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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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下旬，华城还勉强算晚秋，燕城已然入冬。
　　演出这天，燕城大剧院附近站满了黄牛，收票的比卖票的多。不少粉丝抢票败北，又不愿意加钱买高价票，就在寒风中蹲演员们上班，零下低温也不能抵挡热情。
　　等会要彩排，不便停下签名，但文清让路过时忍不住叮嘱她们，说天气冷，早点回去。身旁的顾以诚搭着他肩膀往前走，把女孩子们的尖叫甩在身后。
　　近2000个座位的大剧院，座无虚从业至今，文清让好像第一次在台上见到这样的场景。他心中翻涌无限感慨，在灯光下，掌声中，转头与身侧的人四目相接，台下的星光仿佛也落进对方眼中。
　　SD的观众太多，实在无法一一满足。两人签了一会，与这场的其他演员道别，转身走去停车场，仍有一小波粉丝拿着长枪短炮跟在后面。
　　顾以诚无视周围的喧闹，拿着车钥匙解锁，施施然走到副驾驶席开门，“哥，上车吧。”
　　微微歪过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俊朗眉眼间笑意渐浓。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起哄和快门声中，文清让坐上车，顾以诚随后也坐到主驾驶席，关好门。前者系上安全带，瞥他一眼，无奈中透出点嗔怪，“你这有点浮夸了吧。”
　　“是么？我觉得还好。”
　　顾以诚知道他没有真的生气，于是变本加厉，在车子驶离包围圈之前，降下自己那侧的车窗，冲着凑上前的相机镜头招了招手。
　　离开停车场，拐上主路，没开多远就遇上红灯。燕城的交通拥堵向来是出了名的，看眼下这个路况，估计要等一会才能到顾以诚的住处了。
　　顾以诚侧过头，对上文清让含笑的目光，意思很明显，在等他解释方才的举动。
　　“想让她们看看我男朋友有多好看，”顾以诚一本正经，“再说我这个应该算营业售后？”
　　假公济私吧。文清让现在已经逐渐习惯对方信手拈来的调情，饶有兴趣道：“那怎么不开我那侧窗户？”
　　“不想让她们凑太近看，我会吃醋。”
　　文清让很少去关注CP粉言论，因此也不知道其中一些人此刻正在观演后回程的路上，满脸愉快，握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魔法404小狗：行行行，知道你小子有老婆了，谢谢啊，还特意开窗让我们看两眼】
　　【@酸甜1号机：桂圆茶这个嘚瑟的表情，我要吐了好吧】
　　【@非著名野生嗑学家：今晚的Fly me to the moon好甜怎么回事，节目里那版是触不到的月光，这版是私奔去月球吧，呵呵】
　　【@路过的垃圾桶：不是，这么多同事一起巡演，怎么就你俩单独开车走啊，我真服了】
　　【@Monbebechat：小情侣的事你少管[狗头]】
　　车子终于驶出拥堵路段，匀速前行，顾以诚随手打开车载音响，跟着歌曲哼唱，松弛而惬意。播的是法语音乐剧《都市莫里哀》，文清让也挺喜欢这部剧的曲风。
　　冬日夜色在窗外疾驰而过，车内的光影忽明忽暗，落在文清让脸上，朦胧如幻梦。顾以诚唱到那句“Mon amour”，偷偷侧过脸看身旁的人。
　　文清让现在彻底记住这是什么意思了，伸手把对方的头推回去，动作和声音同样温柔，威慑力为零，“好好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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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以诚这套房子不到一百平，两个人住正好，一个人显得有些空荡，可能主要因为太干净，除了基本的家具电器，连个多余的摆设都没有。客厅角落里堆着几个大号纸箱，应该是他之前寄回来的东西。
　　“你家……”文清让进来，环顾一圈，“极简风啊。”
　　“我基本不回来住，所以很空，”顾以诚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哥你喜欢什么，买点放进来？”
　　感觉只要自己开口，顾以诚就能立刻把整个房子重新装修一遍，文清让赶紧制止这种苗头，“不用吧，也住不了几天。”
　　“后面说不定经常要来这边演出，可以慢慢想，”顾以诚将文清让拉近，在唇角落下一记浅吻，“欢迎来我”
　　这个房子其实对于他来说同酒店没有本质区别，但有文清让在的地方，好像都可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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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没急着返程，暂时忙里偷闲在燕城待几天，每天通过摄像头观察猫的情况，托文清韵有空的时候去照看一下。
　　人太多的地方不敢去，口罩捂得很严实，正儿八经的约会搞得偷偷摸摸。他们还到燕城戏剧学院附近故地重游，被几个音乐剧系的大一新生认出来，聊了好一会。
　　当然也不是纯休假。叶梓舒近期正好在，文清让和她约了个时间见面，顾以诚的饭局也没躲掉，父亲后面直接发来时间地点，没说其他。
　　张彤——顾珩现在的妻子，顾以诚名义上的后妈，提前给他透了个底。顾以诚上大学之后就没见过她了，接触不多，但张彤人还算不错。
　　据她的意思，顾珩这次找他吃饭，一是想让他缓和一下同亲戚的关系，二是想介绍顾以诚姑姑朋友家的女儿给他认识，那女孩大概也没兴趣，出于种种原因不便拒绝。
　　张彤劝他：以诚，要不给你爸个面子，应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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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以诚犹豫再三，晚上两人事后躺着聊天的时候，同文清让说起这件事。有些不合时宜，但他觉得应该告知对方，不能再拖。
　　文清让枕在他手臂上听完了，忍俊不禁，“这算相亲？你这个年纪就需要相亲了吗。”
　　顾以诚仔细观察他表情，确信对方没有因此不悦，才稍稍放了心。
　　“我不想去，”他闷闷不乐，“不然还是找个理由推掉好了。”
　　“你应该很久没见他们了吧，难得回家一趟，别和家里人闹得太僵。”
　　文清让语调柔和，顾以诚更内疚了，把人搂过来，“那……你介意吗？”
　　“你希望我介意还是不介意？”文清让笑了笑，承认，“多少有点吧。”
　　毕竟是自己男朋友，完全不介意很难。但文清让知道顾以诚和前任那种人不一样，所以没太把这件事放心上。
　　或许是因为刚结束一场酣畅的情事，他神色有些懒倦，指尖漫不经心把玩着顾以诚的一缕头发，抬眸间漏出风情。
　　顾以诚心头剧烈一震。文清让用以示人的形象向来温柔得体，眼下的缱绻情态，更多意乱神迷的时刻，却独属于自己。
　　他靠近，同对方唇齿相抵，交换一个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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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燕城落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到傍晚仍没有停的意思。
　　顾以诚走得稍微早一些，穿件呢子大衣，搭双马丁靴，直接可以拉去当模特。文清让在玄关帮他把围巾系好，上下打量，“挺帅的，当心人家真看上你。”
　　“怎么可能，只有哥哥不嫌弃我，”顾以诚不情不愿，依依不舍，“要不我还是跟你去见梓舒姐吧。”
　　“逗你的，快去吧，”文清让捧上他的脸吻一下，“早点回来，在家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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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以诚进包间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除了他父亲和后妈，姑姑一家，还有那女孩和她母亲。顾以诚祖父母没来，张彤说他们临时有事。无需点破，他也明白——退休在家能有什么急事？估计还是觉得自己给他们丢人，不想见面。他无所谓，见不到正好。
　　女孩叫颜旭，之前在英国读传媒，今年刚毕业回国，准备去华城工作。她长得明媚大气，谈吐礼貌。两个人象征性聊起留学经历，看得出，她也不是很自在。
　　菜陆续端上桌。顾以诚在席间不主动挑起话题，有人问他就客气答几句，维持基本体面，心里盘算着早点结束还能赶过去找文清让。
　　酒过几巡，他姑父兴致高起来，从世界局势谈到经济政策，最后目光落到他身上，“以诚，你那个，话剧还是什么的……打算一直演啊？总抛头露面也不好，过两年还是找个正经工作吧。”
　　顾以诚眸光暗了一瞬，淡淡道：“我也不会别的。”
　　正经这个词，令他想起小时候，姑父说自己母亲不是什么正经女人，早晚要和别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