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中锦绣(64)
刘易斯想了一下,记起自己与大哥住的那个别墅,二层是打通的,没有什么隐私,让一个几乎是不认识的人来住,他也不舒服。但要让对方和佣人们一起住,那好像也失礼了。这么想来,刘易斯也打消了收留小德的念头。
他便说:“那……我给你去酒店开个房吧。”
小德一惊:“开房?我……这、这不好吧!”
刘易斯瞥了小德一眼,见他一惊一乍的,便感奇怪,想了一下,却又明白过来了。刘易斯不觉哑然失笑:“你不卖,是么?”
“是、是的。”
“我也不买。”刘易斯微笑着说。
小德总算明白过来,自己是“小人之心”了,脸上顿时变得涨红:“我……那……那挺好的。”
刘易斯给杨橄榄打了个电话,问他:“睡了没?”
杨橄榄吓了一跳:“妈呀,你大半夜的打电话来问我睡了没?你想泡我?”
刘易斯说:“不,想给您添点麻烦。我有个朋友遇到了一些麻烦,想找个去处……”
“行啊,我家有空的卧室。”杨橄榄倒是很热情,“你朋友不是女的吧?不介意跟我一起住吧?”
过了半小时,杨橄榄便开车来接应了。刘易斯指着杨橄榄,跟小德介绍:“这个就是我说的那个老板,你放心,他做正经生意的,还是个直男。”杨橄榄朝小德一笑,说:“是,我很正经,很直。”小德也被这忽然的幽默逗笑了,紧张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下来。
“那你劳烦你收留他了。”刘易斯说,“他也挺可怜的。”
杨橄榄便开车,载了可怜的小德离开。小德便暂且在杨橄榄家里的空客房住下。小德又跟杨橄榄提起攒下的几万块落在宿舍的事情。杨橄榄一听,就拍着膝盖说:“天啊!几万块!一定要拿回来啊!”
小德一听,点头不迭,说:“对啊!杨老板,你也是这么说,是吧!”
另一边,刘易斯送走了小德,一看手表,发现居然已经凌晨两点一刻了。他本来在凌晨一点答应了老哥“马上回家”的,现在就超过一个小时了。他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刘修斯那句“我等你”,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
他干咳两声,连忙发动车子。
嗯,我哥应该不会还在等我吧?
不会的,都那么晚了……
况且,过了那么久,我哥都没打电话过来催我,可见他没有在等吧?
刘易斯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心虚不已,踩了油门,火急火燎地开车回家。还好现在是凌晨两点多,平常热闹的街道上现在空无一人,路况畅通无阻。他一路开快车回到了家里,时间节省了不少的,但也是到了凌晨两点四十分左右才到了家里。
刘易斯到了家里,看到灯光还亮着,便暗道不妙。
他慢吞吞地换了鞋,缓缓走到了客厅,见客厅的沙发旁边亮着一盏橘黄色的落地灯。灯下坐着刘修斯。刘修斯一身真丝睡袍,脚上穿着家居拖鞋,膝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他正低头打字,似乎是在努力工作。
刘易斯看到了他忙碌的样子,不觉更加愧疚,只说:“您还没睡呀?”
刘修斯没有抬头,眼睛仍盯着电脑屏幕,嘴上淡淡的:“不是说了等你么?”
——糟了,他在生气。
刘易斯的心里“咯噔”一下的。
刘易斯干咳两声,也忘了本来是自己在生气的事情,只顾着自己把刘修斯晾在家里那么久的“错事”了。他便慢慢坐在沙发上,一脸愧疚地说:“抱歉。我路上遇到了一点事情,给耽搁了。”
“我猜也是。”刘修斯抬起头,脸上露出笑容,“很严重的事情吗?”
刘修斯的笑容,让刘易斯的心里一阵发毛的,也不知为什么。
刘易斯干咳两声,说:“没、没什么……不严重,已经处理好了。”
“你过来一下。”刘修斯微笑着看着刘易斯,“我们凑近点说说话。”
刘修斯的笑容和平常不一样。
刘易斯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了,但看着就是有点发怵。但他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便慢吞吞地挪到了刘修斯身边,随即就闻到了刘修斯身上一阵浓烈的威士忌酒香。刘易斯皱起眉,说:“你喝酒了?”
“在等你的时候喝了点儿,你闻到了?”刘修斯答,又凑近了刘易斯,呼吸在刘易斯的耳边,明明是淡弱的呼吸,却仿佛在刘易斯的耳朵边刮了旋风,刘易斯一阵昏头转向的。
刘修斯嗅了嗅,说:“你身上的味道倒是……很干净呀。”
“嗯?”刘易斯不解。
“你去香莲会所没洗澡?”刘修斯问。
这话问得太叫人不知所措了。
也不知该说这话问得直接,还是问得委婉。
刘易斯摸了摸鼻子,半尴不尬地说:“我就是去坐了一会儿,没有做什么服务。只是和七叔说了一会儿话。”
从刚刚进来,到现在,刘易斯都隐约感到刘修斯头顶有一团乌云,压力大得很。却等刘易斯将这话说毕了,那团乌云便忽然消散了。刘修斯竟笑出声了:“哈哈!是这样吗?”
刘修斯又仿佛有些头疼,捏了捏鼻梁,半晌平伏下来,问道:“哦,你找他做什么?”
刘易斯一脸严肃地说:“你不觉得你上新闻的事情和他有关吗?”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刘修斯却说,“但事已至此,现在找他也没什么意义了,反而显得自己沉不住气。”
刘易斯一怔,倒没想到这个方面。刘易斯素来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只是今天特别冒失。刘易斯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是的,我这样气急败坏的,倒是输人又输阵了!”
“不会。”刘修斯安慰似的拍了拍刘易斯的肩膀,“我很高兴你这么关心我。”
刘易斯怔愣了一下。
刘修斯又抚了抚刘易斯的额发,说:“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刘易斯还想说点什么,却在昏黄的灯光中看到了刘修斯眼底下疲惫的黑影。
其实,哥哥也在承受很大的压力吧……
也许,在这一刻,刘易斯才真正确信自己走进了哥哥的内心。因为,刘修斯光彩照人的样子谁都能看到,但这个略带脆弱的姿态,只有刘易斯得见。
有时候,脆弱比刚强更动人。
刘易斯看着刘修斯微微皱起的眉、慵懒萧瑟的姿态,反觉出了几分难言的性感。
刘易斯一下就被自己的“色心”给惊着了: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没头没脑的事情……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不堪”,刘易斯便让自己从关切的角度发问:“哥,你是累了么?”
“哦,”刘修斯不知该怎么答,顿了顿,才说,“有一点。”
刘易斯便叹了口气,说:“公司的事情……”
“和那个没关系。”刘修斯语气很自然,还带着几分惯有的自信,“总是有办法解决的。”
刘易斯一怔:“那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刘修斯摸了摸刘易斯的头发,像蝴蝶落在花瓣上轻柔。
第69章
翌日,刘易斯起来,先给杨橄榄打了电话,问他小德的情况怎么了。
杨橄榄笑着说:“哎呀,你真的很关心他呀!”
虽然这话杨橄榄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但里头暗示的意思也是带了几分真的。刘易斯不想惹人误会,便不缓不急地解释说:“那是。总不能见死不救,既然救了,那就救人救到底。你当初对范言结不也是这样吗?”
杨橄榄想起了范言结的事情,也是一阵唏嘘。
“范言结的事情就算了……说实话,我对他的帮助也比不上你呀。要不是你跟你哥说情,范言结早就死了。”杨橄榄说道。
这个“死了”,倒不是比喻意义的“死了”,而是真正意义的“死了”。
毕竟,当初可是从急救室里把范言结的命捞回来的。但捞回来也是一时的,如果当初刘修斯不罢手,范言结也依旧没活路可走了。
这件事过去那么久了,刘易斯都已经淡忘了,现在忽然提起来,刘易斯和杨橄榄的心里都有些别扭。因此,他们没多说了句,就结束了通话。挂了电话之后,在杨橄榄身边听着的小德就问:“范言结是怎么回事?”
杨橄榄惊讶地说:“你也知道范言结?”
“KNOT的范言结吗?”小德说,“我以前在KNOT打工。”
说起来,以前的KNOT也算是一家势头不错的公司,得到了“艾玛寺”的投资,最风光的那段日子,范言结甚至觉得自己的成就可以超过刘易斯。但事实表明,这些都是一时风光带给他的幸福幻觉。小德原本在KNOT打工,收入还不错,没想到KNOT毫无预兆的就倒了——这只是在小德这种普通员工眼里“毫无预兆”,事实上,管理层上面的都知道怎么回事。小德的收入一下断了,无法偿还房贷,非常困顿,辗转来到了香莲会所这样的地方工作,也是迫不得已。
小德听着杨橄榄说完了来龙去脉,便一叹气,说:“看来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这件旧事说了起来,刘易斯也陷入了沉思。他像是被忽然提醒,刘修斯脾气不好、心眼小,谁要得罪了他,都是加倍奉还的。而谁对他好,他也未必会感恩,只当是自己应得的。总而言之,刘修斯就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恶人。
远的不用说,就说近几年,连刘易斯也都有点怕了刘修斯的。当然,这些年,他和刘修斯关系不远不近的,兄弟俩不冷不热地处着,同一个屋檐下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偶尔说几句,也是寒暄。他心里疏远刘修斯,平日离得远远的看,反而得真切,看到那个让人畏惧的刘修斯。
现在他离刘修斯近了,竟然渐渐忘记了刘修斯原来的样子。这些日子以来,刘易斯竟将刘修斯看成了一等一温柔和煦的绅士先生。
残忍无情的刘修斯,和温柔和煦的刘修斯……哪个才是真的呢?
刘易斯迷迷糊糊地到了餐厅吃早餐,看到刘修斯坐在窗边的位置,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在晨光里着新闻。刘易斯打量着刘修斯,又问:“今早有什么重大新闻?”
刘修斯道:“大约等开市之后,就会有‘傲鹰’股价开盘大跌的重大新闻吧!”
刘易斯一下噎着了。
但这恐怕是真的会发生的。昨晚,刘修斯“同性恋骗婚千金小姐”的新闻就已经炒热了全网了。这可不仅仅是刘修斯个人的私事,更会影响到投资者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