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襄阳王超凶(46)
赵虎松了口气。
襄阳王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突然觉得……
开封府的人好像都不大正常。
展昭吃过晚饭本该去城外巡逻的,包拯从书房里出来,看见正和襄阳王坐在后院有说有笑的展昭,略吃一惊,回书房后还忍不住和公孙策说了一句:“展护卫最近似乎有些玩忽职守?”
公孙先生刚写完一幅字,举起来吹了两下,微微一笑:“展护卫独行惯了,江湖上也没什么朋友,难得喜欢和王爷在一块,大人又何苦去阻止一番?”
包拯道:“没什么朋友?展护卫和白义士不是关系匪浅?”
公孙策摇了摇头,看着自家大人,叹气道:“陷空岛毕竟离得远,王爷就在开封,他们走得近点也无妨。”
“好了大人,近日多有辛劳,早些休息罢。”
公孙策从包拯的书房出来,展昭和襄阳王却还在后院里没走,公孙不由多看了如今变了许多的展昭几眼,看得多了,就有些觉得。
其实展护卫这样,挺像大人年轻时候的。
别看包大人这么办案如命的人,曾经也是为了他偷过几次懒的。更是因为不想让公孙看那些大篇大篇的状书,便自己去熬上几宿悄悄整理完。
包大人以为公孙先生不知道,可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展昭给襄阳王讲了许多江湖上的秘事,作为交换,襄阳王也给他讲了一些他们几人在书里的事。
当听到襄阳王说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两人全都终生未娶时,展昭神情顿了顿,道:“原来你之前说的他们打一辈子光棍,竟是真的。”
襄阳王笑了几声,“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和他们不一样。”
展昭看上去却没那么高兴,慢慢道:“展昭和丁家的小姐向来没有接触,依我看,你们的书写得也不准。”
展昭想了想,又问:“那白玉堂呢?他的妻子是谁?”
白玉堂在书里年纪轻轻就……。
哪有机会娶亲?
襄阳王道:“他也一生未娶。”
展昭心中一时便有些不痛快了。
怎么会大家都不娶亲,就他一人成家生子?
展昭不悦道:“展某也不会娶亲。”
襄阳王不解:“为何?”
难道打光棍在大宋还是件值得推崇的事儿??
包拯公孙策不想娶亲,小皇帝也不想,白玉堂更是看起来对男女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怎么的,展昭就这么想跟风单身??
展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目光紧紧盯着襄阳王,襄阳王眨了眨眼,展昭便心中一动,半天才道:“今夜我教你运转内力。”
襄阳王:“啊?”
展昭的话题怎么一下这么跳跃了?
夜已深了,襄阳王沐浴完,早早便在床上等着,内心还有一点小兴奋。
展昭也去洗澡了,他等得无聊,开始在屋里左翻右看,想看看展昭平时在自己屋子里会不会做些嘿嘿嘿的事。
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都没有,除了好几套款式颜色一模一样的大红官袍外,嗯??不对,有一套长袍虽是红色的,但却有点不同!
襄阳王拿出那套与众不同的红色外袍,仔细一看…..
这不是他的婚服吗??!
那日脱了扔地上就没管了,还以为是赵德汉收起来了,怎么会被展昭捡回来?
襄阳王的脸又烧了起来。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襄阳王赶紧把手里的外袍胡乱又塞进那一堆官袍里,回到床上,神情是恢复自然了,红色却一点没褪。
展昭一进门,瞧见在床边坐得跟个新娘子一般直挺挺的襄阳王,脚步一顿,俊脸也有些红。
等展昭也坐到床边来,襄阳王隐隐觉得有一股视线有如实质的落在自己肩侧,不由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这新婚之夜一般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啊?!
襄阳王深吸一口气:“展昭,开始吧!”
展昭点点头:“将手给我。”
襄阳王照做,手刚抓住展昭,展昭便咳嗽一声:“……。不必抓这么紧..”
“噢……。噢噢...”
内功的最高境界便是身体本身知道气的运行,展昭两掌贴着襄阳王的,平静道:“集中精神,用腹呼吸。”
虽然襄阳王对于内力武功这些东西从未接触过,此时却能感受到掌心有一股微微温热的力量在牵引着他,双掌之间仿佛有一气团,密集凝实,两掌压之不动。
襄阳王原身是有内功的,展昭以气在他体内周转一圈,却未感受到,不由有些奇怪。
展昭令襄阳王随着自己一同入境,二人姿势稳固,心平气和,眼睛都紧紧闭着。
不一会,襄阳王却睡着了……..
襄阳王做了个梦。
梦里好像正是冬天,王府中一片银白,雪地上被血染得殷红,赵德汉最爱种菜的那片地上横卧着十几具尸体,心口,喉咙,腹部,致命之处全都带伤,血便从那零零星星的渗开。
天地间好像只有触目惊心的红白两色。
有个人背着他站在远处,长发凌乱,沾满了雪,依稀从发下露出的肌肤却白得比雪更甚,襄阳王不由屏住呼吸。
空旷、死寂的王府中只有他们二人。
那人身材高且消瘦,本是一袭乌黑的暗纹缎服,被雪覆住,却像披了件银色的披风,光是一个背影,竟有些让襄阳王喘不过气。
“顾一砚。”下一刻,那人喉咙间传出一句略有嘶哑的声音,叫的却是顾一砚的名字。顾一砚微微怔住,还没回话,背身的那人已缓缓转了过来。
看清他的脸,顾一砚胸膛下那颗跳动不止的心脏立即狠狠颤了一下,险些平地摔上一跤。
是赵爵……真的赵爵。
赵爵看见顾一砚不可置信的脸,冰冷的嘴角勾了勾,道:“你怕本王?你不是做我做得很快活?竟然会怕我?”
顾一砚摇了摇头,道:“没人愿意做你,如果有机会,我做什么也不想做你!”
“哦?”
“做死人呢?”
顾一砚稍一抬头,便感到一阵刺痛滑过咽喉,还有黏滑滚烫的触感,如同被什么蛇从脖子上蜿蜒擦过一般,顺着那愈发鲜明的痛感蔓过锁骨,徐徐流淌,深入衣襟。
赵爵想用剑杀了他,顾一砚浑身是血,动也动弹不得,在这个真实的梦里好像真的快死了一般,缱绻在地,虚弱道:“赵爵……。你已经死了…..别…。别想再回去了……”
赵爵就站在他眼前,左手持剑,长身玉立,深色的长靴近在顾一砚鼻端,“本王死了,你也活不了。你既成了我,早晚都难逃一死!”
襄阳王的结局便是被包拯无情铡了,顾一砚心里也很清楚。
不过他却不信如今的包拯还会杀他。
血越流越多,顾一砚眼皮子也越来越重,他说不出话,只勉强看见天边呈出天狗食月的异观天象,整个天际染得鲜红,那一弯明月,仿佛是包拯额头上的那一弯似的,又亮又刺眼。
顾一砚两眼一翻,最终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展昭怀里。
襄阳王浅浅呼吸了一口,咽喉传来一阵轻微却明显的疼痛,一个无比荒诞的想法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他不是在做梦??他真的见到赵爵了??
展昭见他醒了,眉间的担忧不减反增,问道:“你怎么样了?方才运行周天之时,你气息反逆,脉象紊乱,险些走火入魔。”
襄阳王张了张嘴,嗓子口像冒着烟似的:“我见到赵爵了,在梦里。”
展昭现在对这些怪神乱与之事已经信了不少,闻言眉头紧蹙,将手又把上了襄阳王的脉,这一把,却叫他大吃一惊。
“你的内力……”
襄阳王表情紧张起来:“怎么?”
“你的内力,有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襄阳王本以为这恐怖的梦会是什么不祥之兆,没想到却重新得了内力,不由道:“真的吗?我可以正式开始习武了?”
展昭点点头,两人姿势本是过分亲密,喜悦之下却没人注意到这点,襄阳王更是冲昏了头的一把抱住展昭,“展昭!老子爱死你了!”
展昭愣了愣,片刻后襄阳王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马上松开手脚,语无伦次道:“是朋友的爱,朋友的爱,我……不是,你是我的贵人,我最看重的朋友!”
“你懂我的意思伐?”
展昭心底其实是高兴的,面上却没有波动,只是微微点头,道:“夜已深了,早些睡罢。”
“你是不是不信??”襄阳王生怕展昭嫌自己恶心肉麻,又解释:“你别误会……我…..”
展昭道:“没有,睡罢。”
襄阳王只好安静的闭上嘴。
油烛一熄,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屋外的虫鸣声都小了,也不知虫子是不是也都睡了。
襄阳王睡不着,眼睛直愣愣的朝着床顶,试探性的扯了两下展昭的袖子:“我说真的。”
展昭没有回应,襄阳王以为他睡了,黑暗里小声笑了一下,“前面那句是真的。”
还没睡着的展昭眉头微微皱了皱。
哪一句?
说爱他的那句么?
第二天展昭便叫了王朝马汉几人准备去王府修房子,还没走出开封府的大门,包拯起了,却叫住了欲往外走的展昭:“展护卫,大理寺那边出了个案子,你随本府去看看。”
其实没什么案子,只是王丞相近日家中不合,到大理寺找范仲淹喝茶谈心,顺便也邀请了包拯过去。
展昭面容一肃,提剑跟上,包拯见他如此郑重的模样,不由道:“没什么案子,过去喝喝茶罢了。”
“傻小子,修房子不知道修慢点。”
展昭愣了愣,不解的看着包拯,包拯便摇头叹气:“你可是想王爷早点搬回去?”
展昭瞬间明白了包大人的用意,感激的看他一眼,包拯坦然受下,边走边道:“展护卫还是太年轻了。”
襄阳王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时开封府就只有公孙先生和埋头苦读准备科考的颜查散在。
算算日子,也快到科举的时候了,也难怪颜查散读书读得废寝忘食,连饭也是单独自己吃,不与大家同桌。
书上写颜查散中了状元以后便会被包拯推荐远赴襄阳任职,襄阳也算襄阳王的地盘了,他不免鼓励颜查散好好加油,日后到了襄阳,自己也能关照关照他。
颜查散和襄阳王关系不错,不似开封府其他人那般带点生分,见着襄阳王了,直接问道:“王爷,你怎么会和展大哥睡到同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