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坠网(70)
沉稳的脚步突然靠近,房门毫无征兆地打开。
习隽野站在门口,看到自己房间里抱成一团的两人,眉头深锁。
楚寒本就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这下始作俑者撞枪口,他不客气地说:“你有没有礼貌?进别人房间不敲门的吗!”
夏以酲慌忙地扯了扯楚寒的衣服,“不是的……这……”
习隽野冷笑道:“这好像是我的房间。”
楚寒:“……”
夏以酲小声说:“进屋就想给你说,但你急着问我……”
楚寒拉着夏以酲往外走,嫌弃道:“难怪这么味儿,熏死人。”
习隽野一把拽住夏以酲的手,漠然地看着他,“我有话给你说。”
夏以酲被烫了一下,手腕酥酥热热的,回头对楚寒说:“你先出去吧,帮我看看防盗门装得如何了。”
“我来是当监工的?”楚寒愤愤不平,又拿这个恋爱脑没办法,剜了一眼习隽野,开门离开。
习隽野蹙眉问:“他欺负你?”
“没有啊,”夏以酲莫名,没有把手抽走,由着习隽野拽着,“楚楚怎么可能欺负我。你怎么回来了?”
“奖励夏澍荣考试满分的礼物忘拿了,”习隽野问,“那你哭什么?”
“没哭……”
“红成兔子了还说没哭?”
夏以酲垂眸看着习隽野握着他的手,抬起眸,纯粹的目光装进青年略带关切的眼中,“楚楚……怕我受你欺负,还是让我搬走。”
他还是忍不住,有了情愫之后就没有办法再当成普通朋友。
这是继询问“是否喜欢他”、“是否舍不得他”后的第三次小心翼翼地试探。
习隽野眸色浓深,松开手:“这都多久的事儿了,怎么一直抓着不放?”
夏以酲点头,摩挲着温热的手腕,嗯了一声。
“我不会再欺负你了,”习隽野用力地揉着夏以酲的脑袋,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别跟个蠢蛋一样被人牵着鼻子走。”
发丝戳到了眼睛,夏以酲眯起眼,眼眶里的泪水被挤出来,滑落脸庞。
习隽野抽出桌上的纸巾用力又胡乱地给他擦了擦,嫌弃道:“哭包。”
“哪有。”夏以酲小声嘟囔,眼睑被纸巾擦得发痛,嘴角扬起一抹轻微的弧度。
第59章 【安慰】
夏以酲确定住下来后,日子回到了正轨,二人因为作息不一样,能打照面的时间不算多,一般都在晚上。
习隽野收敛了对夏以酲的偏见和针对,像普通朋友那样和他相处。
夏以酲也把那一星半点儿萌芽的情愫藏在心底,尽可能忽略与习隽野共处时的悸动。
现在习隽野给夏澍荣补课回来,一般都能看到夏以酲在客厅,要么坐在沙发上追剧,要么就是在清点快递。
夏以酲的快递太多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堆在角落,好多都来不及拆封,所幸客厅还算宽敞,他把纸盒们一层层有条理地码着,也不算太难看。
这天,习隽野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对夏以酲说:“你一会儿给你弟弟打个电话吧。”
夏以酲抬起头,“怎么了?”
“我走的时候你爸妈回来了,他们在吵架,我看夏澍荣眼泪汪汪的,说他们已经吵很久了。”
最近天气热,习隽野下地铁骑车回来的,一身的汗,忙着去洗澡,顺手把书包和手机放在沙发上。
夏以酲眉心微蹙,“他们吵什么?”
“好像是生意上的事,我没听太清,他们见我在抑制了脾气,”习隽野在房间里拿出背心和大裤衩,往厕所里走,“而且他们让我这三天先不用去,他们在学校给小荣请假了。”
夏以酲思索一瞬,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给夏澍荣打电话。
习隽野无心打探别人的家事,快速地洗漱了一番。
不得不说gay是真的精致,不知道夏以酲在哪儿搞的东西,把马桶里印满了花瓣,花香扑面而来,整个厕所的空气都很清新。
习隽野以前是对这种小把戏不屑的,上个厕所而已,把排气扇打开就行了,觉得同性恋矫情。
但现在又觉得这些gay对生活是有两把刷子,也就由着他去,一般不会多说什么。
习隽野洗完澡出去,看到夏以酲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发呆,目光呆滞,有些失魂落魄的,眼尾有些不甚明显的泛红。
“怎么了?”习隽野问。
“……”夏以酲没说话,把头低着揉了揉眼睛,鼻吸湿润。
习隽野纳闷儿,怎么打个电话受委屈似的?
“小荣出什么事了?”习隽野又问。
夏以酲还是没有说话,把脑袋埋得更深。
习隽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有事儿就说呗,更个闷葫芦一样憋在心里,到时候难受的还是自己。”
“你凶什么?”夏以酲抬起头,眼神凶狠却又有些哀伤,“明知道我不高兴,有点耐心会死啊!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明明是我难过,张口闭口就是小荣,你到底是谁朋友啊!”
朋友二字让习隽野怔愣一瞬,夏以酲这副炸毛又骄矜地让他心里痒痒的。
夏以酲曲起腿,抱住自己,把脸埋在手臂里,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习隽野盯着夏以酲的发旋儿,犹豫着是直接去睡觉还是安慰一下。
半晌,夏以酲感觉到后颈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面前的人声音和缓了几分,“发生什么了?”
夏以酲的性子是娇气的,吃软不吃硬,如果别人凶他,他会色厉内荏的比别人更凶,可一旦对方软下来,各种情绪如潮水一样蔓上来。
他此时像泡在柠檬坛子里的似的,整个人冒着酸气,委屈劲儿涌上来,鼻子发酸,说话带着黏黏糊糊的鼻音,“他们可能会离婚……”
“你怎么知道?”
夏以酲说:“猜的,刚刚小荣给我说,昨天他被爸爸带去公司,和妈妈一起签了一大堆他不懂的文件,旁边站着律师。”
习隽野诧异,“你爸爸……”
“应该是给小荣的房产吧,”夏以酲声音很低,“我们家很有钱的。”
“……”
“光是我知道的房产就有五六处,还有一些楼。”
“……”
“你说他们是什么意思?出事了要转移资产?”夏以酲自顾自地说,“是要我脱离家里的,不想再看他们脸色行事,可是说到底……我和小荣流的是一样的血啊。”
“我不关心他们离不离婚,也不在乎那些房子,”夏以酲越说越哽,肩膀不受控地抖, “但我爸真的就不理我了?就只有小荣一个儿子了?”
“我穿女装怎么了?这是工作啊,没有人问我为什么穿女装,在家里被厌弃,在学校被排挤,凭什么啊?”夏以酲狠狠地抹了把脸,抬起头想问习隽野,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蹲下来了。
“我是不是应该学学小说里,上演一场抢家产的戏码?”夏以酲没哭,但是眼睛很红,倔强、愤怒又掺杂一点儿委屈,“打扮得光鲜亮丽,重回公司,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习隽野扯了扯嘴角,反问:“你会经商?”
“不会。”
“懂得怎么经营公司?”
“不懂……”
“那你怎么‘夺回’属于你的一切?”习隽野觉得好笑。
夏以酲说:“我可以先夺,再聘请一个CEO帮管理公司。”
习隽野没忍住笑起来。
夏以酲不爽地捶他,“你烦不烦啊, 就不能让人有理想啊!”
“想这些不切实际的是浪费时间。”习隽野蹲得脚麻,坐在地上,未经思索,抬手擦了一下夏以酲眼角的泪花。
夏以酲呼吸一滞,眼角酥酥麻麻的,眼睛瞪圆,忘了生气和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