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游戏(70)

 

    姜磊决定冷谈昊一段时间，他隐隐觉得自己对谈昊有种犯贱的心态，他越是骄傲他就越是迁就他，宠他，也许谈昊和别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懂得欲擒故纵，他对姜磊保持绝对忠诚的同时却又无比骄傲，对姜磊看似包容其实无比挑剔，姜磊也觉得累了，他承认谈昊说话的确一针见血，也许他们真的在彼此面前才是最装的，他装作可以放下自我以谈昊为中心，而谈昊装作他很随和，对什么都满意。

 

    姜磊觉得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很明白了，他必须克制在他想宠爱谈昊的心，否则局面会不断往谈昊那边倾斜，而谈昊对他的要求将不断上升。姜磊以为自己是理智的，但一天以后他就发现理智远不够用，谈昊说完分手后一天没和他联络他就恨不得插上翅膀去找谈昊，幸好有事情缠住了他，否则他真的无法抑制被谈昊的情绪所牵动，他不知道他的自信去哪了，其实谈昊能怎么样呢，他根本抗拒不了他，他就是他的。姜磊想，只要他保持住这种信心，谈昊就哪儿也跑不了。

 

    一个月后，两人再次在一个公共场合上碰面，这次碰面是姜磊有意安排的，既然已经过了一个月自己没去找谈昊，那么如果这次依然是他主动那就意味着以后他们的关系将彻底由谈昊掌控，但是就这么僵持下去对他们又有那么好处呢？姜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谈昊，他发现谈昊没有他依然活得很好，甚至说得上精神奕奕，没什么比这更能挑衅和激怒姜磊的了。

 

    其实谈昊只是在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他生怕被姜磊看出来姜磊的再次出现引发了自己内心情绪的波动。离开姜磊的这三十天他根本一点也不好受，他没有了痛苦，可是也没有快乐。当天晚上姜磊喝得大醉，谈昊是清醒的，老板让谈昊负责送他回家，姜磊半强迫半命令地和谈昊又做了一次，谈昊只在开始挣扎了一下，一旦被姜磊插入后他便无限度地满足姜磊的需索，他们互相撕扯对方身上的衣服，姜磊借着酒意对他含糊不清地重复说“对不起”三个字，谈昊一次又一次纵容自己因为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而心痛，他感受好久未感受过的*爱的激情，头一次卸下所有防备在姜磊身下大声呻吟，姜磊为他的放荡而疯狂，然而身体越是堕落谈昊的内心就越是清醒，他清楚姜磊永远不会真的觉得内疚，他也永远不可能真正明白他的心情，他们只是又一次在对方面前“装”了。姜磊并不会真的“感同身受”，而他也并不真的迷恋痛苦。他感觉他和姜磊再这样下去也只是互相拽着对方坠向更深的深渊，那里黑暗深邃，到底会跌落到什么地步他们自己都把握不住。谈昊知道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极限。

 

    天亮的时候姜磊发现谈昊一直没睡，他正在安静地注视着自己。姜磊问怎么了？为什么不多睡会。谈昊说你睡吧，我看着你。姜磊笑，问他为什么能这么可爱。谈昊温柔地亲他，甚至唱歌哄他睡觉。姜磊无比愉悦地享受着谈昊的柔情，却在再次醒来时发现他已经走了，谈昊给他留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他已经厌倦了姜磊，让姜磊别再来找他。姜磊无法把这张冷酷的留言和昨夜那个温柔的谈昊联系在一起，谈昊的反复无常让他怒火汹涌，他撕掉了那张便签，怎么也无法接受谈昊说“厌倦”，他想这就是他再次向谈昊示好的结果，尽管他已经尽量显得自己强势，但人犯贱是掩饰不住的，谈昊捏住了他的软肋再次甩了他一巴掌，姜磊知道他不可能再干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了，他倒要看看谈昊到底有多傲骨，他想时间还长着呢，他们大可以看看谁更忍得住。

 

    谈昊离开了姜磊，他离开了痛苦，也离开了快乐，痛苦和快乐往往来自于同一个人，离开了那个人世界就是另一个世界了，但也不是多坏，只是不再让人心跳加速。但对于一个35岁的人而言心跳加速有多大意义呢？除了短暂的激情之外只会让人觉得疲惫。谈昊不想显得自己的心态已经麻木，他全心地投入到工作里，他希望能在事业里找到自己仍然积极的证据，但他很快发现有些事一旦感受过了你想遗忘就很难，他常在午夜梦回时牵挂姜磊，可他绝对不会再去找他，他提醒自己姜磊现在很有可能正和他的儿子，“妻子”生活在一起，也许他很快会找到新的情人，他可不认为姜磊会他“守寡”，而他自从和姜磊分手以后他的母亲也欣慰了许多，有一次她试探性地问谈昊关于姜磊的事，谈昊淡淡地说他们俩已经很久没再联络，只是这样一句话竟然使她情绪激落泪，她感慨万千地说儿子，你终于清醒了。谈昊这才懂得他母亲一直在为他默默担心，他想和姜磊分开果然是正确的，他毕竟不是一个可以去无视自己亲人感受的人。

 

    过了两个礼拜，谈昊在母亲的安排下认识了一个叫张锐嘉的女孩，二十七岁，比谈昊年轻不少，长得很像蝴蝶那个年代的电影明星，不过个子比较娇小，恐怕勉强能上一米六，她人比较傲气，似乎从前的男朋友是个高干子弟，但两人后来吹了，张锐嘉似乎一直想找个和他条件不相上下的，但总是未能如愿，但她自己也的确很优秀，人聪明家庭条件也好长得还漂亮，性格也十分大胆，第二次见面就主动在谈昊脸上亲了一下，谈昊问她对自己还满意吗？张锐嘉笑了，她说这个问题她也想问谈昊。很奇怪，虽然她是女人，但竟然莫名地又使谈昊想起姜磊。谈昊想姜磊肯定不会想知道他竟然拿他和一个女孩比。他继续和张锐嘉交往下去，那一吻后谈昊并没有立刻向张锐嘉提出交往，张锐嘉仿佛也并不着急，她好像习惯了被人追求，也很懂得挥洒女人的可爱和任性，但两人每天都会保持一到两通电话，谈昊也不觉得勉强，反正一个人也很寂寞。

 

    张锐嘉有年轻女孩惯有的习惯，她很少呆在家，有空就出去逛街会朋友，常常在外面玩到很晚，周朗韵知道以后对她这点颇有微词，但谈昊却觉得很好，她懂得给自己找乐子，那她就不会像师雨那样总找他麻烦。张锐嘉对宝贝也很好，她能把自己变成一个孩子和宝贝交流，但她和谈昊声明她自己不想生孩子，她从前的男朋友家就总是希望她能尽量多生，而她的官二代男友什么都听家里的，她告诉谈昊谈昊就是她的理想型，成熟有能力，还有个可爱的儿子，谈昊问她为什么不想生小孩，张锐嘉开朗地说也不是绝对不想，一切都顺其自然，她现在不想不代表她以后不想。她的随意让谈昊感到放松。

 

    谈昊有时会想姜磊再找一下他，他曾经自己偷偷跑去姜磊送他的房子里住了一夜，那天是他开了一整天会，晚上陪张锐嘉吃了晚饭，谈昊抽着烟，淡淡地听她兴致勃勃地和他讲她新看的电影，她欣赏的男女明星，她的笑容是年轻，动人的，但谈昊却突然想逃，把她送回家以后他就受不了了，他像疯了一样开车到那座山腹中。天已经黑了，钥匙打开大门发出孤独的声音。他推门进去，看见院子里的植物因为缺乏浇水而枯萎了。他看着那些树木和花，沉浸在和姜磊的回忆里。离开姜磊以后他很少放纵自己这样，他怕自己会忍耐不住。谈昊在姜磊给他做过饭的厨房里做饭，虽然他做得惨不忍睹并且一点也不饿，但他还是把煮出来的食物全吃光了，每一口都五味杂陈，他一个人走到阳台，仍然是青山依旧，但它们全都被融化在黑夜里，谈昊在那张大床上躺了一晚，他想他还是留下了什么，一段关于姜磊的回忆。他想以后他最好还是少来这里吧，但没过几天他就又去了一次，去多了以后他也无所谓了，反正不会再有改变，姜磊也没有再来纠缠他，就像他要求他的那样，他们离对方远远的。

 

    张锐嘉在她生日前暗示谈昊他应该有所行动了，谈昊的母亲也问他到底觉得周怎么样，如果不喜欢的话不要勉强，更不要耽误人家姑娘的时间。于是谈昊在那天准备好了玫瑰和一部手机当做礼物，张锐嘉参加完朋友给她办的聚会一个人走回家，天气是刚入夏，她家的楼下种满了栀子花，在一片幽香中谈昊出现在她眼前，张锐嘉看着他手捧鲜花，她问谈昊到底喜不喜欢他，为什么他从来都不主动对她亲密一点，谈昊说不出话，他选择了直接抱住她吻她，他知道自己必须像个男人，不要留恋过去。

 

    那天晚上两人差点上床，倒是张锐嘉拒绝了他，她说她希望能到结婚那天晚上再和他完成这项意识，谈昊惊讶地得知张锐嘉竟然是处女，他非常愧疚，并且对自己充满了厌恶。

 

    谈昊告诉自己以后绝对不要再去他和姜磊的“家”。

 

    谈昊的母亲知道两人正式交往以后欣喜若狂，她选择再婚时就觉得对儿子非常过意不去，好像儿子还没幸福自己就先抛下他了，她迫不及待地想看谈昊娶新儿媳妇，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也感觉到了谈昊尚未完全忘记姜磊，她想他结了婚以后肯定会好的，毕竟男人都喜新厌旧，而且张锐嘉非常漂亮又懂得讨男人欢心。她在谈昊和张锐嘉在一起后和张单独见了一次面，张锐嘉很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未来婆婆，她羞涩地向她表示自己其实内心很传统，周朗韵很高兴，她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又多加了一倍，以表示自己对她的满意。

 

    一切都好像水到渠成了，谈昊不知道怎么的周围的人就都知道了他有女朋友的事，张锐嘉的父母都是退休干部，他们暗示谈昊要是两个人情投意合就不要再犹豫，女儿虽然才27，但不一定结婚后就能再怀孕，生小孩还是别拖到30的好，张锐嘉听了这话大发脾气，她说她不想生小孩，她的爸爸当场拍桌子说女人怎么能不生小孩，你别太孩子气了！张锐嘉说谈昊同意我不生！她爸爸非常生气地看着谈昊，谈昊默认了，张锐嘉的父亲后来又问谈昊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孩子所以不想再要一个了，谈昊说一切顺其自然，他的确没有非要第二个孩子不可，老人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不是很高兴地挂了电话，倒是张锐嘉因此更爱谈昊了，她说她倒有点想给他生孩子了。

 

    师雨给谈昊打来祝贺的电话，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表示了自己的大方，她说她又怀孕了，这次打算生下来，谈昊说那很好，然后师雨担心地表示但这胎倒像是不太稳，医生说孩子发育也有些落后，谈昊安慰了她几句没事的，你就是想太多了。师雨犹豫了一会问：你的新女朋友漂亮吗？谈昊说：漂亮。师雨不是很喜欢谈昊的直白，但她也并不是特别伤心，毕竟现在她和她男友又和好了，她问谈昊什么时候请酒，她会来给她送红包，谈昊说他还没有要结婚，师雨惊讶地说是吗？可是好像大家都在传你要结婚了。她有些不怀好意地说，如果你没想太快结婚的话就和别人女孩子说清楚，不要又做“老好人”让人家误会了。谈昊有些不屑地挂了电话。第二天张锐嘉拖着他逛街，她好像不经意似的一直拖着他往珠宝店走，她说她还是喜欢TIFFANY，虽然现在买的人很多，但她就是摆脱不了公主梦。谈昊看着她，她天真单纯，未经人事，也许曾经受过伤害，但依然对生活抱有热情，她可爱地问谈昊说自己手指上哪个戒指好看，谈昊指了指更贵的那个，张锐嘉开心地笑了，谈昊说你等我一下，他转身去了厕所，谈昊给汪北琛打了个电话，侧面询问姜磊的消息，汪北琛说姜磊这段一直在香港，他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他在N市的生意全由别人代管了，谈昊挂掉了电话，他手机里也有姜磊在香港的号码，他想他应该告诉姜磊他可能就要结婚了，但他打过去是想做什么呢？姜磊会怎么想他？他又将怎么看待自己？谈昊看着镜子里的他，这时正好有一个很GAY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风情万种地瞟了谈昊一眼，然后对着镜子开始旁若无人地检查自己的睫毛膏，谈昊心想这就是同志，他和他绝对不一样，他走了出去，他觉得自己不是不能过正常的生活。

 

    谈昊对张锐嘉说自己并不想这么快就结婚，张锐嘉非常失望，她难过的样子甚至让谈昊都心软了，在那瞬间他产生了一种冲动，他希望自己能满足他，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不是第一次结婚了，他不能再这么草率行事，张锐嘉虽然不开心但她很明白事理，并且她聪明地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逼迫男人去干什么，她从那天开始对谈昊的热情下降，谈昊打给她电话她经常不接，谈昊不想和她分手，他觉得没有理由分手，其实他还是挺喜欢她的，尽管这种喜欢和对姜磊的不同，是一种舒适的感觉，没有紧张，没有不安，没有痛苦，也没有激情。谈昊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不是足够维持婚姻，婚姻又到底是靠感情还是理智在维持，谈昊依然不能去做一个完全不负责任的人，他说服不了自己立刻去找张锐嘉和好，但张锐嘉自己却先忍不住了，一个下雨天她主动出现在市政府门口，她甚至没带伞，淋得一身湿透，谈昊在看到她的那瞬间她像孩子一样哭着奔到谈昊怀里，这一幕被所有人都看到了，谈昊抱着张锐嘉，他觉得她已经非常可爱，非常令人心动了，但他依然平静如水，那天晚上张锐嘉脱光了衣服站在谈昊面前，她抽泣着问谈昊是不是他对她迟迟不和他上床不满，谈昊痛苦至极，他无法面对自己，更觉得对不起张锐嘉，他甚至想说分手，张锐嘉的女性直觉惊人，她紧紧抱着谈昊说她真的很喜欢他，她求谈昊不要再对她这么冷淡，她真的很难过，她等得快发疯，谈昊在那一刻无法拒绝她，因为他也知道等待是什么滋味，那是他在姜磊那里体会过的心情。两人做到最后一步，结果张锐嘉因为太过怕痛而没能成功，她用手笨拙地帮谈昊解决出来，事后谈昊温柔而怜爱地亲吻拥抱她，他想他们也许真的能好好的，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