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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火(25)

作者:未有雨 时间:2020-03-10 10:04 标签:狗血

  他旁边的座位是空的,有空姐走过来,问他:“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言喻有点茫然,指着旁边问:“这个位置上的人呢?”
  空姐露出疑惑的神情。
  “……”言喻沙哑道:“岑明止呢?”
  空姐微笑:“您记错了,岑先生的票是经济舱,不在这里,这个位置的客人姓白。”
  言喻僵住,倏而意识到了是哪里不对:“这架飞机……这架飞机去哪里?”
  “去新西兰,先生。”空姐的脸突然开始模糊,轮廓发生细微的变化,越来越眼熟,像极了刚刚离开的陈秘书。
  她用那种淡淡的,像极了嘲讽的笑容说:“他要去哪里您不知道吗?他为什么要去那里,您不知道吗?”
  言喻发出一声低吼,猛地睁开了眼睛。
  “总经理?”周逸立刻起身:“怎么了?”
  言喻剧烈地喘息,胸口起伏如同被扎漏了的风箱。他挂着针的左手在颤抖,针头挪位,刺进肉里,细小的疼痛使他意识到自己还在病床上,并发现周逸正死死按着他。
  “……几点了?”
  言喻试图坐起来,周逸扶了他一把,说:“十点四十五,您要干什么?去厕所吗?”
  言喻停下动作:“你说几点?”
  “十点四十五,您刚睡了五分钟。”
  言喻瞬间清醒过来。五分钟,原来只过了五分钟。
  但这短短五分钟却像一场制作精良的电影,好像可以用来概述他和岑明止的所有过往。是一场差到极致的噩梦,可是所有的场景又都有迹可循。
  岑明止走了,陈秘书发来的出境记录显示他在下午登机,如今可能已经穿过了赤道。他的目的地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远到以现在这样的情况,言喻根本没有办法前往。
  他是不是算好了时间,算准了老爷子会在这个时候出事,所以才选在这一天离开……言喻甚至开始这样想,为什么一切都发生在一起?和几万公里的距离一起横亘在他和岑明止中间的,是昏迷不醒的老爷子,是没有办法抛下不管的公司,以及没有胆量去追的他自己。
  老爷子醒来是在第二天中午,新年的第一天,谁都没有跨年的心情,聚在病房里,听主治医生讲述情况。
  他是在家里晕倒,张老急救到位,送医也快,万幸保住了命,但后面会怎么样,还要再观察情况。
  “公司那边的事情我会和言喻一起想办法处理的,董事长安心养病就好。”
  说话的是白幸容,早晨得了消息赶过来,坐在老爷子床边。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不再亲昵地喊他叔叔,说话语气也显得有分寸起来。老爷子的呼吸机还没摘,身上插满了仪器,白幸容和他说话,他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病人刚醒还很虚弱,注意力比较难集中。”医生解释。
  白幸容点头,又仔细问了几句看护要点,言喻撑着墙壁站在一边旁听,眼神落在老爷子身上。他的头发因为手术剪掉了,头皮上有明显的老人斑,闭着的眼角上也有很深的皱纹。裸露出来的皮肤泛着一点缺失生机的青灰,被子下的身型看起来很瘦很薄。
  他老了,言喻第一次意识到这点,他还不到六十岁,竟然已经老成了这样。
  两天前这人还坐在酒店房间里,告诉他岑明止有抑郁症。那时候的他看起来算不上多健康,但也绝不像这样大病的模样。
  谁能想到一夜之间塌了天,一个人说倒就倒了。
  言喻又开始头痛。
  他的感冒仍旧没有好转的迹象,喉咙里肿痛得几乎发不出声。早上陈秘书带了早饭来,他吃了一点,身上的热度反反复复,很折磨人。
  岑明止应该已经着陆了。言喻明明鼻塞,却总觉得能够闻到空气里的消毒水味,呛得眼睛发酸。他很想从这个地方出去,给岑明止打一个电话,想问问他该怎么办,或者求一求他,老爷子病了,能不能回来。
  大概是不能的,言喻不想承认,但答案显而易见。
  一月一号还是假期里,下午周逸回家补觉,陈秘书过来换班照顾老爷子。言喻返回隔壁病房,白幸容跟了过来。
  言喻没有制止。随便吧,更重要的事情他都还没有想清楚,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别的无关紧要的人。
  他躺到床上,感觉自己需要再睡一觉,好从那种飘在空中,脚踩不到实地,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错觉中脱离。他知道老爷子病了,知道岑明止走了。这两个无法逃避的事实钉住了他,但是然后呢?他要怎么办,他该怎么做?
  公司会怎么样?白幸容又为什么在这里?
  他太累了,没有没办法思考。安逸的生活天翻地覆,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些变化,也不想要面对。
  “怎么把自己弄病了?”白幸容关了病房的门,在床边坐下:“医生说还要挂两天针。”
  言喻一个字也不想说,眼睛一闭,手臂按在额头上,把光挡住。
  白幸容又说:“听说岑助理昨天去了新西兰。”
  言喻猛地睁开眼:“你怎么知道?”
  “他去的那家公司很有名。”白幸容道:“跨国业务,跟我们酒店也有合作,听说给他开了很不错的价格。”
  言喻:“……”
  白幸容又道:“当然价格也是其次。你不知道国内有多少公司想挖他,听说他上个月就向猎头公司投过简历了。”
  那为什么要去新西兰?去一个远到不真实,远到隔着海的国家?言喻忍着喉咙里火热的肿痛:“你还知道什么?”
  “没有了。”白幸容起身,想要扶他躺下:“睡一会吧,等会医生会来挂针。”
  言喻瞪着他:“滚。”
  “我只是想照顾你。”白幸容说:“你不希望我照顾你吗?”
  白幸容适当地露出了一点伤心的神色,那双眼睛很像,真的像,像极了岑明止。
  但是岑明止不会这样明显地流露出无奈与受伤。他总是掩藏地很好,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好像穿着盔甲,言喻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够真的伤到他。


第30章
  但也许不是的,岑明止并非刀枪不入,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会笑当然就会痛,也当然会流泪。
  言喻感到恐慌。从得知岑明止将要离职开始,他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危机,但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岑明止的离去会是如此决绝并不可挽回。
  也许他也有很深的伤口,是他经年累月在言喻身边时,被钝刀割破了血肉却无法发声,而言喻自己又从没有发现的伤口。
  所以他才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得这么平静,没有任何预兆,也可以轻巧地骗他,说很快就会回来。
  “你好像对我特别没有耐心——”白幸容的声音重新响起。他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交叠着两条腿,看起来很随意:“为什么?你很抗拒我吗?”
  “……”
  言喻费力地睁开眼睛,窗帘没有拉,雪后放晴的阳光太过刺眼,让他本就胀痛的眼眶更加酸涩。
  “那为什么要跟我上床?”白幸容说:“再滥情也不至于来者不拒……是因为以前没有追到,所以不甘心吗?”
  言喻扭头看他,嘴唇动了动,“不是”两个字却说不出来。
  “看来是这样。”白幸容叹息,又无所谓地笑了笑,替他做出结论:“那现在这种态度,是因为得到了,觉得也没有那么好,所以才不在乎吗?”
  没有办法否认。言喻回忆起和白幸容那个短暂的晚上。是的,得到过,就觉得没有那么好。他早已记不得十七八岁时是什么心情,但和白幸容在一起的那个夜晚,他确实非常明确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想要这个人。
  白幸容慢条斯理,目光戏谑。他本身的优雅与这种戏谑并不冲突,看言喻似乎的目光仿佛言喻是一件过于大型,却无法被清理掉的垃圾。
  他轻轻一笑,问:“那岑明止呢?睡了这么多年,也早就腻了吧?”
  言喻表情变了,单手撑着床沿想坐起来:“你他妈……”
  “所以现在不是正好?”白幸容嘲道:“他走了你也不用记挂,换一个就好。不想换我,就换一个比他年轻,比他贴心,比他听话,最好长得还有点像的。你可以把他当作岑明止,也可以当作以前的我——十八岁的我。”
  言喻一时没能把整句话听懂,片刻后他反应过来,浑身的血都冲到头顶:“你他妈在说什么?!”
  “我们很像吧?第一次看到他的照片我就知道了。”
  “……”
  “你可以否认,也可以认为这只是你的个人喜好。”白幸容说:“不过我们很像,这是事实。”
  不是的,言喻瞪着他,不是这样。他从来没有觉得他们相像——就算他们真的相像,至少言喻从没有这样想过。
  “他也知道的。”白幸容补充。
  “……什么?”
  “岑明止也知道。从日本回来那天,言叔叔应该告诉过他了吧。”
  “……”言喻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过度撑大的瞳孔涣散地盯着病房雪白的天花板,比隔壁的老爷子更像一个病入膏肓,并即将抢救无效的病人。
  “不过我也可以理解。”白幸容继续道:“毕竟他照顾了你这么多年,这么突然一走,你不适应也很正常。”
  “你也许会觉得恐慌,甚至可能会突然觉得你很爱他,没了他不行——但仔细想想,言喻,其实你也只是在担心自己。”他用陈述的口吻轻描淡写:“你看,你什么都不会,没有岑明止就是个废物,他这么一走,你连公司都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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