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逢宜(49)

　　打那以后陆逢宜就不吃鱼了，说明了是没有软刺的鱼也不吃，更不要说让梁言挑出来奉上去。
　　——他都没这个机会。


第51章 明白吗
　　洛穗禾走了，客厅里一下又静又空，这家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很明显，梁言送走洛穗禾后回来，看见陆逢宜在帮忙收拾碗碟，半杯茶水都用双手捧，杨桂枝忙说让我来吧，小陆你去学习就好。
　　陆逢宜不过是爱看手里几本杂七杂八的书，放假多天一本资料没碰过，但于杨桂枝来说看书总归都是学习，她幼年时家中贫困，父母只送她上到三年级，后来就是有条件也紧着弟妹先读书，弟弟妹妹挨个长大，她便从当初渴望求学的小姑娘变成需要挑起家中重担的成年人，学是上不成了，倒还有书能看，东家看过不要的大字报她剪下来，挑认识的字先排在本子上，不认识的便放一放，空了她就找梁言问，梁言不在，她也找陆逢宜，在她心里陆逢宜更算得上好老师，不仅教读，还教她写，教她连着认，她上了年纪记性差隔天忘了又去请教，人也不生气，再教几遍，她就牢牢记心里了。
　　梁瀚仁在招佣人时没有刻意将学历文化放在第一位，他重视子女教育，愿意让他们拥有最好的教育环境，可在照顾人的方面那些人做不到最好，他太太在世时很会挑人，会一点面相的老太太将眼镜一戴，端着来应聘的人的下巴左瞧右瞧，再随意与来人搭几句话探出底细，合适了，就叫贴身照顾，说选人头一则就要看诚实，不诚实的不要。
　　她是杨桂枝当年见过的最没有主人家架子的老太太，常常能够看见她亲力亲为地照顾孩子们，佣人们犯了小错她也不责怪，养了十多只流浪猫狗，个个可爱，这些猫狗后来都叫梁瀚仁找人弄走了。念及此事杨桂枝便觉得可惜，要是这位心善的老太太还在，她见了陆逢宜也要喜欢，那几年前陆逢宜在梁家就不会受人欺负。
　　陆逢宜捧着那个茶杯只是因为那个杯子的花纹他很喜欢，他又不会粗心打烂，杨桂枝叫到他，他反而不想走，在厨房磨磨蹭蹭又切了一碗蜜瓜，端出来从梁言身边绕过去，盘腿坐到沙发上，拿遥控器调了个台，他终于不用听新闻了。
　　洛穗禾走了他还留在外边，今天的陆逢宜表现得出乎梁言预料，他想过陆逢宜会出于礼貌来相见，可他毕竟不爱热闹也不爱和人交谈，和洛穗禾聊起来的内容枯燥，陆逢宜完全可以回房安静休息，大约是重视才会想要陪伴，梁言心里发暖，坐到边上为他递上擦手的纸巾，展着笑脸对他说：“辛苦宝宝。”
　　陆逢宜嘴里咬蜜瓜，没有调到他喜欢的节目，觉得嘴里的木瓜都没那么甜了，听梁言没头没脑地跟他这么说话，他敷衍道：“哦。”
　　“下次还有这样的时候，你就可以不用考虑这些，哥哥只希望你能快乐，不要用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
　　好像他让陆逢宜做的那些事都不算勉强。
　　梁言手不老实，搭上人的腿替他揉捏，坐了那么一下午能舒服吗？他细心不放过一处，下的力气又刚刚好，陆逢宜原本拧紧的眉心都舒展开来，把腿压在梁言的膝盖上默许他可以这么做，梁言便更卖劲，那什么动物开屏似的表现自己，捏捏腿又捏捏肩，陆逢宜高兴了，剩两块蜜瓜喂给梁言，梁言欢欢喜喜地接了。
　　“舒不舒服？”他这样问他，“捏捏晚上觉更好睡，要不，今晚泡个澡再帮你推拿一下？”
　　梁言好久没帮他做过身体推拿，他三脚猫的功夫没学到家，不过简单做做陆逢宜还是肯吃这套，初来时的小少年轻易不让人碰，因为几个小毛病进了中医调理馆，六十多的中医师傅正准备下手呢，掀开他背上的衣服他就猛地摇头，背过手将背捂着，说痒，不行直接碰到。
　　“那要一张垫布吧，”医生说，“不给你碰到皮肤，刺激小一些。”
　　上了垫布还是不行，本来就不是很舒服，躺在床上的陆逢宜脸色铁青，“那怎么办？”医生无语，“不让碰就没法做调理，我看你啊，老老实实回去吃药吧。”
　　陆逢宜也并不想吃药，梁言忍不住问那医生您收徒弟吗？不然您教给我我回去帮他做。
　　于是花钱拜师请客学艺，一条龙走下来不过半月，学到一手后即刻回家购置了一张合适的按摩床，叫陆逢宜躺上试试。
　　陆逢宜那会儿信任他，躺上去乖乖撩起自己衣摆，露出雪白而光滑的肚皮，腹部随呼吸均匀起伏，腰线纤细，看得梁言一双手止不住暗抖，竟比陆逢宜还要紧张。
　　“不要。”
　　回忆被人打断，饶是失落也不敢停下半分力气，梁言料到他会拒绝，反正自己上赶着撞鼻头也不是头一回，他笑了笑，说叫桂姨也是一样，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
　　陆逢宜盯着电视机上出现的滑稽动画脸，为了一根骨头就从高空中扑下跌落，陆逢宜看过卡通人物从来不会因为磕碰就真的死掉，果然下一秒那只追骨头的狗就由被劈开的两半合到一起，它到底拿到那根骨头，咬在嘴里趾高气昂地走了。
　　陆逢宜把手里的碟子放下去，他缩回腿问梁言：“你要和梁家脱离关系吗？”
　　正握着他的脚踝观察今晚是否要为陆逢宜剪脚趾甲的男人一愣，眨眨眼睛，下意识地：“什么？”
　　陆逢宜正视梁言的眼，他停顿了一会儿，不想重复自己说过的话，因此紧闭着双唇。
　　“哦……那个，”梁言尴尬地清了下喉咙，“我们说的话，你听到了呀？”
　　“嗯。”
　　这是什么话，他又不是聋子。
　　“那都是随意聊聊，你听这些干什么，别想那么多。”
　　“如果不是真的，你们可以不说，”陆逢宜把那些话听进去了，他没有当场接话也是因为一个尊重，他的母亲没有了，与洛穗禾又无冤无仇，他不想在别人母子叙旧时打断人家安排，不过思来想去，他不明白的原因和也不知道后果，让他还是想在此时询问梁言。
　　“宝宝。”
　　有那么一瞬间梁言甚至想抓住陆逢宜的手坦白一切，的确会有这样的事，我想和梁家脱离关系，到时候我将不再享有有梁家人身份带来的一切便利，但你要放心，哥哥有本领挣到更多的钱，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真的假的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哥哥爱你，你明白吗？”
　　陆逢宜没有说话。
　　他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吧，梁言心想，他的指甲今晚也的确该剪了。


第52章 出行不宜
　　起床前梁言做了梦，梦见他走进一大片苹果园里，树上结满硕大饱满的果子，五颜六色的都有，晓得陆逢宜一定喜欢，梁言摘了两个擦擦干净放进包里，走啊走，愣是找不到出口，忽然包里的两颗苹果跳出来，长出两只圆咚咚的脚飞快地跑了，梁言跟在后头追，追到一束彩虹光下头，那苹果一跃跳到彩虹上，梁言抬头便见着个人滑下来，他无意识地伸手去接，原来是陆逢宜，到这儿，他就醒了。
　　多好的美梦，梁言咂摸一阵，回味不够，看了看时间还早，心一横，再睡会儿吧，指不定回到梦里陆逢宜还在他怀里呢。
　　“没在房间，那是在哪儿呀？昨天明明放过的……”
　　门口响起杨桂枝讲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的脚步声忙忙碌碌的，又没外人，除了陆逢宜，她还能和谁说话？梁言一下子坐起来，套一件薄衣外套下床，开门探探究竟。
　　陆逢宜穿着睡衣就起来了，面带愠色，不细看倒真难发觉，他和杨桂枝一道站在走廊上，像在找东西，于是梁言问他：“丢了什么？”
　　杨桂枝为难地说：“前天干洗店送回来小陆的玩偶，我分明放到一处的，可就是找不见一个，找了半个多钟头了……都怨我，这记性实在太差。”
　　“我说怎么这么早起来。”
　　前天的东西，找不见的话昨天就该找的，陆逢宜自己也没发现，所以他并不责怪杨桂枝，是今早迷迷糊糊想摸一摸的时候没摸到他才意识到有一个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