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113)
闻声赶来的赵连华局促地站在门口,看向明月锋:“明先生回来了。”
“嗯,回来看看。”明月锋说,“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猫也挺好的。”赵连华不大聪明的样子,胜在憨厚老实,不会耍心眼,他搓搓手,指向右边的厢房,“谢谢明先生加装了空调和暖气,我住在小房子,冬天不冷,夏天不热。”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明月锋的脸色,说:“猫和我住在一起。”
“你的屋子,随你开心。”明月锋不在乎那些细节,他看向繁花锦簇的庭院和干净整洁的地面,赞赏道,“你干得不错,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赵连华说,“谢谢您收留我。”他朝明月锋鞠躬,转身回房喂猫。
保时捷靠墙停放,印寒推开车门,环顾四周,上百平米的庭院打理得井井有条,中央一条弯曲的小路将花圃一分为二,左边种花,右边是猫儿的活动场地,胖乎乎的猫咪来去自如,悠闲自在的模样。
“他们在后院。”明月锋说,“要去看吗?”
“去。”印寒点头,他难得有些紧张,挺直腰杆站在明月锋面前,“我穿这身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他们也讲不了话。”明月锋无所谓地说,他本人不信鬼神,带印寒来一趟也只是因为虚无缥缈的仪式感。他踏进正厅,翻找出一把香火和一个小灰坛,以及一瓶陈年茅台,说:“走吧,找他们说说话。”
印寒拿着打火机,看发小蹲在两个衣冠冢面前,将三支香插入灰坛,他伸手点火,缭绕的烟雾袅袅向上,模糊了明月锋俊美的面容。
“爸,妈,我又来看你们了。”明月锋盘腿坐在竹编团垫上,倒上三杯酒,一杯祭魂灵,一杯端给印寒,兀自端着一杯,对着石碑上的黑白照片碎碎念,“一眨眼,我都快三十了,比我爸小不了几岁。”
“诚久叔叔也老啦,悠悠阿姨还是那么漂亮。”明月锋拉起印寒的手,“这是诚久叔叔的独苗苗,被我偷偷拔回来了,还没跟他们讲。”他抬手,与印寒碰杯,“诚久叔要是生我的气,你们记得托梦给他说说情啊。”
印寒捏着小巧玲珑的酒杯,手指不由自主地用力,似要将酒杯捏碎,他自觉笨嘴拙舌,吞吐嗫嚅,半晌挤出一句话:“我爸不会生气的。”
“是我强求明月,二老若是有意见,请托梦骂我。”印寒说,他抿一口酒,话语逐渐流畅,“我伴他长大,情同手足,是我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将他拖下水。”
“请二老放心,我会保护他,陪伴他,全心全意地爱慕他。”印寒双手捧着酒杯,仿佛进行某种虔诚的仪式,他仰头喝尽酒液,转头忐忑地看向明月锋,像是在问【这样可以吗?】
“太正式了吧。”明月锋表面懒散,内心感动,他一把将印寒搂住怀中,叹息道:“我好爱你啊。”
第115章 要不私奔
浴室雾气腾腾,水滴沿玻璃门向下流淌,滑下一条清晰的痕迹,隐约窥见晃动的人影和密不可分的躯体。灯光朦胧,情愫横生,印寒一只手撑着瓷砖,眉头轻蹙,喉咙发紧,扬起的下颌线优雅锋利,难受和爽利杂糅并进,脑内混沌不堪。
“寒寒。”明月锋从后背握住劲瘦的腰身,亲昵的吻密密落在肩胛骨上,连绵不绝。
“嗯。”印寒难耐地应声,努力偏头想和明月锋接吻,花洒散落的水珠浸湿额发,与汗水混成细流,淌过肌肉的沟壑,砸向地板瓷砖。
“别急。”明月锋动作轻柔,有点太柔和,反倒像刻意的zhe-磨,他抹去印寒睫毛粘连的水珠,珍重而怜惜地吻在耳畔,“舒服吗?”
“别问了。”印寒耳尖通红,他捏住对方的腕骨,催促道,“重一点。”
轻重缓急,皆由明月锋掌控,他喜欢看印寒为他忍耐的模样。天边的月色忽明忽暗,忽远忽近,仿佛孩童恶劣的游戏,惹得印寒心痒难挠。撑不住瓷砖的手臂,连同身体砸落在湿滑的墙壁上,印寒垂下眼皮,狼狈道:“明月,饶了我。”
“我哪里舍得。”明月锋叼住眼前的一小块皮肤,心下发狠,眼尾是一抹水色的红,莹亮的眸光仿若刀锋,铡刀落下,赐予印寒一个痛快。
“明月。”印寒短促地呼吸,胸膛起起伏伏,濒临缺氧的模样,他迫不及待地转身,向发小索吻,“我爱你。”
“我知道。”明月锋搂住他,顺手摸一把对方柔韧结块的腹肌,给印寒一个长久的吻,关掉花洒,将一泵洗发水挤到手心,“蹲下,我帮你洗头。”
“真的要我蹲下吗?”印寒眼瞳黑亮,一看就没憋好屁。
两人都没穿衣服,蹲下容易干坏事,明月锋抬手把洗发水抹自己头上,冷酷地塞给印寒一瓶洗发水:“你自己洗。”
许久没回老宅居住,常来庭院玩耍的猫儿们有些还记得明月锋,围着他喵喵喵地要拥抱。
“芝麻。”明月锋瞧见熟悉的奶牛猫,弯腰将它抱起,“记得我吗?”
“喵——嗷。”奶牛猫抖抖耳朵,它性格活泼,话多好动,抱了一会儿便闹着要下来玩。
印寒穿着短袖睡衣,颈间一个牙印,他不在乎,大喇喇地敞开扣子露在外面,找个板凳坐下,抚摸路过猫咪的尾巴。
明月锋摸出一根猫条,撕开一道口子,招呼猫咪吃零食。他蹲在印寒身边,胳膊肘搭在发小的膝盖上。大猫小猫咪咪咪叫个不停,明月锋眉眼弯弯,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像是宠幸妃子的皇帝。印寒咳了一声,明月锋摸猫的手捎带脚摸摸男朋友的卷毛,他笑着问:“你也想吃猫条啊。”
“不吃。”印寒说,他单纯想获取月亮的注意。
两人在宅子里窝了一天,做饭、洗澡、睡觉、喂猫,什么都没耽误,懒懒散散,悠闲自在。印寒光顾着给自己博好处,床铺凌乱,明月锋躺在里侧,眼睛半阖,红痕自肩头弥漫至小腿。印寒像匹饿了一周的狼,抱着心爱的肉骨头啃了个遍。啃着啃着就上头,将月亮囫囵吞进胃里,即便是中场休息的间隙,他的牙齿也在勤勤恳恳地标记地点。
“小伙子,体力挺好啊。”明月锋受不了印寒竭泽而渔的吃法,地主压榨长工也不带这般三番五次地索要公粮,他抬起腿,踩在印寒肩头,将对方推远,“照你这么折腾,不出半年,我就得去医院看肾虚。”
“我不要了。”印寒说,“让我亲亲你。”
“上次你就说这话。”明月锋摆明了不信,他套上一件棉T恤,走进卫生间,将门板反锁,防止某只饿狼不请自来,打开花洒,冲去皮肤上黏腻的汗液。待他拾掇干净自己,推开门,卧室里焕然一新,应该是印寒换洗了床单被罩,还把祸祸得歪七扭八的被子拿出去晒太阳,窗户大敞,新鲜空气涌入,冲走靡颓混乱的气息。
爱洁的月亮吸吸鼻子,满意地坐在床边,等待辛勤的管家忙完家务,赶来送上亲吻。印寒收拾完卧室和自己,瞧一眼挂钟,已然到了晚饭时间,他打开冰箱——空空如也。
“去菜市场吗?”印寒站在卧室门口,询问看手机的明月锋,“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去转转。”明月锋收起手机,路过印寒时,拍一下他的腰杆,“晚上吃面条。”
印寒不明白明月锋为什么这么小心,他身体很好,虽然今天使用过度,只是有些涨疼,不需要太过注意,他说:“我想吃炒菜。”
“明天吃。”明月锋语气坚决,他拍拍印寒的肩膀,“节制一点,咱们要过一辈子呢。”
听到一辈子的承诺,印寒心中患得患失的野兽安静片刻,化为伏低做小的幼崽,他勾住明月锋的手,乖巧地答应:“好。”
菜场熙熙攘攘,叫卖声起伏不断,许久没有买菜的明月锋起了兴趣,为一根香菜和店家讨价还价:“送一根嘛嬢嬢,一根又不压秤,我买了这么多番茄和鸡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