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襄阳王超凶(10)
铺天盖地的威压落在蒋完周遭,就在他心神剧震,左右犹豫之际,襄阳王又突然道:“蒋完,深陷泥潭的人,都是想要拼命往上爬的。你在顾忌什么,又舍不得什么,本王十分清楚。”
“但那身首异处,尸骨未寒的,不是我的女儿,而是你的。是你的骨血,也是你夫人身上掉下的肉。”
“你对百姓尚可以无情无义,对自己的亲生子女,也是一样么?”
“王爷……..下官…..”蒋完浑身由微微震颤变成了剧烈抖动,眼角有泪莫名便淌了下来,与他之前在衙门口虚伪大哭时的眼泪,是完全不一样的。
“下官没有办法啊王爷,下官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襄阳王见他是真心在哭,心里也不是滋味,放软了语气道:“蒋完,有什么你都可以对本王直言,本王此番,便是专程为了庞昱而来。”
或许是襄阳王的身份较安乐侯而言更尊贵一些,蒋完跟随庞昱已久,但也受尽了庞昱的折磨,此时面对襄阳王,竟有许多话想说。
蒋完擦了擦眼泪,语气仍有一丝哽咽:“安乐侯现已经盘踞了整个陈州势力,乃至这三星镇,平沙县,相邻附近所有地带,都已成了他的地盘。不服他者。心有异者,全都被他一一铲除了!”
“下官只是区区一个陈州太守,不听他的,又能如何呢?正如王爷所说,下官也有妻儿老小,不能置他们与不顾啊!”
“不瞒王爷,五千铁甲兵的事,庞昱从不让下官有所参与,甚至与他与王爷那些合作,下官也一无所知。不过下官可以保证,他对王爷绝非忠心,有朝一日也一定会对王爷不利!”
“本王知道。”襄阳王没想到庞昱城府如此之深,就连身边亲信蒋完都没法接触一丁点他的计划。
“那么蒋小姐又是为何遭他毒手?”
“芝儿…..”蒋完强忍住再次流泪的冲动,咬牙切齿道:“庞昱此人荒yin无度,陈州凡是长相中上的女子,只要被他看见了,免不了要受他**。”
“且他不止对清白女子下手,还规定城内若是谁家娶亲,新娘要是长得不错,头一晚洞房花烛,便要先去侯爷府伺候他一晚!”
“我家小女因外出踏青时不慎被他瞧见了,庞昱便不顾下官苦苦哀求,非要小女去伺候他,还说若是下官觉得亏欠小女,便直接将芝儿收做侧室!”
襄阳王听得火冒三丈,声音都忍不住拔高几许:“反了他!”
蒋完越说越是心中思念爱女,抽了抽鼻子,接着道:“下官虽然心疼小女,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劝小女苟且度日,准备婚事。可小女性格刚烈,情愿死也不愿给庞昱作妾,前几日便趁着去试婚服时,从陈州偷偷跑了出来,自己一人跑到了三星镇。”
“再后来,下官就失去了小女的音信,得了线人的情报,才知道小女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三星镇,只能上此寻人……。”
“可是照这么说,凶手反倒不会是庞昱了。”襄阳王有些头疼,绕了半天,还是没找到跟凶手有关的线索。
“那凶手会是?……。”蒋完看襄阳王眉头紧锁,也不敢多话,襄阳王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不再去想,马上道:“咱们现在去找包拯,他那可能会有线索!”
“包拯?!!”
蒋完一直呆在陈州,没见过远在开封的包拯,从前倒是见过襄阳王的画像,所以认得出来王爷,却没认出那个一直在县令旁边露出冷漠黑脸的包拯。
襄阳王见自己不小心漏了包拯的底,也不多说,只带着蒋完火速去找包拯几人。
包拯此时正在县衙内升堂点鼓,审问那日在白府加害襄阳王的乞丐叶千。
叶千被差头捆着带到,包拯命人将他松了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出现在白府,还想加害王爷?讲来。”
叶千跪在地上惶惶恐恐地回:“小人名叫叶千,家有老母,只因穷苦难当,方才做贼。不想头一次就被人拿住。求老爷饶命。”
包拯道:“你做贼已属不法,为何还想杀人?”
叶千:“小人做贼是真,但却从未想杀王爷啊!就算借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去动王爷一根头发丝的!”
包拯将惊堂木一拍:“好个刁恶奴才!难道你遇上的不是襄阳王,你就想杀了?!”
“不不不,官老爷,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没有杀人!真正杀人的是白府,是白府啊!”
“哦?”包拯听出这话里的蹊跷,接着问道:“你说白府杀了人,可知白府杀了谁?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
“还不快讲!”
“讲,讲,小人这就将自己知道的全告诉大人!”叶千被包拯手中惊堂木吓得屁滚尿流,牙齿打着颤道:“回大人,白府杀的人乃是一个外地来的男子,小人也不知道他是谁,叫甚么名字!”
“胡说八道!”包拯两眼一瞪,当即出签两支,道:“束手问你,你断不肯招,现在便让左右拉你下去打二十大板,看你说不说实话!”
那日襄阳王在白府后院碰到的无头人尸,经查验后已经证明了是白府的下人刘四。
现在叶千却说白府杀的人是什么外地来的男子,这不是满嘴胡话是什么?
叶千不服,梗着脖子大喊大叫:“老爷,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白府杀的人就是外地来的!小人在三星镇呆了十几年,可以发誓从未见过此人!”
难道……..
包拯脑里灵光一现,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慢着。”
如果这乞丐叶千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说的外地男子,不是白府后院那具尸体,便一定是……。
文氏母子所租住的白家堡里那具无头人尸。
第十一章
展昭本受包拯之命暗中监视着白府的大公子白钦贤,藏身在白府屋檐上时面前突然被掷了只纸叠的小猫,拿起来一看,就知道又是那只不安分的老鼠白玉堂来了。
“啧啧啧啧,你说这向来只有看家狗,怎么如今却连猫也开始抢狗的饭碗了?”
展昭与白玉堂也有段时日未曾见过,只见白玉堂依然盛气凌人,卧倒在房檐之上,还是白衣,手中拿着画影比划来比划去,竟比之前还要秾丽俊俏。
展昭笑道:“向来也道耗子怕猫,如今耗子却也敢在猫头上撒野了。”
“你!”白玉堂两眼悠悠一瞪,倒也不生气,好奇这猫比以前伶牙俐齿了不少,慢慢道:“死猫,爷爷将那襄阳王给杀了。”
展昭面色微微一变,“襄阳王死了?”
“是啊,五爷在满堂春碰见他和那狗官蒋完厮混一起,看不过眼,便给了他一剑。”
“你!白玉堂,你可知这样会连累包大人和开封府?”
白玉堂也是逗他高兴,哪知展昭这么容易上当,还开口训斥他,于是也来了气,翻了个白眼,无所谓道:“不过死了个大奸王,你便同五爷这么说话?”
“一人做事一人当,白五爷杀的人,你尽管去同小皇帝说是五爷所为,又害得到你家大人什么?”
“白玉堂,你还是小孩子吗,一条人命,你就这么不放在心上?”展昭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他知道白玉堂不像那么不可理喻的人,只是回想起这些日总对自己嘘寒问暖的那张笑脸,不知怎么,心里便有些堵。
白玉堂冷笑一声,不为所动,继续玩着手里的画影,“我说展昭,你该不会真让那奸王给收买了?你现在这算什么,担心那个狗王爷?”
“………展某只是有命在身,也不愿做是非不分之人,不姑息恶人,但也不错怪好人。”
白玉堂依稀记起襄阳王也和他说过是非不分四个字,心中莫名气郁起来,愤愤道:“怎么,你们都是好人,就连那人人喊打的襄阳王都是好人,就五爷一个恶人,对罢?”
“五爷就是是非不分,也不稀得和你们这群好人待一块!”
展昭见白玉堂动了真怒,也有些懊恼,知道白玉堂为人不错,也是真心拿自己当好友,马上开口道:“玉堂,展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襄阳王身上太多疑点,暂时还不能动他。”
白玉堂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展昭低头了,他便不再得寸进尺,道:“你以为五爷真是那种冲动无脑的小喽啰?区区一个襄阳王,五爷杀他还怕脏了剑。”
“只是死猫,你很不对劲啊,五爷从前也没见过你这样维护过谁。”白玉堂气消以后便揶揄起展昭,展昭心神一晃,下意识想张口否认,白玉堂却又出声打断:“你别急着否认,你自个说,白爷爷哪次和你说杀人惹事了,你不是听完笑过也就罢了。”
“今日五爷不过同你说笑,你倒紧张起来了,奇哉,怪哉!”
“这个襄阳王,不简单啊,连五爷也被他唬得,一时竟下不去手杀了他。”
“哦?爱憎分明不好招惹的白五爷,也有被人劝服的一天?”展昭起了好奇心。
“甚么劝服!五爷这是谨慎行事!”白玉堂剐他一眼,这白府是整个三星镇最富有的人家,屋顶楼阁也属最高,若从此处向外远眺,脚下便是三星镇千家万户的缩影。
白玉堂就这么悠哉自在的举目远看,两人心中各怀所思,待景致看厌了,白玉堂突然道:“猫儿,陈州之事,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展昭目光一凛,直觉白玉堂应该知道了些什么,开口问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发现什么倒算不上,只是劝你小心着些自己的命,还有那襄阳王,既然你这么看重他,凡事多留个心眼。”
“庞昱已经知道开封此行也过来了,势必会对你们出手。你替五爷看好那奸王的命,五爷和他说了,他的命记我陷空岛账上了,可别被那安乐侯抢了。”
“玉堂,你……..”
“哎,可别误会五爷啊,五爷和你们开封府不一样,留着那狗王爷的命不是不杀他,是不让别人杀他,五爷可得亲手取他项上人头。”
展昭微微一笑,知道白玉堂口是心非得很,刚才还说杀襄阳王会脏了他的剑,现在又道要亲自取他的命。
既然白玉堂都亲自开口了,他现在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襄阳王的性命之忧了。
襄阳王带着蒋完鬼头鬼脑的混进三星镇的县衙内,同看热闹的老百姓一起站在外面。
蒋完头一次被人挤来挤去,硕大的身躯在人堆里实在很占位置,有人被蒋完霸道的挡住了视线,不满道:“如今这世道,人人都吃不饱,也不知你怎么长得,油水这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