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游戏(58)
谈昊坐在车后座上看着司机缴费，冬天的阳光越发温暖起来，想来是快迈入春天的节奏了，他苦思冥想一番，依然没能想到什么惩罚姜磊的有效措施，姜磊这人最大一个特点就是他不在乎，你的原则在他看来皆是儿戏，假如他喜欢你的话可能会试探你的底线然后在底线范围内不断向你挑衅，总而言之姜磊就是个女干诈狡猾的侵略者，他维护自己的内心却大肆践踏别人的，奇怪的是谈昊却没有因此厌恶他，不是因为姜磊的身世为他现在这样性格的存在提供了什么理由，而是谈昊觉得这样的姜磊具有他最喜欢的一个属性---复杂。谈昊觉得自己越来越了解姜磊了，他分析自己喜欢和姜磊在一起一个很大原因就是他想去弄懂他，就像他们俩玩杀人游戏时那样，他突然灵光一闪地预料到姜磊如果再次背叛自己那他会怎么做了，他肯定会像以前他对待其他人的背叛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开，因为被背叛的瞬间他就会发现原来这个人的所有秘密也不过如此而已---一个和他不同的人。
谈昊一进家门就注意到有个女人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短短的头发，娇小的身材……
“昊！”女人听见响声回过头，谈昊怔住了，前妻师雨剪短了头发，正在甜甜地朝他微笑，师雨看起来似乎和过去很不一样，简直像两个人，谈昊莫名其妙地想，女人的发型真的很重要。
“HI。”谈昊礼貌地和她打了声招呼，母亲周朗韵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竹荪老鸭汤，师雨赶紧上去帮前婆婆忙，周朗韵说：“你别来！小心洒了！”师雨乖巧地让到一边，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把隔热垫摆好，周朗韵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厨房烧菜。
等饭吃的时间里，谈昊和前妻闲聊了几句，师雨很关心他的伤势，又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想打听他为什么会受伤，谈昊问：“JASON呢？你们最近怎么样？”JASON是师雨男朋友的英文名，他是个ABC，当年和师雨网恋，特意为了她和已经订了婚的女友吹了又从美国回到祖国爬上谈昊家的床，一场旷世婚外恋的男主角。谈昊在和师雨分手后终于想起这人的中文名叫钟仰杰，不过他觉得JASON这个洋名更适合他，不知为何就有种“会和别人老婆偷情然后光溜溜躲在别人家衣柜里”的气质。两人在谈昊捉女干在床后第一次正式见面是谈昊和师雨正式离婚那天，师雨示威似的带着新男友出场并给谈昊介绍说这是JASON，谈昊瞬间有种反应不过来的感觉，在师雨挑衅的目光中他强压心头的愤怒和女干夫握了握手，这就是文明，他感慨，人类虚伪的外衣，但穿起来总比不穿要好。后来师雨又接了两次宝贝去她那玩，宝贝回来以后都会提起这个JASON叔叔人很好，会陪他在海边堆沙子或是玩遥控汽车，在宝贝的描述下JASON似乎是个大男孩，对小孩极其有爱心，并且还热爱动物。总之，谈昊想，人都是多面的。
师雨听到JASON这个名字不自然地微笑了一下，她说他们挺好的，然后就不愿多提，谈昊敏感地意识到他们可能感情出了问题，否则依师雨的性格即使谈昊不问她也很热衷向他提起自己最近的感情生活，世界上就是有师雨这类型的人，他们极度自我。谈昊在认识师雨时只觉得她相当大小姐脾气，但师雨当时为了讨好谈昊刻意弱化了自己的性格，生完孩子后师雨自觉自己为谈昊做了牺牲，她为他忍受了十月怀胎并且在肚子上永久性地留下一条伤疤，因此她的脾气再也受不到约束，谈昊曾问过自己如果师雨不出轨他们能在一起一辈子吗？他觉得师雨向他需索的是他无法给出的百分之两百的爱情，少了一秒钟的关注都会让师雨觉得他不及格。
师雨在谈家吃了顿饭，周朗韵对她一贯的冷淡，反倒是师雨这次对前婆婆的态度倒是比以前好很多，这让谈昊颇为费解，因为师雨以前曾经和不少人声称谈昊的老妈恋子心理严重，临走时她又送了周朗韵一幅自己这阵子最满意的油画，然后谈昊送她到了楼下她自己开车回家。谈昊这时注意到师雨竟然难得地穿着平跟鞋，她只有在怀孕时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她对高跟鞋的爱，谈昊没做声，他提醒自己前妻怀孕与否都不关他的事，而且对师雨来说怀孕可能并不是件想让别人知道或者关心的事，师雨坐上车后没有立刻开走，她摇下车窗问谈昊：“你觉得JASON这个人怎么样？”
果然有事！谈昊斟酌了一下回答：“我不是很了解他。你从我这未必能得到客观评价。”
师雨也不知道听不听得出来这是谈昊委婉地拒绝和她谈论这个话题，她继续说：“其实，我最近觉得自己和他的问题越来越多。我们在很多事情上有分歧。我很烦恼。我是很爱他的，他也很爱我，可是我现在发现爱也不是一切……”
谈昊微笑了一下，他发现自己最近这样微笑有两次，一次是面对蒋子叶，一次是面对师雨。
“别想这些了。有心事就多和他沟通吧。”谈昊说：“只要有心，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师雨感激又崇拜地望着他，似乎谈昊自信的态度能给她很多力量，她又变身成了从前倒追他的小女生。
谈昊看着师雨的车开走，他在原地稍微站了会，师雨几乎毁了他对女性的美好幻想，不过也许女性本来就是善变的，她们在天使和魔鬼之间自由转换角色，然后声称一切都是为了爱。
谈昊送完师雨后半躺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某台的那档相亲节目现在已经快播不下去了，现在更流行明星真人秀，人民群众对剩男剩女的关心转移到了对男神女神的关心头上，谈昊感觉到他的伤口仍然隐隐作痛，要毫无感觉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医生是这样讲的，他想起姜磊，他为他受了重创，在他被刀刺中的那一刻他感觉到生命正在快速流失，当时他的想法是如果活下来一定要离开姜磊，他觉得他对姜磊那种类似上瘾一般的感觉也许会随血一起流掉，当姜磊在救护车上握着他的手时他仿佛也能从姜磊的眼神中感受到同样的心情，可是当他醒转过来以后这个念头就自然地淡化了，尤其是在第一眼看到姜磊时，他感觉到对方已经在他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不是轻易就能抹煞掉的人了，经过了一次劫难谈昊更加意识到自己对姜磊的感情很深，不是他可以自欺欺人的。姜磊表达歉意的方式就是反复和谈昊声明“我不会再看其他人一眼”并且照顾谈昊的饮食起居，不过在谈昊眼里这还不如姜磊发狠地和他做一次爱来得更有说服力。
姜磊，师雨……两人都曾背叛过他，但姜磊背叛他的方式令他好受一些，谈昊也不知道是哪更好受，只觉得姜磊并没有真正欺骗他，姜磊是什么样子的人谈昊其实在第一眼见到他时就洞察到了，姜磊在和他交往的过程中似乎也没有刻意掩饰，甚至有时候还自己暴露给谈昊看，就好像他在和谈昊玩一个捉迷藏的游戏，而师雨天真无邪的外表却让人难以想象她的放荡。
周朗韵切好水果走到客厅时看见儿子正一脸严肃地看本来目的是逗乐的节目，她不由得就觉得儿子真可爱，谈昊说：“妈，挡着我了，让让。”
周朗韵对儿子的话几乎唯命是从，马上让开，然后坐到他身边：“你在看啊！我还以为你在思考什么难题嘞！”
谈昊笑笑，拿起牙签插了一片哈密瓜放进嘴里。
“师雨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周朗韵和儿子交换意见：“我怀疑她是不是又怀孕了，看她吃乌梅吃得很起劲，她以前都不爱吃酸的啊。”
不愧是老妈。谈昊淡淡地看了他妈妈一眼：“你真八卦啊周律师。”
周朗韵说：“小兔崽子，和妈妈这么说话。”她叹一口气道：“真不知道这种女人怎么脸皮这么厚。”见谈昊没搭话，她只好自己接下去：“不过这种人还真不少。”
“狗狗，”周朗韵看着谈昊专心吃着水果看着电视一脸没空理自己的样子，她想问姜磊的事情又不敢问，她觉得儿子已然受伤，自己再去询问他搞同性恋的问题是否又会增添他的压力，虽然她不懂儿子怎么会突然转变性向，但她意识到一点：那就是谈昊对姜磊绝对不是玩玩而已，姜磊是个什么样的人周朗韵到现在都总结不出来，认识姜磊的人对他的风评一致的地方是：作风强硬，胆大心狠，手段老辣，野心勃勃。而有分歧的地方则是有些人说他有情有义，有些人则说他唯利是图，关于他的出身背景也众口不一。周朗韵出于护犊心理认为她儿子在和姜磊的相处中肯定处于下风，她担心姜磊在利用谈昊，如果说她以前担心儿子的前途现在她更担心儿子的感情，她怕他会受到伤害，但谈昊一向性子很倔，表面温和，可真正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她沉思再三，最后还是提醒儿子：“以后不要再让妈妈这么担心了。你要是有什么我怎么对得起你爸……嗯？知道吗？其他妈妈不说你，就是你……”
谈昊打断了周朗韵：“你说的我都知道。”
一句话，终结了周朗韵的苦口婆心。
周朗韵想这就是生儿子的结果，人家生女儿的可都能和妈妈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呢，你生儿子最多就是给他当个保姆吧！
谈昊一直看电视到晚上九点还没接到姜磊的电话，他有点不高兴了，姜磊这人怎么他一不在身边就冷了？一点不乖。谈昊忘记了是他自己让姜磊别打电话来的，这天晚上他关机睡觉，反正还在病假中，他乐得清静。
这一觉就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钟，如果不是阿姨叫他起床他可能还没醒，阿姨在门外敲门说有客人来找他，谈昊以为是来慰问伤情的访客，不情不愿地从自家被窝里爬起来，住了一个月的院他好像有点变成懒骨头了，换上正式的装扮走出门，谈昊讶然看见姜磊出现在母亲家的客厅里。他站在沙发前怡然自得地欣赏墙上的画作。
谈昊咳嗽一声，姜磊转过头：“起来了？来。”
他冲谈昊点点头：“给我解释解释这幅画。”
谈昊愣愣地走过去，他觉得姜磊又给他惊吓了，姜磊的作风似乎就是喜欢表现得令人捉摸不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你来我家做什么？”阿姨去给客人泡茶了，谈昊问站在他身旁的姜磊。
姜磊竟然一手搭到了他肩膀上说：“看你啊。”谈昊被他弄得心一跳，做贼心虚想甩开，这时阿姨招呼姜磊喝茶，姜磊笑着揽住谈昊说声谢谢，谈昊等阿姨走了立刻挣脱他的手臂，和他站了有一尺远：“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在有人的时候不这样吗？”
姜磊似乎知道他会生气的，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谈昊脸上一晃，轻描淡写的语气：“你昨天晚上干嘛关机？”
“我……”不会是在生我关机的气所以故意当着阿姨面调戏我吧，谈昊心想你怎么这么幼稚，却不想去分析自己因为姜磊不主动找他然后他自己赌气关机的行为更幼稚，他说：“我手机没电忘记冲了。”
姜磊“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以后不要再让手机没电了，我会担心。”
不要再这么肉麻了！谈昊极想爆发，这时姜磊走近一步握着他的手：“我昨天太忙，加上你又说你不方便接电话所以我没找你，生我气了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