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昏君的黑月光我当定了(97)
张天师往后一仰,感慨:“不愧是你!”
微莺摆摆手,“你们要打去外面打,不然叫侍卫进来抓人了。”
张天师:“好的真仙,遵命真仙。”
胖和尚同时开口:“好的活佛,遵命活佛。”
两个人杀气腾腾地对视一眼,约着去外面干仗,骂骂咧咧地走了。
微莺抱臂,回头瞥眼淑妃姐妹,不知道她们从哪里请来这两个乐子,这大抵是市井坑蒙拐骗的假出家人,脱了袈裟一身花臂的那种。
她笑了笑,“没事啦。”
宫人们涌上去,眼神热烈而崇拜:“谢谢娘娘!”
宫贝奴还蹲在地上,仰着小脸,这样看过去。少女逆光站在树下,身侧浮动发亮的微尘,天空碧蓝如洗,雪般的白云堆砌,拥在她的身后。
她慢慢走近,伸出手,笑道:“脚不麻吗?起来吧。”
宫贝奴怔怔抬起手,想要牵住她,结果手伸至一半就被重重打落。
淑妃气呼呼地拎起自家傻妹妹,对微莺说:“这次是本宫被这两个江湖骗子蒙骗,莺美人无需介怀,只是两个骗子罢了。”
微莺笑着拦住她们:“娘娘,不是说好,证明清白后就给我赔礼道歉吗?”
淑妃蹙眉,大抵没有想到她真有胆子讨个道歉。宫贝奴还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姐姐,好像她是证明自己不是妖怪了嘛。”
淑妃没有理妹妹,笑容绵里藏针:“本宫说过这样的话吗?”
微莺还未开口,宫贝奴率先道:“是呀是呀,姐姐,你说过的。”她拍拍胸口,非常肯定:“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的记性可好啦。”
淑妃:……
微莺笑。
淑妃注意到周围宫人的目光,红着脸不情不愿给微莺说了句道歉的话,拉着宫贝奴快速地离开。
微莺靠着树木,双手抱臂,目送她们离开。
一列人从她面前走过去,她拍拍手也准备走,撞上个高大宫女折回来找她。
微莺认得这人,那天执鞭行刑的宫女,想必是淑妃心腹。
宫女紧张地揣手手:“莺美人,那天、那天的事……”
微莺笑道:“我不会介意的。”
宫女如释重负地松口气,这几天她很怕半仙还记得那日行刑的事,记仇地在暗地画符诅咒她,听到胖和尚的话后更怕了,冲撞活佛,可是了不得的大罪啊!
“呜呜,”她差点拜在微莺脚下:“您真是大人有大量,回头我一定天天给您烧香。”
微莺:“……这个倒不必了。”
只是被宫女这么一提,她突然想起,自己房间还有张供桌呢,原来是夜夜给吸欧器烧香的,如今许久不用,回去的时候也不知是否蒙尘。也许要撤下供桌了。
暑气消散,日复一日清凉起来。皇帝带着嫔妃离开避暑山庄,返回皇宫。
这次,微莺照例想上那辆大马车,被福寿给拦了下来,引到前面那架朱红的马车旁:“娘娘,您坐在这儿。”
微莺推开车门,云韶坐在里头,偏着头看她笑。
车轮缓缓转动,车辇开始驶向盛京。微莺脚下木板微微震动,她只好一弯腰进入车厢,坐在离皇帝对角的位置。
云韶从抽屉中取出盘早准备好的糕点,和一盘紫溜溜的冰葡萄,放在中间桌案上。她拿起一颗葡萄,慢慢把皮剥掉,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
“吃吗?”
微莺摇头,身子后仰,靠在软垫上,漫无目的地望着头顶随着马车移动摇晃的流苏帷帐,眼神放空。
云韶拿着手中葡萄,抬眸看她一眼,“很甜的,不吃吗?”
微莺:“陛下自己吃吧。”
云韶垂下眸,食不知味地把葡萄塞在嘴里,咀嚼两下,拿起手帕揩掉手指沾上的汁水。片刻,她再次看向少女:“真的不吃吗?很甜。”
微莺很无奈地把视线从流苏移开,看向皇帝,总觉得自己不吃几颗,她就会“吃了嘛您”、“吃不吃”、“不吃吗”这样无休无止地问下去。
云韶脸一热,低下头,精心选了颗个头最大最饱满的葡萄,仔细地剥出晶透的果肉。微莺偏了偏脸,云韶趁机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把葡萄塞在她嘴里。
微莺咬开葡萄,心想,果然很甜。
云韶继续剥葡萄,一边轻声说:“以前家旁边有葡萄藤架,原种的是玫瑰香,后来又种了紫金,颜色很深。这个时候,老师就会从藤架上摘下一串葡萄,在旁边湖水里洗洗,葡萄藤下架起一张桌子,桌上一盘葡萄,一壶酒。”
她笑了下,“那时的葡萄比这个甜。”
微莺嘴里又被喂了一颗葡萄,漫不经心地咬着,听她说过去的事。
过去的记忆很清晰地在眼前展开,云韶能说出每一个细节,包括阳光从葡萄藤架缝隙洒下,女人靠着竹椅,身上落满斑驳的阳光。她低头剥着深紫的葡萄,白皙指尖染上一点湿润。
云韶闭了闭眼,顿了片刻,才缓声道:“一月下雪,二月吹风,三月葡萄上架,四月便要浇水了,等到五月,便是打梢掐须,六月喷药打条,七月追肥,等到葡萄长成,又要忙起来,”她剥好葡萄,垂眸看着指尖晶莹果肉,轻声说:“辛苦一个四季,只是为了见到你。”
微莺歪歪头,衔过她手中葡萄一口吞掉,忍不住笑:“然后吃掉你?”
云韶指尖微微颤抖。
……
车辇浩浩汤汤驶入皇宫。
皇帝率先下车,踏上地面,朝车上的微莺伸出手。
在众目睽睽之下,微莺只能牵住她,跳下马,然后飞快撒开手,准备蹦向萧千雪那车时,却再次被皇帝扯住衣袖。
她回头,漂亮的眼眸瞪大,“陛下?”
云韶微微笑起来,轻声说:“一路辛苦,养心殿就在前面,不如进去歇一歇吧。”
说着,轻轻拉住微莺的衣袖,带她往里面行去,至于其他妃子,都被送到各自的宫殿。
微莺跟在云韶身后,叹着气认命和她走。自从除夕夜后,皇帝就开始明目张胆起来,明目张胆地利用皇帝特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亲近自己想要靠近的人。
“莺莺——”萧千雪在身后喊。
微莺循声扭头,眼含热泪:“千——雪——”
两个人依依相望,宛如一对被拆散的苦命鸳鸯,直到萧千雪招招手,很快乐地说:“那我先回玉露殿啦,你好好侍奉陛下!”
说罢就头也不回地扭身走了。
微莺继续叹气,走入宫门,她见皇帝背影突然绷紧,停下了脚步,便好奇地往里张望。
坐在紫檀圈椅上是个她从未见过的素衣妇人。
妇人深目高鼻,胡姬模样,穿得很素,手腕戴着串佛珠。
她第一眼便认出妇人,下意识看向皇帝。不得不说,皇帝虽然很狗,长相却继承父母的优点,既有异族的深深眉眼,垂眸时,又有大盛人的温柔婉约,堪称绝色。
云韶在门口站了会,松开微莺的袖子,走到妇人面前行了个礼,“给母后请安。”
微莺也过来拜见这位第一次见面的西太后,皇帝生母。
西太后点点头,目光落在微莺身上,淡淡瞥眼她,又望向皇帝。
云韶奉上一杯茶,问:“母后不是在佛堂潜心礼佛吗?”
太后没有接茶,“佛堂几年不曾修缮已经破败,是该修缮一番,陛下为何把那张折子驳回来?”
云韶身子微僵,片刻,把茶盏轻轻放在桌案上,说:“东南水灾,百姓流离失所,宫中不宜大兴土木。”
太后笑了笑,柔声道:“陛下又拿朝事来搪塞哀家了,大水年年都有,从前却没有见先帝不修佛堂。”
皇帝默不作声,静静立着。
太后又说:“哀家不办什么生辰宴,只想青灯古佛,陛下连这个愿望都不许吗?”
皇帝依旧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