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龙谈恋爱后搞到真人外了(122)
“你太想保护我了,就算只是别人拜托我帮忙带一瓶水一块糖,你都会以为有人在欺负我,进而找老师找家长……人类的小孩只会觉得我奇怪,玩不起,没办法一起玩。”
“欺负?对,确实没人敢欺负我了,他们只是不和我说话,不和我一起玩,偶尔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风凉话而已。”
不算什么。
对比贫贱家庭出生的孩子,他还是很幸运的,家里有钱,穿名牌住豪宅,天天车接车送保镖保护……可能很多人想过他的生活吧。
“没什么的其实……我不会想要你的东西,真的,我成年了,你以后不用每次下班回来问保姆我又买了什么,再警告她下次不许买了,也不用经常半夜到我房间里盯着我看,你可以再和周女士生一个满意的继承人。”
“等我大学毕业了,我会去北欧留学,再也不回来了。”
符苓喃喃自语,他无法不为这些话感到痛苦,他甚至不敢扭头看姥姥姥爷的神情。
姥爷一直很希望他进修复院,以后接他的班。
两位老人那么疼他,他却只想着以后再也不回来。
但同时,他又感到解脱和快意。
原来,那么多年的自我怀疑都是假的,他真的是龙。
原来,把心里的不满说出来那么容易。
原来,他真的是妈妈不要的小孩。
符听寒面露痛苦,身为单亲爸爸他对符苓有着别样的掌控欲,他甚至习惯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半夜跑到符苓房间给他盖被子,确认他的体重与饮食。
他还没有意识到孩子已经长大了,就必须面对孩子要逃离的事实。
听到这种话,他甚至比得知符苓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龙还要痛苦。
符听寒说不出话,没有人能说得出话。
只有周女士,在这个时候她喃喃自语:“可是、可是……龙是不能出国的啊!”
“国家限制了非人种族的出境,龙族是不能随意决定出境定居的,这是犯法的。”
她话出口,自己也吓了一跳。
同时周吾意识到,她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周吾哀求般悲伤的看着符苓,口中喃喃自语:“宝宝,你不要走好不好?妈妈还没和你相处多久。”
“你不是很喜欢妈妈的礼物吗?那条小龙,你爸爸说你现在还会抱着睡。你之前不亲近妈妈,只是误会了,现在你知道了,我们以后好好相处。”
“……”为什么世界上有这种人啊。
符苓盯着她,他耿耿于怀的事还有很多很多,一直被否定,一直得不到认可,但总会被人觉得是可以过去的,是可以解决的。
面目狰狞的怪物。
符苓此刻,脑子里只能想到这句话。
他的眼里,所有人都面目狰狞,他们像是怪物,吞噬了他的一切。
从很早很早开始,吞噬了他进修复院的梦想,现在又吞掉了他出国的梦想。
只要一想到未来还要和这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符苓就崩溃。
他脸色一下变得崩溃扭曲,沉沉的笼罩着阴霾与绝望,整个人像是在一瞬间融入了绝望而浓重的阴霾,他恨不得怆天呼地,剖肝泣血。
“疯子!疯子!”
符苓一把推开试图朝自己伸来的手,他厉声咒骂,眼泪一颗一颗掉落。
“谁要当你儿子!我是玩具吗?想要的时候就拿起来,不要的时候就丢掉?”
“还给你,还给你,我不要了,我再也不要了!”
符苓近乎撕扯的从背包里把那个他从小抱到大的龙仔扯出来,粗暴的砸到周女士脚边,他崩溃摇头,世界天旋地转。
他像是溺水般喘不过气,一边哭一边深深呼吸,近乎窒息的感觉令他眼前发黑。
无数双手朝他伸过来,像是地狱的鬼手,想要把他拉入黑暗,万劫不复。
他一把推开,浑身发抖。
“滚开!”
哗啦啦——
大雨在瞬间落下,像是要将天地倾倒般,瓢泼大雨哗啦啦砸在地上,冰冷的雨水砸得破旧的玻璃“哒叭”作响。
乌云在狂风中搅成一片,浓重的阴霾沉沉压在天空,重重的往下坠压,噼里啪啦的闪电“轰隆”劈裂天空,势要将原地劈开两半。
不过一瞬间,水淹了上来,修复院的人冒着大雨,匆匆忙忙的将院子里的东西往屋里搬。
专心做雕刻的张登达也冒着雨冲了出来,他抢救着院子里的石像,身侧门被人拍出声响,几乎隐没在震耳欲聋的雷鸣雨声中。
张登达打开门,迎着暴雨胡乱抹了把脸,几乎张不开眼睛。
“……小符?”张登达眯着眼睛分辨。
被雨淋湿的青年浑身狼狈,凄惨的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乱糟糟的发丝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张伯。”符苓轻声开口,嗓音发哑,他却是笑着,笑出的声音像是抽泣,低低的发出呼吸声。
“我想好要雕什么玉山子了。”
“哦、哦……”张登达反应了一下,扯着嗓子大喊:“你这电话联系我一下不就好了,怎么把自己淋成这样?”
“我要雕的景,我想好了。”
符苓没有反应,他近乎麻木的呢喃。
“就雕——”
“哪吒之死。”
第93章 九十三条龙龙!
“快擦擦。”
房间里空调兢兢业业的抽动着空中的湿气,窗外雨声渐停,滴滴答答的敲在玻璃窗上。
张伯将干燥的毛巾递给老师傅家的孩子,不好意思的弯腰将满屋乱糟糟的石料挪开。
“小符你先找地方坐坐。”
符苓没有动,他目光扫过房间里的雕刻玉石,那些栩栩如生的剧景在石块上演绎,将时间与故事定格在不变的石块上。
“……那块玉雕出来,会很贵吗?”符苓突然开口发问。
张伯收拾东西,随口说了一声:“那么大一块,得几千万吧,雕出来的话……”
“哦,雕出来的话。”张伯顿了顿,目光朝符苓瞥去一眼,估算了一下:“有私人买家愿意出八千万收……但是小符啊,你还是要多考虑考虑。”
八千万确实不少,博物馆那边肯定出不起更高的价格了。
张伯叹了口气,和蔼的温声询问:“你是和家里人吵架了吗?”
来自长辈的关切格外温暖,符苓捏着毛巾,眼睫垂落,眼眶泛红。
青年浑身湿透到几乎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身上的水珠颗颗往下掉,在地上晕出湿漉漉的痕迹。
他没有选择找个地方坐下,而是抽了抽鼻子,语句似乎带着哭腔,低垂着眉眼恹恹自语。
“几千万啊,那应该够了吧。”
符苓赫然抬眸,认真的看着张伯:“我不会把这块玉捐给博物馆。”
“所以……雕刻的钱,我会给的,多少钱都可以。”
符苓抿了下唇,攥紧了手中的毛巾,身上的湿痕在上面晕出痕迹,他偏开头,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上,沉沉的落下阴影。
他面色模糊不清,唯有发红的鼻头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明显。
“对不起。”符苓很抱歉。
张伯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真要捐,他们肯定是倾向于雕大禹治水的副本。
哪吒之死。
剔骨还父,割肉还母。
何其刚烈决绝。
张伯琢磨了一下,摇了下头不敢多想:“嗐,这算什么事啊,你自己的东西,我还要谢谢你给我雕玉的机会呢!”
“小符你等会,我给你找件衣服换换,然后我们去看玉。”
符苓“嗯”了一声,突然开口:“张伯,我以后考你的研究生好吗?”
他神色专注,漂亮的眼睛直白的望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湿润润,像是含着泪意,浓重的悲戚麻木藏匿其中,叫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张伯沉默许久,脸色和煦的发问:“我记得你更擅长工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