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坠网(6)
齐若哲扯开话题,和他聊了聊上午的课程内容,说一会儿把笔记借给他看看。
习隽野不当电灯泡,说了句谢谢,快速地吃完饭,趁着午休的时间去找何萱。
何萱还因为昨天不欢而散的电话生气,也不理习隽野,拉着同学手挽手地走了,走之前倒是说了句:“你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要怎么进展下去再来找我。”
习隽野:“……”
进展?能有什么进展,难不成还要因为这事儿分手吗?
习隽野虽然直,但不笨,听出了何萱的言下之意,只能是他让步或者做出改变。
习隽野又大男子主义,比较好面子,没有告诉何萱他的家里情况,这件事也怪不上何萱不体谅。
情场低迷、职场也不得意,下午习隽野又被谈话一学期多次翘课的事情。
从头到脚没有一件事顺心。
习隽野烦透了,却还得在奶茶店兼职的时候挤出笑容,态度良好的询问客人的要求。
什么时候觉得自己长大了?
大概就是无法表现真实情绪,开始戴着面具伪装开始。
凌晨三点过,他从酒吧走出来,扯掉领结终于感觉自己得意呼吸。
平时这时候他会一身轻松地往回赶,回家麻利地冲个澡,如果第二天没课的话可以尽情睡到下午,如果下午有课睡到中午也是好的。
但是现在他想到房子里还有个同性恋在,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
习隽野清楚自己不可能马上找到合适的房子,娘娘腔估计也是,所以在回去的路上,他在小卖部里买了一瓶84消毒水。
回到小区时是三点半,习隽野上楼的时候就在想,希望那人像昨晚一样去外面混到天亮再回来。
眼不见心不烦。
习隽野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看到客厅里明亮的灯光就知道希望落空,刚把门关上准备拿着消毒水去厕所喷一喷,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人。
体型纤细,仍然光着腿,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女款可爱睡衣,没穿拖鞋,早上还干净的脚指甲此刻全部变成了嫩黄色,把他的皮肤衬得更加莹白。
“……”
习隽野站在门口愣了好几秒,额头的青筋凸起。
要不是认出了那张娘里娘气的脸,他妈的差点以为开错了门。
第5章 【抓包】
习隽野刀子一样的目光将夏以酲从头到脚地割了一遍。
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这娘娘腔是个女人,身段和长相完全就是习隽野爱好的那口。
纤细、漂亮、柔软。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娘娘腔的皮肤看起来比女人还白,泛着淡淡的光泽,原本应该拥有代表着男性荷尔蒙的汗毛消失得干干净净,像绸缎一样细腻。
特别是娘娘腔的那双眼睛,受惊地看向他时有微微怯缩的感觉,会激起一种保护欲。
前提是他是女人。
可惜他是个男人,习隽野有的他都有,没有女人的能力还穿着女人的衣服,不伦不类,像个人妖。
倒胃口。
习隽野咬了咬牙,关上门,打量了他一番,嘲讽道:“你有没有廉耻心?你们同性恋都喜欢扮女人?把怎么不去泰国做变性手术?”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夏以酲被气得不轻,“我这是工作!”
他在网上是个小网红,长得漂亮可爱又爱打扮,经常会帮女性群体适用一些化妆品、衣服之类的,觉得合适的、质量不错的就会录个视频推荐,或者直播的时候穿着打广告。
前几日夏以酲收到了几套睡衣,是求合作的店家想让他帮忙推荐,销量起来的话会有分成。
夏以酲是个良心的小网红,其他同行收钱办事他不管,他推荐的东西一定要自己先试用一下,觉得质量没问题才会给粉丝,所以他在业界的口碑一直很好,粉丝有小几百万。
白天在家无聊的时候他把睡衣都拆了挨个试穿,觉得品质还不错,打算趁热打铁录一期睡衣合集。
至于涂指甲油,那其实是为了整体效果更好贴的假片,录完视频他还要拍一些纯情诱惑的照片发在推特上,只是他的爱好之一。
夏以酲不是没有接触过直男,但他真的搞不懂这个莽汉的脑回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大清都亡了几百年了,古代都有断袖或者龙阳呢,要不要这么抵触同性恋?!
习隽野听他的话哼笑一声,讥诮道:“哦,你的工作就是在家穿小裙子扮女人?你们同性恋都这样?”
“直男了不起啊?”夏以酲忍无可忍,跟个小辣椒似的炸了,“你直男还把自己直出优越感了?狗眼看人低,凭什么瞧不起同性恋?!”
“同性恋脏。”习隽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喷雾瓶,把消毒水兑水喷在客厅和卫生间,“有数据显示,你们同性恋是艾滋病的高发群体,平时不检点,可别出来祸害人。”
夏以酲气得身体发抖,习隽野的话刻薄、偏激就算了,喷消毒水这件事实实在在把他侮辱到了。
“你……你他妈简直不可理喻。”夏以酲的眼睛里聚起水汽,眼眶发红,“你太以偏概全了!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到你这种傻逼。”
“是,我是傻逼,”习隽野面不改色地朝自己房间里多喷点,“大小姐要是生气就赶紧搬走,咱们彼此放过,互相体谅。”
“搬!我明天就搬!你以为我愿意见你这张恶心的脸?!”夏以酲闻着空气中的消毒水味,越说越委屈,眼泪汪汪的,愤恨道,“臭傻逼,老子明天就搬走!”
说完他转身回到房间,用力地关上门,震得房间里都有回音。
习隽野放下消毒水,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他原本也只是想试试看,用这种带有侮辱式的行为能不能把娘娘腔惹生气,然后把人逼走。
他也知道这么做伤人自尊,可是在金钱面前,这是两相权宜后最好的方案。
一方面无法接受和同性恋住在同一屋檐下,一方面又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房子。
除了把人赶走,他找不到再合适的方案。
习隽野在心里给娘娘腔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屋睡觉。
一想到天亮后娘娘腔会搬走,习隽野就心旷神怡,情场和职场的失意都可以暂时放下了。
第二天上午没课,习隽野睡到十一点过起的,他得趁着这点空余的时间把堆积的脏内裤、脏袜子洗了。
习隽野打着哈欠走出卧室时,正好撞见夏以酲也从房间里出来。
这次他打扮得正常,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女性衣物,穿着清爽简约的短袖和长裤,看上去是一个挺清秀俊逸的男孩子,脸上有点婴儿肥,看上去挺小、挺乖的,至少习隽野一拳头可以打趴两个他。
夏以酲看到习隽野就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情,空气中残留的消毒水还没散去。
他的眼睛还是红的,有股可怜劲儿,冷哼一声,不拿正眼瞧人,把客厅里还未拆封的包裹搜罗回房间,是在收拾东西的架势。
习隽野见他真要走,心情很好,难得没有冷眼相待,打扫客厅卫生时,顺带帮夏以酲搬了两个块很大的快递箱。
估摸着又是些不男不女的东西。
“我自己来!谁要你碰了!”夏以酲讥讽道,“不是嫌脏?虚伪。”
“你别不识好啊。”习隽野说,“有句话嘛,相逢即是缘,虽然我们都是互看生厌的孽缘,毕竟以后也见不到了,就当是给予一下最后人性的本善。”
夏以酲冷笑道:“你有人性的本善?!”
习隽野第一次冲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你走了我就有了。”
夏以酲看着习隽野帅气的脸,也是第一次没有任何对美好事物憧憬的冲动,幽怨地诅咒道,“你别得意,你不是反感同性恋吗?我祝你以后一辈子都和同性恋牵扯不清!”
习隽野是无神论者,这个对他的心理毫无影响,甚至还想笑,“嗯,谢谢你走之前还顺带操心了一下我的一辈子。”
夏以酲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对方人高马大的,打不过又骂不过,有什么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