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禁自我攻略(53)
“你体力……怎么会……这么好?”杨松云喘得一句话分成三次才说完。
“没跟你说过吗?我是北京登山协会的指导员。”张津望不以为然,“倒是你,你炮友们不是说你在床上很猛吗?体力怎么这么差。”
“好钢要……要用在刀刃上……”
张津望无语,他顿了顿,然后指着山上的石碑,“不过已经到山顶了,看。”
杨松云咳嗽两声,立刻恢复精神,从张津望身上弹起来,脚底发虚地冲上前。张津望正好奇他要干什么,只见他给自己和石碑拍了张自拍。
很快,张津望的微博就收到了一条来自特别关心的消息——倚剑天涯:小小恒丰岭,轻松拿捏(比耶)。
并配图一张看似游刃有余的帅脸。
精装微博,毛坯人生。
作为“作者里长得最帅的,帅哥里最会写书的”,杨松云迷妹无数。这条微博不一会就多了几百点赞,迷妹和书粉在下面大吹彩虹屁。
张津望:“……”
尤其想到自己曾经还是彩虹屁大军中的一员,张津望恼得简直想从山上跳下去。
山顶有几个石凳子,两人坐在凳子上稍作休息。
从山顶眺望远处,山峦蜿蜒起伏,直至与天际相融。远处山林郁郁葱葱,绿色深浅不一,仿佛打翻的调色盘。溪流如银蛇穿梭,水光潋滟。山脚三两村落,炊烟袅袅,麦浪翻滚。
杨松云没说错,呼吸着微凉的空气,头发被烈烈的风吹动,张津望的心情真的通透了不少。
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爬这座山,就是跟他哥、还有谢锐一起。那时候是他和谢锐关系的最低谷,他们因为图晃之死而拉近的距离,因为那件事急转直下,以至于到了两看相厌的地步。
爬山过程中,他们一言不发,只是闷头赶路。他哥体力差,爬到一半就挺不直腰,张津望和谢锐居然为了谁背他都能差点出手。最后他们不得不约定一人背一半,谁都不能多背,倒是便宜了他哥。
或许他和谢锐关系不好才是常态。
要是他俩能勾肩搭背哥俩好,朵拉和那只猴都能成cp。
忽然,张津望注意到远方的天空悄然被浓墨浸染,那片黑沉沉的幕布,正缓缓地朝这边铺展而来。
快要下大雨了。
“走走走。”张津望赶紧拉起平躺着挺尸的杨松云,“赶紧下山,要下大雨。”
杨松云浑身软的像脱了骨头,懒洋洋地说:“天气预报没说下雨。”
“你没看这么黑的天吗?快,咱俩都没带雨衣。”
张津望连拖带拽拉着杨松云往山下走,下山是肯定来不及了,但起码得找个地方避避雨。
然而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瓢泼大雨还是落了下来。起初只是稀疏几点,但很快便汇聚成密集的雨幕,像是小石子般砸在头顶。可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木,完全不到合适的遮蔽物。
突然间,天空仿佛被撕裂,一道刺目的闪光划破天际,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鸣而至,仿佛要将整个山头碾碎。
张津望感觉自己手掌下的,杨松云的手臂突然抖了下。他回过头,发现杨松云的表情再也没了平日的玩世不恭,脸色苍白得厉害。
“咋了?”
“快走。”杨松云喃喃道,然后突然拉着张津望飞奔起来。
杨松云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雨水模糊了张津望的视线,雷声在他耳边轰鸣,他置身于一片混沌,失去了方向感。
脚下的路变得异常湿滑,张津望被拉着跑,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草,慢点……”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道惊雷落下,很近,非常近,仿佛在两人脚边炸开。
杨松云浑身一震,慌乱中右脚踩在一块松动的石头上,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他试图稳住身形,但已经来不及,狠狠跌落在地,滚了好几圈,重重砸在一颗树上才停了下来。
张津望也被带倒了,他刚爬起来,见状心中一惊,连忙冲上前去。他扶起杨松云,只见杨松云的右腿脚踝已经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显然是扭伤了。
“你没事吧?!”
“没事。”杨松云咬着牙爬起来,姣好的脸上全是烂草淤泥。
张津望不知道这哥们突然犯什么病,他被雨水糊了满脸,用力捋了一把,然后开口说:“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找找有没有能躲雨的地方。”
没想到杨松云突然抱住张津望的腰,慌张地问:“你要丢下我?”
张津望吓了一跳,“我没有!你现在站不起来,我带着你怎么走?我找到躲雨的地方,再来接你!”
“你就是要丢下我!”杨松云大喊道,声音被吞噬在雨声里。他不管不顾地死死抓住张津望,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我不会让你丢下我!”
两人在泥水里翻滚扯扯,张津望感觉鞋子被浸湿,身体在快速失温,这样下去很危险。但杨松云仍旧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反反复复说着“不要丢下我。”
张津望忍无可忍,反手给了他一拳。杨松云大叫一声,以少女坐姿捂着脸倒在地上,整个人懵懵的,连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清醒了吗?”张津望破口大骂。
杨松云还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但不想再挨打,于是讷讷地点了点头。
“妈的,老子真是欠你的。”张津望平复心情,走到杨松云跟前蹲下身,没好气地说,“上来,我背你行了吧。下个雨跟要你命似的,你还是男人吗?”
杨松云反应始终慢半拍,但还是慢吞吞地爬上了张津望的后背。张津望往上颠了一下,背起他,开始四处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张津望没有杨松云高,所以脊背比起他甚至可以算瘦小。但不知为什么,张津望走得非常稳,非常坚实,给了杨松云满满的安全感。
冰冷的雨水中,张津望滚热潮湿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过来,温着杨松云的心口。他看着张津望露出的一小截脖颈,犹豫片刻,总算慢慢放松,把下巴搁在了张津望的肩膀上。
张津望的运气不错,走出七八百米后,真让他找到了一间山林工作人员居住的板房。
说明来意后,工作人员热情地招呼两人进来,还给他们烧了开水暖暖身子。杨松云披着毯子,捧着白色搪瓷杯,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
“没想到会下这么大。”杨松云笑眯眯地对张津望说。
“你再装淡定也没用。”张津望毫不客气地拆穿他,“妈的,给老子弄一身泥,神经病。”“对不起。”杨松云无奈地笑笑,没再说什么,低头喝了口热水。
样板房的隔音很不好,仍旧能听见沙沙的雨,密集到近乎无声。
张津望喝了口水,突然问杨松云:“你怕打雷?”
“没有,还好。”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我要不高兴了可没人扶你回去。”
杨松云沉默片刻,最终投降般举起手,承认道:“好吧好吧,是有一点。”
“为什么?”
“我不是说,我爸妈分手,把我判给我爸了吗?但其实他也不想要我,有天把我带到荒郊野岭,扔在路边,跑了。”杨松云捧着搪瓷杯,平静地说,“那时候我才四岁,还不记得回家的路。漫无目的地走,走到一半,下大雨,打雷,所以我到现在都不喜欢打雷。你看,家里隔音特别好,因为我买的双层隔音窗户,就是怕下雨打雷。”
张津望第一次听杨松云说这些。
“我以为家里隔音好,是因为你炮友叫得响。”张津望总算知道炮友为什么叫炮友了,上个床跟打仗一样,震天响,张津望都怕他们冲晕过去。
杨松云摆摆手,“那只占九成原因。”
“这不是占了绝大部分吗?!”
杨松云父母生他的时候,才十八岁。两个小孩搞出了人命,自然是没有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网上都说出生在职高厕所是天崩开局,杨松云笑不出来,他除了不在厕所,其他的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