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坠网(18)
习隽野嘴唇抿成一条线。
“混蛋,我才不脏,你最脏!你全家都得艾/滋!”夏以酲哭得压抑又伤心,金豆豆大颗大颗的往下滴,纸巾用了一坨又一坨,小脸哭得通红,嘴里还在愤愤不平地说,“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上你!要不是我急着用钱……老子早就搬出去住了!谁想跟你住一起糟心!”
“……”习隽野了然。
难怪夏以酲要在这里租房,难怪明明这么讨厌他都不说搬走的话,他们都是同一种人,或许表明光线,可是为了钱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忍受厌恶的事情。
习隽野静静地在角落里注视着夏以酲的哭泣,过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转身去倒水。
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夏以酲的哭泣穿着睡衣的样子当他更睡不着觉,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的到凌晨五点才睡着。
因为上午有课原因,他八点过就起来了,昨晚没睡好,一个劲儿地打哈欠,洗个冷水脸都冲不走困意。
习隽野胡乱地往身上套着衣服裤子,他柜子里都是清一色的黑白灰T恤,裤子也基本是黑色或者牛仔裤。
他突然想起来昨晚夏以酲的衣柜,一打开就像里面装四季一样,花花绿绿、色彩斑斓,柜子都塞下夏以酲的衣服,他又自己买了装首饰和杂物的柜子。
习隽野刷着牙,想着想着就觉得不对劲。
他为什么一直想到那个娘娘腔?
如果是为了昨晚的事,那倒是不至于。夭夭
习隽野赶紧漱了口,又重新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他出门看到对面紧闭的房门,看了眼时间,犹豫再三,还是慢慢腾腾地走过去,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习隽野做了三次心理建设,心里一横,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习隽野想到昨晚夏以酲睡得那么晚,以防他没醒过来,又重重地敲了三声。
“那个……”习隽野无措地抓着包带,磕磕巴巴地说,“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那么做是事出有因。”
习隽野低声说,“我妈妈……曾经嫁给了一个同性恋,还差点染上艾/滋,让她性情大变,变得让我陌生。”
“我对同性恋的厌恶也来自于此,心理洁癖也是这样………”习隽野留意着门后边的动静,首次坦白自己的阴影,“所以……你别介意,我去查HIV不是针对你,我……我也不是真的嫌弃你脏,我……我会试着改变对同性恋的看法,但我需要过程,希望你……”
“咔嚓”,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习隽野僵硬地转头,只见夏以酲刚穿着男士短袖短裤、手里提着早餐,眼睛还是红的,看到他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一脸戒备和不悦。
习隽野能非常准确到的感知到夏以酲炸毛的状态,小猫露出尖尖的指甲,稍稍发现不对就准备冲上去露出稚嫩的獠牙。
二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还是习隽野先动了,先是不自然地一开视线,没有说什么,快速又仓皇离开屋子,急匆匆的,像是有鬼在追一样。
夏以酲摸不着头脑,他也不想去猜昨晚才吵过架的混蛋心思,眼睛胀痛酸涩,脸蛋冷冷的,提着早餐回屋,打算睡个回笼觉。
第15章 【思考】
习隽野下课后找到齐若哲,他人缘好、兄弟多,旁敲侧击地问侧击地问问能用什么手段道歉。
———他没有别的意思,又一向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反思了一下自己站在夏以酲的角度来看这件事,确实觉得做得过分了,明明是不应该有交集的陌生人,却三番四次把人弄哭。
他因为妈妈的事情连带着同性恋厌恶是不假,但是……正如夏以酲说得的一样,不能一竿子打死一群人。
他们当室友的这段时间发现,夏以酲是一个非常宅的人,早上习隽野出门的时候他在睡觉,凌晨习隽野回去的时候,他在家里录视频或者直播。
从习隽野早上出门到晚上回家,鞋柜里的鞋子没有任何位置变动和穿过的痕迹,足以说明夏以酲一天都待在家里。
对于这点,习隽野对夏以酲是有点好奇的。
夏以酲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比他还小一点,这个年纪应该正在上学,可是夏以酲却做上了短视频博主,从他房间和客厅里堆得那些快递上看,事业似乎蒸蒸日上。
但因为成绩不好就早早辍学的例子不是没有,习隽野并没有深究,他也无心去的打探任人家的私生活。
别的同性恋是怎么样的,习隽野管不着,可是夏以酲和他印象中同性恋不一样,这就不能用之前那种态度对人家。
喷消毒液赶人家走、又稀里糊涂和人家上了床、完了以后觉得脏,跑去做艾/滋检查。
……做就做吧,还让人家知道了。
不管如何,他们到底是睡过的,习隽野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这个怎么算,可吃亏的始终是承受者,虽然不会怀孕什么的,但如果按照夏以酲说自己是处男的说法,身子是习隽野破的吧,这是事实。
所以习隽野作为夏以酲的“第一个男人”,对这件事还是有一点点愧疚的。
特别是昨晚看到夏以酲坐在房间里哭,还有今早红肿的眼睛,这芝麻粒儿那么点大的愧疚又扩大了一丢丢。
还是得道个歉,获得原谅,不然始终良心不安老想着这事儿,夏以酲的满脸是泪的脸总是冒出来,搞得他心神不宁。
齐若哲直接无视习隽野的询问,叹了口气,惆怅地排解自己的情绪,“女生的气性真大!我给你讲啊,她撞见有个女生找我要微信,见我真的给了就一直在闹,说我是不是想分手。可是加我微信那个女孩子是小组课的同学,你知道的啊,一个班上没加微信的太正常了。我和她刚好在走廊遇到,她就说加个微信方便后续联系。哎,女生就是小心眼儿。”
习隽野对他们这些情侣之间的恩怨纠葛没兴趣,顺势问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道歉?”
齐若哲气愤不已:“道什么歉!我又没做错!”
“……”习隽野看了他两眼,“刚刚发短信的是谁啊?”
齐若哲:“……”
习隽野又问:“不过你为什么要发短信?这年头的短信难道不是用来收快递的?”
齐若哲恼羞成怒:“还不是她把我的微信拉黑了!”
习隽野非常不厚道地笑出声。
“你是不是我兄弟啊,”齐若哲郁闷,“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来笑我?”
“你知足吧,”习隽野说,“沫沫能把你看上,已经是你福气好了,当心被人踹了又像我一样成为单身,到时候才没地儿哭。”
齐若哲撇嘴,“那是你自己不想谈,天天找我要你微信得那么多,不止女生还有男生呢!”
“你别恶心我了行不行?谈恋爱又费时间又费金钱,那东西不是我能沾染的。”习隽野头疼,觉得话题跑得太偏,想拉回来,“把人惹生气了的话……”
“哎呀别说那些了!”齐若哲打断习隽野的话,“我问你,你现在是开始只做家教了是吗?”
习隽野点头,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你回不回宿舍住啊?”齐若哲问。
习隽野愣住,这个问题他还没想过。
按理说,家教是晚上七点开始,时间是两到三个小时不等,就算是三个小时结束也才晚上十点,学校门禁是十一点,用一个小时坐地铁回学校绰绰有余了。
最关键的是能把房费省下来,虽然不贵,但是像他这样需要用钱的情况,自然是能省一笔是一笔了。
如果是放在以前,习隽野一定不会犹豫地回答回宿舍。
可是现在……
习隽野的脑子里闪过夏以酲的脸,那哭得委屈又难过的样子、坐在床上悄悄抹眼泪的样子。
不管怎样……还是得道个歉吧。
好歹也一起住几周了,夏以酲是娘了一点儿,但人不坏,平白无故受到他这么些待遇是挺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