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昏君的黑月光我当定了(146)
萧千雪专注看了许久,在漂亮的花灯中选来选去,突然瞥见个别致的花灯,让老板拿着竹竿挑下来。
这个花灯不似其他,上面没有画祥瑞花鸟,或是天宫仙娥,而是一卷将军上马征战的连环画。
萧千雪怔怔:“这是……”
老板笑道:“是当年裴将军兵天降,守下云州,这不,街坊就弄出了套连环画,我把画做成花灯,有不少人买咧。不过买的大多是想建功立业的少年郎,姑娘也想要吗?”
萧千雪重重点头,下定决心,“我要这个!”
她拿起花灯,花灯图案徐徐转动,上面的将军提戈纵马,宛若活过来一般。
萧千雪觉得新奇,不停转动花灯,边让裴阙看:“贵妃姐姐,你快看!这个将军好威风哦。”
裴阙瞥了眼,撇撇嘴,“还行,比我哥要好看点。”
萧千雪弯弯眼睛,在连环画里东找西找,疑『惑』地说:“咦,这上面怎么没有贵妃呢?”
那次战争中裴阙年纪还小,也人把她和年的战役联系在一起。
裴阙挑了挑眉,抢过花灯,“肯定没有我,那时我才多大,别看了,快走,吃饺子去!”
萧千雪:“好耶!”
跟在裴阙后面小跑步,她突然说:“可是贵妃姐姐明明跟着大家起守卫过云州呀,我亲眼看见了。”
裴阙回头望她:“什么?”
萧千雪抬起小脑袋,笑『吟』『吟』地说:“我亲眼看见了呀,小将军拿着小铁剑,骑着小马,冲到北厥军团去杀敌。我亲眼看到的!”
那时候所有的壮丁都上了战场守卫家园。她跟着母亲到城墙上给将士们送饭,下面的北厥军气势汹汹,宛若虎狼。
突然,大地隆隆震动,行铁骑出现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
仿佛兵天降。
她趴在城楼,被父亲护在身下,看到穿着深黑铠甲的铁骑在北厥军中冲来冲去,瞬间就将其打得溃不成军。那群威风的高头大马中,却有个小姑娘,骑着匹小马驹,也跟着跑来跑去。
萧千雪的目光凝聚在那道小小的身影上,眨眨眼睛,努力想看清她。
小姑娘看上去只比她要大一些,介于女孩与少女之间,那边烟尘滚滚,看不大清她的脸。
等到击败北厥,裴老将军带着裴家军进入云州,接受属于英雄的礼遇。
百姓夹道欢迎,给救命恩人送上干果和鲜花。每个威风的将军马上都有花,只有跟在后面,骑在小小马上的女孩,朵花都没有收到。
——倒也正常,看她的年纪,没有人想到她也跟着上了战场。
只有萧千雪亲眼看她如威风凛凛,身手不凡。
于是她跑向了女孩,献上自己手中的花,仰头望着她的小将军。
她的小英雄。
——盛京灯火如昼,游人往来如织。
萧千雪仰头,看着裴阙,两侧的烟火都模糊黯淡,此刻只有眼前人是发着光的。她笑着说:“我父亲常说,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顶着。但是我直想,总不能因为人家高,就非要人家撑着天,自己矮,就能心安理得接受这份馈赠。总想做点什么、总想……”
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撑。
就像裴家军之于黎民百姓,就像贵妃之于她。
但弱者也并非什么都不能做,至少能献上束花,向她说:“你很好,我很感谢。”
裴阙皱眉,不解风情地打断:“你在说什么?再不快点,饺子都冷了。”
萧千雪连忙提着裙子跑,“好好好,我们快去吃饺子!”
裴阙:“也不用跑这么快……哎,你跑过了!”
……
贵妃和萧千雪离后,马车内只剩下贤妃、云韶和微莺。
贤妃焦灼地攥了攥双手,接受微莺的建议,拿出准备好的面具。
她和那人相约以面具见面,她戴的是一个羚羊面具,而越清辉会戴一个狐狸面具。
等见面后,她再推脱自己的容颜甚丑,不把面具摘下来便是。
她攥着面具,番掀起车帘,望街上景象。
微莺笑:“贤妃姐姐等不及了?”
崔梧莞尔,小声说:“我有些紧张。”
微莺:“别紧张别紧张,有什么好紧张的,你们都已经这么熟了。”
崔梧叹气:“毕竟是第次见面。”
到了约定好的仙人醉倚楼,远远便见楼下站着道高挑纤瘦的身影。
那人穿得朴素,素青宽大云裳,裙摆摇曳如仙,三千青丝垂至腰际,而脸上戴着个狐狸面具,妖异的狐面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的尖尖下巴雪白晶莹,与狐面十分相配。
崔梧只看眼,就笑了起来,“便是她了。”
说完,她拿起面具戴上,和微莺云韶告别以后,朝灯火繁华的仙人醉倚楼行去。
车内终于只剩下微莺与云韶。
微莺这才注意到自己直抓着云韶的手,于是松开,“陛下,我们可以去看烟花啦。”
云韶轻轻颔首,轻纱微晃。
微莺弯弯眉眼,正要去嘱咐车夫换个方向时,云韶戏谑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莺莺,先说一下,到底谁不行?”
微莺犹豫两秒,『摸』着自己的良心,面不改『色』地说:“我不行。”
第91章
仙人醉倚楼下, 萧声吹暖,遍地笙歌。
崔梧紧张地把面具理好,往前走了步, 忽又踌躇。
她攥了攥长袖, 松开手,又攥了攥, 忽然听到一声炮响, 跟着众人一齐往后看。
抬头轮青嶂月, 回首满城锦街灯, 夜『色』明如昼。
崔梧再回头, 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已经走到了过来, 狭长眼睛微弯起,在灯火映照下, 透着琉璃『色』的光彩, 恰如片浅棕蜂蜜般的琥珀。
崔梧心漏了两拍,轻声问:“千秋月?”
那人笑:“年蓬?”
两人在人『潮』中认出彼此,自然十分欣喜。
崔梧自以为自己会十分紧张, 但当见到来者时, 有种老友重逢之感。她未提起面具之事,千秋月没有摘掉自己的面具, 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往楼上走。
双手触及的刹那,崔梧微微一瑟缩。
握住她的手柔软而细腻, 中指有薄薄的茧,像是常常握笔。
崔梧心中感慨:人被拐骗来盛京,举目无亲,只能靠写写话本维持生计,实在可怜。她还记得人家境贫寒, 忍不住提醒:“儿的座位很贵的。”
仙人醉倚楼是盛京文人墨客、名流贵胄聚集之处,地处最繁华之处,每一个座位价格自然也十分高昂。
千秋月笑道:“不碍事的。”
崔梧听着她的声音莫名耳熟,想让她再多说两句话,又怕自己唐突。她垂下头,心想,自己与这位从未有过交集,应当不曾见过。许只是周围人声嘈杂,时听错。
千秋月带着她来到仙人醉倚楼最高层赏景。
崔梧心中暗暗诧异,人把最高层包下来,只有她们两人。夜下来,价格恐有千金,得写多少本话本才能还上?
她瞥眼旁边的人,千秋月笑着望了她一眼,抬手摘下了面具。
尖尖下颚之上,是一张淡粉的樱唇,鼻梁挺秀,再往上,便是双弯起的眼睛。瞳孔浅棕『色』的蜂蜜,睫『毛』纤细浓密,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
面具往上移,『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美人。
崔梧对张脸再熟悉不过,惊声道:“皇后?”
越清辉笑着问:“怎么不摘下面具?”
崔梧认命摘下面具,没想到小丑竟是她自己。她撇嘴,问:“就是所谓的家境贫穷举目无亲?”
越清辉偏头看着她,『露』出淡淡笑容,反问:“就是所谓的貌若无盐丑陋不堪?”
崔梧:“……”
算了,谁别说谁了。
她双手搭在栏杆上,仰头看着屋檐晃动的花灯。
而在马车内,云韶还抓着微莺,声音更冷:“你哪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