美延续。
当然,完美之余也不乏互看不爽的时候。
主要表现在符晓和符小野。
————
符小野两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很野了。
具体野到什么程度呢?
一晚上醒来六七次,一次至少折腾半个小时。
……
哭声又一次从婴儿床上传来,符晓崩溃地大叫一声,对已经坐起来,正在开灯的韩秋说:“把她给我扔到野地里去!立刻!”
韩秋回头,“你舍得?”
符晓微笑,“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在这个家里,你只能选一个留下。”
祸水东引,韩秋边往婴儿床边走,边问:“关我什么事?”
符晓说:“你是我老婆,她后妈,不关你事关谁事?”
“那我两个都选。”
“韩秋!”
符晓愤怒地盯了一手抱着符小野,一手从保温箱里给她拿奶瓶的韩秋几秒,声音突然变得娇软暧昧,“已经两个月了。”
韩秋把奶瓶喂到符小野嘴里,回身看向符晓,“什么两个月?”
“我生完你的漏风小棉袄两个月了。”符晓靠在床头,细白指尖从锁骨上缓缓滑过,剥掉了一侧肩带,“你就不想我?”
韩秋靠在桌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是说涨得疼,不让动?”
“今天准你一次。”说话的符晓起身站在地板上,手一抬,将另一侧肩带也拨了下去。
睡裙应声堆落脚边。
韩秋即使有心理准备,也还是在看到的那一秒,手难以控制地抖了一下。
怀里,符小野叼着奶瓶吃得正香,韩秋不能松手,符晓却已经走到她身后,软似无骨的手臂环着她腰,正欲偏头吻她的脖子。
“小小……”
“嗯?”符晓吻上去,声音变得含混,“说,你是选她,还是选我?”
韩秋身体绷紧,呼吸微乱,“选你。”
“那你回头吻我啊。”
“小野还没有吃完。”
“那你就还是选了她。”符晓的情绪低落下来,身体也一样。
韩秋垂眼,尚未看清就猛地捏紧奶瓶,有好几秒没有发出声音。
符晓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拇指不带一丝阻力的在食指上来回摩挲了几下,仰头看向韩秋,表情戏谑地说:“我这好像还没怎么呢,你至于?”
韩秋双眸漆黑,沉沉地看着符晓,说:“继续。”
符晓勾唇,和韩秋对视着,轻轻吻了上去。
……
符小野喝饱瓶瓶奶的同时,韩秋的头颅稍稍抬起,长吐出一口气。
符晓施施然起身,略替她整理,回去之前还不忘赞美一句,“味道不错。”
韩秋不语,仔细将符小野放回婴儿床里,关了灯,躺回去,听着符晓不那么平稳的气息,说:“小小,我之前说过一句话。”
符晓侧身过来,趴在她肩上问:“什么话?”
韩秋转头,和她在寂静的月色里对视,“四个月总会过去。”
符晓回忆起来,目光里多了一丝挑衅,“还超了两个月,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落我手里了。”
韩秋抱住符晓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答应过不会对你食言,还是要尽可能说到做到。”
说话的韩秋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
符晓一愣,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让韩秋给翻过去,腰提起,变成了跪趴。
符晓错愕,“是我反应慢了,还是你背着我偷偷学了两手?”
韩秋的膝盖挨着符晓,一寸一寸往开顶,“你反应没慢,我也没背着你偷偷学,之前让你用压脉带绑了是我没留神。”
“你他妈骗鬼呢?!我怎么不记得你上次有这劲儿?”符晓气急败坏地吼道。
韩秋俯身,亲吻她耳后潮热的皮肤,“我一个当兽医的,手上没点劲儿,怎么给它们做心肺复苏,又怎么让它们乖乖躺下给我治疗?”
符晓惊呆,“艹!我和你那些动物之间是等号?”
韩秋说:“我没有这么怪异的癖好。”
“你……”
符晓话到一半,头深深埋下去,嗓子里很快溢出哀哀地呜咽。
这道声符小野后来常听,以至于她在对亲妈做评价时总会用到一个词——“爱哭鬼”。
符小野忘性大,两岁之前对符晓的印象就这么点,完全不记脸。
符晓每次一出去个把月,再回来总会被她堵在门口,警惕地盯着,说:“你是谁?”
符晓恨不得一把给她的头按回肚子,“你妈!”
符小野被按得跌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嗷嗷大哭,“你这个爱哭的坏女人又打我!”
符晓气笑,“这个坏女人差点在你两个月的时候把你扔出去喂狼,你知道吗?”
符小野愣住,几秒后,头一仰,嘴一张,嗓子一扯,哭得惊天动地。
符晓觉得自己耳朵快聋了。
她快步走到沙发上坐下,塞了耳机给韩秋打电话。
韩秋还在回来的路上,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能到。
符晓就不得不肩负起哄某人的差事,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真哭出来个好歹,韩秋还不跟她拼命。
“嗯?”
符晓疑惑地托着下巴想,这俩事儿之间好像没什么因果。
符晓烦躁地走到符小野旁边,踢了踢她的屁股说:“别哭了。”
符晓泪眼婆娑地盯符晓一秒,哭得更加大声。
符晓头大地抓了抓头发,跑去行李箱找来周意专门让她带给符小野的彩色铅笔,往她脑袋顶上一立,说:“你小小姨送给你的。”
符小野的哭声戛然而止,“小小姨还记得我?”
符晓怒目,“她都五个月没来看你,你竟然还记得她?”却不得我!
符晓想抽人。
符小野已经爬起来,抱着铅笔屁颠屁颠地跑了,小背影笨笨的,瞧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