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仆人(59)
第46章
“他看上去很喜欢你。你怎么想?”
段顺想起小球好像也说过一样的话,唐连真的很喜欢他吗?大家都这么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唐连的喜欢也只是看起来很多而已。
沉默了一会儿,他摆出一副不太想谈,但不得不回答的不耐表情:“没什么想法。”
温励驰从段顺平静的语气里听出点赌气的成分,他隐隐有点酸,但又忍不住想了解段顺心里的想法,就说:“我看过他的资料,他还不错。”
这是什么意思,“他还不错”,段顺一时没作声,心里却想,好审视的说法,好像在给狗给猪配种。
过了一会儿,他说:“是挺好的。”
“如果你是因为你的病不得已和他分的手,等你好了……”
“我不会好!”段顺陡然拔高了声音,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不该生气,但他忍不住,温励驰平常不这样,他不明白他家少爷今天为什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温励驰被段顺这一声喊得有点惊愕,除了他死去的爸,没人敢这么大声吼他,他缓缓皱起两道眉毛,并不很生气,更多的是被段顺话里弥漫的绝望震惊了,“你胡说什么。”
段顺努力平复心情,胸腔大幅度地起伏着。
唐连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恰逢其时。他正愁要怎么给温励驰再下一剂定心丸,让温励驰更好地相信自己对他绝无任何暧昧的心意,他还没想好,唐连来闹了。
他希望温励驰通过看到他和跟他有过“正常感情经历”的一个alpha的拉扯,从而打消“这小子是不是对我有想法”的念头,最好的效果是能马上忘掉饭桌上他那道目光。
计划当然完美无缺,可既要让温励驰知道他和唐连有段“过去”,又要让温励驰明白他们那段“过去”已经彻底结束,这中间的分寸又哪是那么好把握的。
为了演出那种不和平分手带来的倦怠和厌恶感,他简直穷尽了毕生演技,演着演着,不知道是不是刚跟唐连吵了一架太累了,他没忍住真的就动了怒。
他恨温励驰对他的家长式的关心,他恨温励驰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以下犯上的爱意,不知道他熊熊燃烧的嫉妒,更不知道他求生无门的无望,正因不知道,所以这些关心,才显得格外残忍。
然而这绝对不是温励驰的错,沉默半晌,段顺发动了汽车,沮丧地道歉:“对不起,少爷。”
温励驰没有任何反应。
段顺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的往副驾驶投去一眼,里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的目光霎时间暗淡下去。
他懊恼极了,为自己的失控。温励驰不答话,他也不敢再轻易说话,咬着唇,噤若寒蝉。
半晌,身侧横过来一只手掌,段顺看到了,怯懦地抖了抖眼睫毛,“少爷?”
温励驰没说话,只用目光示意他把手伸过来。
惊疑不定的期待从段顺眼里闪烁起来,温励驰是什么意思,是他理解的意思吗?
他没扭头,眼睛仍然注视着前方的路,只有右手缓缓从方向盘上挪了下来,动作特别慢,仿佛是给自己留出被拒绝的时间和空间,花了好几秒才敢完全让自己的手完全落到温励驰的大掌上。
温励驰的手温暖又柔软,段顺那一瞬间特别想哭,像这样手心贴着手心严丝合缝紧紧牵在一起,真要追溯起来,那都是好早以前,他们小时候才有的事情了。
温励驰真的只是单纯的攥了攥他的手,很用力,哥俩好的那种握法,“我没生气。”他的手甚至还没被捂热,温励驰的手就撤走了,“你状态不好,来,我们换个位置。”
“我没关系,我能开。”
温励驰的状态可比他差多了,濒临发情热的alpha跟个定时炸弹似的。
“听话,你这样容易出事故。”
温励驰坚持,段顺只好胆战心惊地依言靠边停车。
两个人各自开门下了车,这辆车从买来到现在,仅仅只有管家和段顺需要代步才偶尔开出大屋,温励驰弯腰坐进驾驶座,不太熟练地调整起座椅高度,“你不想提的事情,我以后都不问。”他忍着从小腹不断升起的一股燥热,边低着头扣安全带,边说,“但你记住了,过了今天,你要再想找人倾诉找人问问意见,我不会等你。”
“我真的跟他没别的关系了,”段顺终于忍不住解释,“也不想跟他有别的关系!我和他说过很多遍了,真的。是他自己,总是来找我……”
“我知道了,系好安全带。”
这么急着解释,大概是真没什么瓜葛了,温励驰若有所思地用食指敲了敲方向盘,并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发生,但就是忍不住笑了笑,“下次他再来骚扰你,别和他见面,告诉我,我来解决。”
段顺勉强点了点头。
他的心跳得很快,紧盯着前方的马路,不敢转头,也不敢再在后视镜里偷看,温励驰的温柔和包容,总让他忍不住想掉眼泪,他那么坏,坏心眼地利用唐连来迷惑温励驰,温励驰还对他这么好。
一回大屋,温励驰径直上了四楼卧室,段顺担心他,撇下小球也跟着上去了。他现在已经不敲门了,温励驰把他的指纹重新录了进去,说敲门声很吵,让他直接进。
“少爷?”屋子里独居石的香气沸反盈天,每一丝气味都混合着浓郁的情欲气息,一踏进去段顺就被熏得咳嗽了两声,他被溺得差点双腿软倒,心跳也变得快起来。
没有哪个omega能抵挡住易感期alpha刻意释放的求偶信息素,即使他是个假omega。
段顺开始庆幸自己每天都贴着抑制贴,他屏住气息强忍不适,直奔酒柜旁的大冰箱,双门冰箱洞开,五层的保鲜层上,一管一管抑制剂密集的排列着,尽皆散发着森然凉气。
温励驰就坐在冰箱一旁的大理石地上,背靠墙壁,曲着一条腿,衬衫领口敞着,锁骨上冷汗淋漓,一看就是在勉力支撑,掌心处,还躺了一根已经推到底的细长注射器。
冰箱里的冷光打在那张英挺的侧脸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冰箱里的凝结的冰珠还要剔透冰凉。
段顺心疼极了,一路小跑过去,先从脱力的温励驰手上把那管注射器拿走丢进旁边的锐器盒里头,然后把他往自己肩膀上一架,半背半扶着往床上拖了过去。
温励驰的身上很烫,抱着他,段顺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座火山。
他把温励驰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一躺下,可能是体位的原因,温励驰的西装裤被顶起了一个很明显的弧度。
段顺的脸一热,赶紧拖过被子搭在温励驰小腹及以下位置,“还好吗?”他在床边蹲下,用自己冰冷的手心手背正正反反地去贴温励驰泛红的脸颊,试图物理降温,“有没有舒服点,只打了一针剂量够吗?”
独居石的香气比最烈的酒还馥郁,只是呼吸了几口气而已,他的脸好像也红了起来,喝醉了似的。
温励驰的脸比他还红,双颊弥漫着过敏似的红晕。段顺徒劳地用手去贴温励驰的脸,“快降温,快降温……”他的手都被捂热了,温励驰的脸还是那么烫。
“我去打电话喊金桥先生来吧,我去打电话……”段顺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他并不想哭的,但他实在受不了看到温励驰这个样子了,被发情热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样子,“好不好?少爷,你的omega,我把他请过来陪你。”
温励驰觉得耳边好吵,勉强掀开了眼皮,一睁眼,含在眼眶里的泪水沿着上挑的眼尾滑到了段顺的手心里,他自己没察觉到,只听见段顺问了他什么,没太听明白,但依稀听到段顺说要离开他去干别的事。
“我还好,”他本能地摇了摇头,“你别走。”
说完,脑袋不堪重负地沉沉埋入了被子里。
段顺紧紧咬着嘴唇,不敢点头,但又不舍得摇头。
他实在是被吓到了。
记忆里,温励驰成年以后每次的易感期其实都过渡得很顺利,包括他回来以后这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