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寝室(24)
谢吟池整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点也看不出来先前半点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他摸了摸自己发胀的嘴角,含糊不清的解释:“在外面玩了会儿手机。”
贺昀祯将他捂着脸的手给拿了下来,这里的光线实在是太暗了,直到对方鼻尖几乎快要贴上他面颊的时候,他才察觉到,然后匆匆往后撤了一步,紧紧的抵住了墙壁。
搞什么,突然靠这么近,好吓人。
贺昀祯面色沉了沉,不依不饶的逼近,“你真是去上厕所了吗,这脸是怎么回事,除了脸上呢,身上又是哪里受伤了?”
见谢吟池迟迟不回应,又在他脸上摸到了一点水迹,贺昀祯伸手按住他的后背,顺着他单薄笔直的后颈一点点的往下,想确认他的衣物状况。
真正的直男反倒不介意跟朋友勾肩搭背搂搂抱抱,针对不熟悉人的洁癖也在此刻略等于无,谢吟池只是觉得很尴尬,毕竟挨打这种事情不管如何修辞美化,说出来都还是挺丢人的。
“不小心摔了,你别问了。”
他不说实话。
贺昀祯情绪不明的嗤笑了声,“你非得自己动手吗,你跟他的力量差距这么悬殊,你从走出这个门的那一刻就注定是要挨揍的,懂吗?”
谢吟池虽然心里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是他面是又有点挂不住,烦躁的百抓挠心。
“你说话好伤人。”谢吟池默默的推开了他的手,自己又往温峤那里挪了挪。
温峤抱着手臂倚在一旁,站了这么久,腿都要麻了。
“可以别往我这里挤了吗,旁边还有人。”
温峤对他的伤势漠不关心,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你为什么不让他们两个人跟着你,三打一也还是有胜算的。”
谢吟池觉得自己膝盖又中了一箭,他咬着嘴唇小声道:“谁让你偷听我们说话了......”
温峤不再说话。
谢吟池又重新挪回了原来的位置,再一扭头却发现旁边的人已经不是贺昀祯了。
虽然看不清,但是气息已经不一样了。
岑近徽衬衫上的柠檬味儿他闭着眼都能认出来。
岑近徽似乎和贺昀祯一样,将他的脸当成了旅游观光的景点,比贺昀祯还要夸张的是,岑近徽直接把手机后面的灯给打开了。
岑近徽将手机举过他的头顶,让那光线变得不那么刺眼却依然有清晰的照明功效。
“嘴巴破了......”
第21章
“把灯关了!”谢吟池的昏昏默默被强光一扫而空,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指令脱口而出,但岑近徽却没有在他发出指令后立即行动。
谢吟池嘴角的血迹被他胡乱抹到了下巴尖,羸白的肌肤上铺着一层砂纸般的殷红,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模样,仓惶的将下巴戳进半立的衣领里,只露出一双浑圆而隐秘的眼睛。
岑近徽也不是头一次对他生出怪异的恻隐之心,或许是因为他也不像以前了,这样的认知让岑近徽一点要帮助他的心理负担都没有。
岑近徽手上的手机是整个礼堂中,除了舞台以外唯一的射灯光源。
旁边不时进进出出的同学都被吸引了目光,在路途中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这样亲密的姿势本身就容易引起非议,谢吟池不久前才做了坏事,自然很忌惮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中。
最好谁也别注意到他们。
谢吟池见岑近徽还在侦察自己脸上的伤势,便直接拽着他的胳膊将手机暗灭,分秒间墙根处再次恢复了漆黑静谧的氛围。
岑近徽摸黑将手机揣进兜里,又安静了一阵子,等到舞台上的剧目表演完,他才道:“你要看的也看完了,不如先回去,擦点药。”
虽然不如贺昀祯那天似的青肿骇人,但到底也是见血了。
嘴巴上的伤口不容易好,且伤口容易反反复复的裂开,稍微扯一扯嘴角都觉得疼痛难忍。
舞台上嘻嘻哈哈的表演谢吟池是一点儿也看不下去,岑近徽的提议正中他下怀。
等到散场的时候再走,灯全都打开,撞上的熟人更多,他要是被拍下来,保不齐会被编成什么怪诞的故事。
谢吟池踢了踢蹲在门口打盹的温峤,又扭头去找贺昀祯,沿着墙边找了一圈儿都没有看到人。
他一边回忆一边问岑近徽道:“贺昀祯人呢,本来是他站我右手边的,后来换成你了,然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你知道他去哪里了?”
岑近徽只知道贺昀祯离开有段时间了,他也没有看清楚,但离开的方向大约是朝着正门走的,可能是觉得太无聊先回宿舍了。
厕所的地上全是泡沫水,谢吟池为了躲避黑眼镜的拳头,在侧身的时候脚底打滑,屁股着地,现在还痛着。
不过黑眼镜比他也好不了多少,淌着泡沫水一屁股滑进了女厕所里,被一群结伴来上厕所的女老师撞个正着。
谢吟池扶着自己不太灵便的腰左右转了转,心不在焉道:“那我们回吧。”
出了礼堂,校园里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着,礼堂距离宿舍楼还有很远的路程,而这个点却已经没有校车了,只能徒步回去。
先前光顾着看脸了,岑近徽走了没二十米就听到谢吟池疼的到抽气的声音,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一半干一半湿,裤子上也是,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左脚不太利索的在石子路上拖拽前行,看起来既滑稽又可怜。
“你伤成这样,刚才还站那里看戏?”
岑近徽一个头两个大,他挡在谢吟池面前,示意对方先停下来。
一直不远不近跟在他们身后的温峤也晃了过来,在谢吟池身侧站定,上下打量着他。
看起来摔的不轻,难为他先前一声不吭的撑着。
谢吟池已经问过029了,他没有伤到骨头,就是磕的有点疼,休息两天准能好。
他脸色苍白却还是冲岑近徽摆了摆手,“肌肉拉伤,也不算很疼。”
岑近徽自己长了眼睛,皱着眉向他迈近半步,略附身询问道:“从这里到宿舍,还要走十分钟,你能撑得住?”
老实说,谢吟池还记得他的痛感阈值被调整过,现在每走一步路都觉得有人在拿一把小刀在剌自己的尾椎骨,要不是他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现在就能直接被拉到恐怖片的剧组本色出演丧尸。
“确实有点不方便。”
谢吟池毫不避讳的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屁股,他楚楚可怜的看向岑近徽,欲言又止。
岑近徽也猜到他要麻烦自己了,掀了掀眼睫,随后转过了身。
但等了大约半分钟,背后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不上来吗。
“温峤,你能背得动我吗。”谢吟池朝困的眼皮打架的温峤勾了勾手。
温峤自从谢吟池搬回宿舍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除去他课业繁重的原因,他本身的精神状态也不佳,连着两天失眠到凌晨三点,还要爬起来赶早八,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他站着就能睡着的节骨眼上,居然还让他背人?
又不是二十斤的猪肉,说背就能背了。
温峤瞥了眼旁边身强体健的岑近徽,问谢吟池:“我来?”
对方显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当时是你。”谢吟池只当看不懂他的眼色,在寒风中裹紧了自己的运动帽衫。
不是他还能是谁。
谢吟池哪里敢让岑近徽这种大爷来给自己当代步工具,他还是相当清楚自己的定位,想也没敢想这茬。
不过在外人面前,他也不能太不给温峤面子,总对人家颐指气使的也不太好。
谢吟池清了清嗓子,放软声音朝温峤哀求道:“求你了,帮帮忙吧,你要是不管我,十分钟的路我要走半个小时,晚上好冷,这条路蚊子好多......”
温峤也不懂他为什么不找他旁边现成的劳动力帮忙,但看他三分拜托七分威胁的眼神,还是点点头答应他了。
温峤看他哆嗦的厉害,便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他,然后弯腰示意他上来。
谢吟池感激涕零的接过外套匆匆给自己套上,然后又盯着温峤单薄的后背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