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的快乐你想象不到(214)
少年端起狙击枪,忽地将枪口扫过坐侧的几人,一瞬间杀意如芒刺骨,就连王权能力傍身的比水流也要侧目,握紧手里的牌盒。
不过鹤见稚久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狙击镜中的视野停在真人拉开窗帘的窗户外,百米开外的市郊赫然展现眼前,十字准星随机停在了一只鸟雀上。
鹤见稚久扣动扳机。
‘咔哒。’
撞针碰撞的声音清脆空茫。
回头,子弹还在桌面上,窗外的鸟雀也安然站在枝头。
鹤见稚久忽地笑起来,放下手里的狙击枪,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然后,从此组织的一切将是我的全部——大概就是这样。”
“你会吗?”
“会。”
鹤见稚久不带迟疑地回答,眼里一片安静的灰色,隐含疯狂:“之前会,而且应该是会得毫不犹豫。”
“但是现在没这个必要了。前半生坚信的正义也好,沉浸在里世界的黑暗也好,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东西,没什么区别,也不用去界定。”
鹤见稚久用极为轻松的口吻说,不同于费奥多尔之前在鹤见宅见过的那副模样,少年像是从极度绝望中转变为了另一种极端的亢奋。
他说。
“如果你一定要去定义什么是正义,什么是罪恶,忙忙碌碌的去为那些事情收集资料写下大篇论文。结果到头来就会发现,自诩正义的人会犯下罪孽,罪恶的人会递出温暖。然后彻底败在复杂的人性下。”
鹤见稚久扭过身来,从真人手里接过辅助校准工具,精细地调整起即将用来杀人的武器。
“死亡是一件有效的管理罪犯的方式。但是,罪孽杀不完,也无法洗清。”鹤见稚久一边说。
比水流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真人哼笑着,对人类的罪恶与否不感兴趣。
费奥多尔莞尔笑道:“这倒是一种很有趣的说法。”
“这很好理解啊。”
鹤见稚久见他们奇怪的态度,不解的眨眨眼睛,手里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来:“犯罪即是对秩序的挑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成为罪人。那么如果这样的秩序产生改变呢,将判刑的‘法律’调整到更低的下限,这个时候又应该拿什么来判断是否犯下罪行?”
“我认为,错的不是强者,不是弱者,也不是人类或者怀有特殊能力的人。”
“是制约,秩序,又或者人类赋予自己,又凌驾于人类之上的那些社会运行的基础框架。”
费奥多尔眸色微微一动。
少年已经熟练的校准好狙击枪的细节,这回他将子弹装进弹匣,完整的装载好了整个狙击枪。
再抬枪,瞄准窗外。
枝头的鸟雀一无所知地扑扇翅膀,脑袋灵动的四处探望,丝毫没发现死神即将降临。
“这些本身就是会制约犯罪,又带来犯罪的存在。”
“无论是悲剧灾难战争又或者其他什么也好,这些都是最为致命的根源。”
“所以,我想试试。”
鹤见稚久拉动枪栓,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呯!’
撞针一瞬间猛击枪膛内的子弹底部,子弹的金属外壳与枪管壁内的螺旋纹理剧烈摩擦,在高速旋转中飞射出管口。
玻璃碎裂。
枝头上的鸟雀身躯僵直,大口径子弹的爆裂直接从正中击穿,只留下一个空洞,然后直直地栽向地面,生息断绝。
室内,后坐力带动少年浅色的发丝,微微扬起,又倏忽落下。
“我想试试,在废土之上以扭转世界根基的力量重新塑造出来的世界,是否会带来更好的人类。”
吸引他,使他痛苦乃至绝望的,不是征服、进驻、占有,而是永远发问、寻觅、追逐。——《人类群星闪耀时》
第163章 理想者的本我(53)
虽说与在场三位记忆里的某些时刻十分相似,但是这次与亲友决裂的鹤见稚久罕见的、居然没有向其中任何一个请求支援,把外置大脑放在一边,自己扛着枪出门去了。
安静的别墅里只剩下了两人一咒灵。
真人左看看费奥多尔,右看看比水流,想了想,欢快地决定跟上鹤见稚久,离这两个脑子比非人类还非人类的家伙远一点。
并不想和竞争对手处于同一个屋檐下谢谢。
别墅里又少了一份热闹。
不过三人之间彼此也不怎么在乎,少一个反而还是好事。
比水流划开屏幕,将地域的监控投影投放到墙面上,对电子器械有着超乎常人控制力的青年迅速地、在极短时间里从城市各地的监控里找到了年轻的身影。
少年正优哉游哉地背着伪装用的琴盒,一个人走在路上。
安静的马路上行人很少,刚刚经历过灾难的区域遍地狼藉,从监控看,街边的建筑都受到了大大小小的损坏,有种经历了大地震之后的苍凉。
这时候鹤见稚久就很显眼了。
他像是看不着周遭的苦难一样,坚定的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向他要去的地方。踩过血迹,踏过碎石,脸上的表情是欢欣雀跃的,好像今天是阳光明媚的周末,而他正要去游乐园。
“你就让他一个人去?”
看着这一幕,比水流忽然问道。
他扭头看向抵达这里之后就一直很安静的魔人,费奥多尔笑吟吟地坐在沙发里,仰头看向投影,温顺的黑色直发垂在耳边,侧着看去,比起比水流知道的那个罪犯,此时的费奥多尔安静得诡异。
费奥多尔将问题还了回去:“你不是也没拦着吗?”
比水流转头继续调动监控。
绿色的弧光闪烁在他手指之间,操纵着王权者的能力入侵网络,大量数据构成新的窗口,那些窗口中同样也是监控,只是在各个不同的视角。
不过随着鹤见稚久的去往的地方越来越偏,能调用的监控也逐渐变得少了起来。
“我当然不会阻拦他。”比水流说。
“我一开始也在期待他是否会需要我,就像曾经那样。”比水流墨绿色的发丝垂下,透过纷落的刘海,他看着监控画面里的鹤见稚久,忽地绽出绚烂的笑容,眼中的绿色犹如北极长夜,极光浮空,流转过万千星光。
他说:“不过后来我发现,鹤见稚久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这是他的战争,在他的主场里,你和我、以及那个咒灵——实际上都可有可无。”
“是啊,正因为如此。”
费奥多尔双眸微敛,应下了这句话:“正因为有这一点在,琴酒、稚久亲近的那个杀手才没有试图干涉他,而是任由他去做他要做的事情。”
“是这样。”
“所以我更不会拦着他。”比水流说,他的声音很轻,“他要做什么只管去做好了,有时候听从别人的指挥也是一种有趣的体验不是吗?费奥多尔?”
他意有所指地将话题引向了费奥多尔之前的那些计谋,面对比水流的意有所指,费奥多尔低唔一声,倒也没否认。
他晃晃脑袋,说着:“可能只是我比较有野心吧,我不太喜欢和别人分享。”
“不过……”
费奥多尔转动眼珠,笑着侧头,淡淡地扫过一眼比水流,同样轻声说道:“有时候不争也是一种争呢。”
…
鹤见稚久开始他的狩猎。
狩猎。
一般指的是猎人杀死猎物的重要过程。
如果是在丛林里,猎人们大多会隐匿自己的身形,避免惊动猎物,然后小心地搭弓引箭,瞄准猎物的致命处,一击致命。
作为一个没什么高超技巧也不会伪装成猎物的猎人,鹤见稚久当然还是选择了这种最传统的方法。
比如伏击啊什么的,总之很简单。
暴雨过后的天气还不错,鹤见稚久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场地很干净,地面上也没什么积水,可能是地处近海,距离当时最混乱的市中心比较远,这边的建筑也没有遭到太大破坏。
阳光正好的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