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逢宜(74)
作者:隰植
时间:2024-02-07 11:01
标签:年上 都市
零点刚过,手机显示一串陌生号码的来电,梁寄夏接了起来。
“是我,二姐。”
梁佑多沙哑的声音传来,梁寄夏紧皱着眉头,即使疲惫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以为他要告诉自己什么。
“有事?”
“明天你过来吗?我在家里,要是过来的话,可以给我带点苞米吗……就是新鲜的,苞米。”
“爆米花?”梁寄夏揉揉自己的眉心,“我现在很累你就不要再给我添乱了,要吃什么明天你自己让人去买,不是还有你爸爸在?”
然而梁佑多带着哭腔道:“姐姐,苞米呀,苞米,我七岁那年吃过的最好吃的苞米。”
“你不是不爱吃玉米?”
梁寄夏咬了咬嘴唇,梁佑多这话不像在跟她捣乱,干什么特意换个电话打给她让她买玉米呢?
梁寄夏坐了起来,打开房里的灯,冷静道:“我知道了,你的手机有问题是吗?”
他既然已经是被定下的继任者,又在梁翰仁身边,在这关头肯定也受到控制,他不肯说得更具体,要么是身边有人,要么是手机被动了手脚。
梁佑多沉默片刻没回答,但这已经证实她的猜想。
“姐姐,我没想过这么多,我也不想抢什么的。我好想回到小时候,大哥以后会不理我吗?”
梁寄夏摇摇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他看不见,便说,“不会,你乖一点,大哥会知道的。”
梁佑多吸了吸鼻子,说:“我要睡了,早点去买,玉米过了季就不好吃了,我先挂了姐姐。”
梁寄夏下了床,从冰箱里找出一瓶水喝下去大半,觉得脑子清醒许多。
苞米,七岁那年吃过,什么跟什么!是她跟梁佑多的共同回忆吗?
梁佑多七岁的时候梁寄夏也才十七,还没念大学,一有空就四处玩乐,现在要想她那时候具体做了什么怎么想得清?玉米是什么意思,没有人爱吃玉米呀,家里也没种过,如果玉米是她和梁佑多的共同记忆的线索,她就必须要记起点什么,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越着急,她的脑子就越是一片混乱。
万一是她带梁佑多出去玩,梁佑多喊饿了她随手给他买一根路边流动摊子上的玉米棒,他觉得好吃记住那个卖玉米的人或是摊子,她又并没有放在心上怎么办?
梁寄夏想了又想,将手机里为数不多的与梁佑多的合照全都翻出来看,粗看一遍仍然什么也没想起来,坐在桌前手机差点从手里掉出去,她才意识到自己手心冒了汗,赶紧找纸擦干净,又接着重新查看。
十来年的事了,手机相册翻到底她也没找出到底是哪一段的记忆。
最贴近那段时间的照片只拍了几株植物,绿色的大叶片像雏菊花瓣一样展开,梁寄夏已经不记得这是什么东西,只隐约想起这是在鹭岛已去世的外婆家附近拍成。
梁寄夏放大图片反复确认了几遍,瞳孔骤然一缩,猛地拍了下脑袋叫出声。
“天南星!”
她一刻不敢耽搁,拨通梁言的电话告诉他,“大哥你听我说,去鹭岛,外婆在鹭岛的老家!露露应该在那里!”
第77章 你会游泳吗?
梁寄夏外婆还没去世的时候在常年住在鹭岛,那是一个三面环海的小岛屿,风景如画,地图上都不一定能找到,岛上居住的人不多,都以发展渔业与农业为主。
梁寄夏的外婆是跟着家中长辈躲饥荒到鹭岛的,外婆还有一个妹妹,在路上被她父亲以两袋五斤重的大米做交换送了人。母走散了,父亲没有等来母亲却也没有再娶,他靠打渔挣来的本钱在岛里做了点小生意,修了一座宅子。后来他去世,梁寄夏的外婆也嫁了出去,族中本就不多的人口逐渐凋零,那老房子也没人再住,直到她外婆后来返回重建,那宅子足足荒废了十多年。
十年前梁寄夏带七岁的梁佑多到鹭岛看望生病的外婆,年幼贪玩的梁佑多根本不懂什么叫生离死别,那些悲痛也就离他很远,他在病床前没呆多久便和邻居的小孩跑出门玩,摘回几株没成熟的天南星果实,梁佑多兴致勃勃说那是罕见的绿玉米,他要动手煮给奶奶吃,奶奶的病就会好起来。
病床上的老人和蔼亲切,与五官刚毅的梁翰仁截然相反,笑着问他:“多多这是哪里摘来的苞米呀?
梁佑多眼睛亮亮道外面摘来的。
“我们多多小宝可真乖呀,但是你听外婆讲,这不是苞米,这个叫天南星,是一位药材,虽然长得像苞米,但是有毒的,不能直接吃。”
梁佑多大眼一瞪哭了起来,说完蛋了我吃了几颗,我完了外婆我要被毒死了!
“吃了多少?”
“吃了……五六七,八九颗!”
“你没有味觉吗?”梁寄夏数落他,“吃不出来这和玉米的不同?”
“那个哥哥说可以吃的!”
他越说越害怕,家里人手忙脚乱要带他去洗胃,梁佑多表情更加惊恐,胃长在肚子里要怎么洗呢!像洗衣服一样取出来洗吗?他不要洗胃,挣扎着,差点哭岔了气。
结果还是连忙将他送去医院,去乡下看望生病的外婆结果自己住进院,邻居家的小哥也因此挨了一顿毒打,这是这桩乌龙导致梁佑多后面看见玉米就发怵。
梁寄夏才能想到他说的七岁吃玉米,指的是什么。
他们把陆逢宜带到那个阴气森森的鬼地方!梁言紧握拳头,挂完电话就动身。
夜已经深了,浅眠的阿姨听到开门的声音,出来询问是不是找到了陆逢宜。
梁言说:“有消息了,我正要去接。”
他漆黑的眼中透出一股凛冽的寒光,消瘦的面庞下似乎隐藏着即将迸发的杀意,杨桂枝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怎么就忽然找到了?那么多天了,陆逢宜还好不好?她不敢问,又一抬头见到梁言的样子,已经开始猜测结果并没有想象得好,甚至想劝梁言干脆再多叫几个人陪同,分担痛苦。
她说他的状态很不好,一个人半夜开车,她放不下心。
“你要再出什么事,我就真的没办法和太太交代了,何况,我的心脏也承受不了,我有高血压了,梁言,如果不是这次事情要紧,我怕是不能再干了……”
她用布了皱纹的手背抹干净眼泪,“你就听我的,让葛师傅跟你一道去,路上好有个照应。”
“别担心,”他压制住心中狂躁的念头,转过身去,拍了拍杨桂枝的肩膀,“我现在很清醒,陆逢宜也不会有事的,你要是睡不着就帮我热点粥吧,等我们回来吃。”
“好,我去弄。”
“是我让你操心了,对不住,等我们回来,我和陆逢宜一起送你回乡下,”梁言抚摸了一下她的肩膀,道:“葛师傅现在过来最快都要十多分钟,时间不等人,我先走了。”
梁言一脚油门险些踩到底,车以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奔驰在路上,近几天高度紧绷的神经没有因为今晚的消息而放松下来,他反而更加亢奋,梁言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是尽量冷静下来,他不想以这副面孔见到陆逢宜。
路上,梁寄夏又一个电话打来,梁言使用蓝牙接听,问她出了什么事。
“大哥,你要快一些啊!”
梁寄夏带着哭腔道:“外公打了多多,多多从二楼摔下去将腿摔折了,他刚才用护士的手机打给我,告诉我外公也派人去鹭岛了,你要小心,但是尽量快一些……”
梁言不解地问:“他在鹭岛没有其他人?为什么也要赶过去?”
梁寄夏犹豫半晌,说,“露露跳海了。”
梁言久久没有说话。
一片死寂下,梁寄夏追悔莫及,“你是不是已经上了高速?你、你先别着急,露露是会游泳的,外公也是刚接到的消息,也在派人找,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露露不会那么冲动,他肯定有把握才……”
梁寄夏说话的声音颤抖,她知道自己刚才做了错事,梁言那样爱着陆逢宜……她语无伦次地解释,边说边胡乱拿起手边的好几把钥匙,衣服鞋子都没换地往外冲,可是哪把才是车钥匙?她低头去找,忽然间,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剧烈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