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寝室(116)
那么其余的细节就不用太在意了。
在谢吟池的事情上,他并不容许自己太贪心,哪怕真的只是一项微不足道的备选答案,他都甘之如饴。
谢吟池不答他,他也不执拗,只是神经元末梢细微触动,无法控制自己嘴角的笑意,只能勉强维持着周身的板正。
被人追求,于谢吟池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反复回味的美谈,他很容易因为拒绝别人而感到愧疚,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倒还好,但是像他和岑近徽这样的关系,切割不开却又无法真的更进一步。
他跟这个世界中的所有人都有一层壁,在时间回溯之后,壁薄如纸,已经透光了。
谢吟池其实也很想弄清楚,岑近徽究竟知道多少。
因为担心接下来的话题会引起岑近徽世界观的震颤,他一边往岑近徽的身边挪着,一边释放出些许亲近的信号,轻声道:“其实我是一个占据了你室友身体的外来者,我跟你们是不一样的。”
岑近徽刻水无痕的反应让谢吟池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于滑稽,他红了脸,皱眉问道:“我没开玩笑,你就不害怕吗......”
第96章
在表彰会演讲完毕之际,贺昀祯下台之前环视了礼堂一圈,没找到谢吟池的身影,便直接从侧门离开了。
谢吟池只是问了他的位置,却并没有明确说要来这里找他。有了期望却未能落实,贺昀祯心里头怅然若失,自嘲的抿了抿唇,手里头那座毫无用处的玻璃奖杯也显得碍眼,转手就被他扔进了电梯间门口的可回收垃圾桶内。
显示屏上的数字停在一楼迟迟不上升,身后又多了三五个从礼堂里偷溜出来的同学,贺昀祯听到零散的脚步声并未回头,无聊的仰头看着天花板放松肩颈。
交谈声也由远及近,贺昀祯就算是不想听,也被动接受了对方口中的八卦消息。
“我的账号登不上校园网了,你截图了吗?”
站在贺昀祯正后方的女生捧着手机,手指头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听说是因为小组作业产生意见分歧就打起来了,一个把另一个打成重伤,被担架抬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
“那另一个呢?”
“跟着一起上救护车了,好像也伤的不轻。”
“哪个院的,这也太残暴了。”
那女生摇摇头,“不知道,之前校园网还能登录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好像是十六号楼的。帖子下面有人说伤得很严重,能不能救回来都不一定,流了那么多血可能半路上就......”
旁边一个大冬天还坚持穿人字拖的男生搓了搓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男生宿舍十六号楼住的都是传媒院的,全校最会搔首弄姿的风骚怪都住那里头,号称是男寝阳气最弱的一栋楼,他们能搞出这种大场面?肯定是你记错了。”
听他这么一说,女生也不确定了,小声嘟囔了一句,“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一直没开口的黑框眼镜男抱着手臂分析起来,“两个男人能为什么事情弄出深仇大恨来,就为了小组作业,可信度不高。”
贺昀祯从电梯镜面门的反射中睨了一眼身后说话的男生,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恰好此刻电梯门打开,一行人推推搡搡的进了轿厢内,先前说话的女生差点撞到最前面的贺昀祯,还好及时扶好了电梯里的扶手。
电梯里的可利用空间还很大,贺昀祯的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他却没急着在电梯里掏出来查看消息,等到出了电梯,走到教学楼门口,手机的来电铃声掐着点响了起来。
是辅导员打来的。
辅导员到处找不到他人影就知道他是提前撤场了,虽然对他这种早退的行为不太满意,但在电话里也没敢有半句苛责,只是很为难的说自己联系不上岑近徽,既然他们俩是一个寝室的,就拜托他帮忙把岑近徽的奖杯一起领回去。
“他的奖杯......”
不领就扔了,还用得着自己去给他代领吗,人家也不稀罕。
贺昀祯还真没注意到今天的表彰会岑近徽竟然不在场。
不在场。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转身就重新往教学楼里走,电梯门还没关上,他快步迈进,连着按了两下顶层的按键。
“行,顺手的事。”
岑近徽不回辅导员消息和电话显然是不想出席今天这场无聊的活动,他存心躲着,别人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电梯内的时钟显示现在是下午五点半。
挂了辅导员的电话之后,贺昀祯还没出电梯就直接拨通了跟岑近徽的号码。
大约过了半分钟,忙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岑近徽刻意压低的声音。
“什么事。”
贺昀祯出了电梯朝跟辅导员约定碰面的地方走过去,“辅导员说找不到你,电话打到我这边,问你人在哪里,为什么不过来领奖。”
岑近徽在走廊尽头的配药室门口接的这通电话,面前是一片视野开阔的放风台,他身上没穿外套就没往外走,隔着一扇门远眺一江之隔林立的高楼。
和他崭新的世界观一样,是豁然全知的。
“那种奖......”他留了一个不算长的气口,周遭消毒水的气味让他没忍住用手去掩住口鼻,“你去了?”
贺昀祯听出他这一段欲言又止中不屑和奚落的意思,却没跟他废话的想法,单刀直入的问答:“你现在,在哪?”
“在外面,这个点表彰会应该结束了,我赶不回去。”
岑近徽明晃晃跟他兜着圈子,说了也跟没说一样。
说他遮掩着吧,他又不介意告诉他,他是故意的。
贺昀祯很难不去揣测这里面的猫腻。
“你跟谢吟池在一起?”贺昀祯没给他否认的机会,也不觉得他会否认,“把电话给他。 ”
“你想找他就自己联系他。”
岑近徽说完就按下挂断键。
以前贺昀祯也是这样挤兑他的。
贺昀祯耳边就只剩下嘟嘟的音效,他暗骂了一句,辅导员从不远处踱步过来,将那只一模一样的奖杯交给他,还有些谄媚的向他传达他们学院院长老先生今天对他和岑近徽的褒奖,诸如后生可畏之类。
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
贺昀祯面部肌肉一时间没能调动起来,道了谢之后拎着奖杯就走了,还在同一个电梯门口,同一只垃圾桶前,将奖杯扔了进去。
贺昀祯端的从来不是傲慢的做派,刻意维持的假面能让下熟练的向下兼容,他跟岑近徽这种人相安无事了两年,如果不是因为触及了根本利益,大概会长久的维持表面和平。
如果这个词就代表了假定,他们之间不存在什么并驾齐驱的状态,贺昀祯也不喜欢听到别人这么说。更早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但现在他们是一定要分个高下的。他有的东西,如果岑近徽也有,那将毫无意义。
谢吟池捧着医院的电子餐单出来找岑近徽,恰巧瞥见他打电话收尾的动作,顺嘴问道:“谁给你打的?”
岑近徽跟在他身后往回走,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是贺昀祯。”
谢吟池低头划着餐单,顿了一下。
“他让我把电话给你。”
谢吟池没办法再装作不在意的继续看屏幕,抬头问道:“那你?”
岑近徽很坦诚,那张过分英俊的脸上瞧不出丁点有私心的端倪,心底潮湿的却像梅雨季。
“我给挂了。”
“挂了......”谢吟池搞不懂他怎么想的,既然都挂断了,说明他不想让自己跟贺昀祯通话,那现在有问有答的是什么意思呢。
“他只是想见你,但你不想见他,所以没有必要。”
谢吟池有些诧异的抬高眼帘,胸腔里的不满鼓动着心脏的悦动,他十分怀疑刚才他们长达一个小时的洽谈哪里出了纰漏,才导致岑近徽得出这种结论。
谢吟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向他伸出手,频频眨眼,“手机借我。”
单是这四个字,却让岑近徽的目光变得不再清明,也不知道是说给谢吟池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他脊背绷直的瞬间低语道:“如果你想见他,就不会在那种时候只给我打了电话。既然选了我,就别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