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高岭花失败后(144)
黑虎没张嘴接,也没跟以前一样喵喵叫,反而一爪子挥开,凶恶地吼了他们一声。
季云琅被它吓到,后退一步,“这么凶啊。”
江昼盯它卧着的那口棺材看了一会儿,飞身过去,不等黑虎出手,三两下就把它抓起来甩到了岸上。
他提前不说,季云琅差点被砸到,还是炭炭紧急把自己变小,扑进他怀里,才没把他整个压住。
季云琅不高兴了,看也不看就砸,江昼怎么能这样?
江昼已经掀开了中间的棺盖,他垂眸,盯着里面静躺的女人,视线停在她脖颈的缝合处。
接着,他又分别掀了左右的棺盖。
这下终于见全了爹娘的尸体,他准备叫岸上的季云琅过来。
说要亲,他就一定会亲,有本事这两人气活来骂他。
只是抬眸才发现,岸上空空,一人一猫早不知到哪儿去了。
就在这时,左边和中间两口棺里同时有大量黑血涌出,瞬息包裹住他,让他跟着棺材直直坠入下方汹涌的黑河中。
那两口棺停下后,江昼从黑血中挣出,刚准备观察四周,就感觉脑袋一软,像是有什么人在轻柔抚摸他的发顶。
他伸手去头上一抓,抓到一缕金光。
“阿昼,”那缕金光开口,“把我放进棺里,打开门窗。”
江昼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面无表情把金光往手边的棺材里一塞,金光又开口,“不是这个,这是你爹。”
江昼又默不作声把她换到另一个棺材里,接着站在原地,垂眸盯着这口棺材,掌风震开了门窗。
门窗一开,大量金光便一涌而出,汇聚进棺中,不出片刻,黑血尽消,云征月缓缓睁开了眼。
江昼:“……”
没气呢,就活了。
云征月动着僵硬的躯干,有些艰难地坐起身,看到他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温声叫他,“阿昼。”
江昼没应声,不用她说,过去把她抱出来,脚底生风,进了房间。
云征月坐到小榻上,又让他去关门关窗,接着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过来坐。”
江昼一声不吭坐过去。
云征月偏过头来看他,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脑袋,奈何胳膊实在太僵硬,抬不了那么高。
她有些无奈地看向江昼。
江昼瞥了他一眼,俯身微微低下头,让她能摸到。
云征月牵动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手在他头发上轻轻揉了两下,问:“你这些年在仙洲,开心吗?”
江昼不答。
云征月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掌心,冰凉僵硬的触感让江昼眉心微皱,他抬眸,目不转睛地观察面前这张苍白的脸。
云征月的手从来是温暖的,柔软的,脸色也红润,笑时眉眼弯弯,像春风拂面。
而现在,她只是一具连牵扯嘴角笑一下都困难的僵尸。
江昼依然不说话,却把自己的手从她掌心抽了出来。
云征月微怔,原本准备覆上他手背的另一只手也停在了半空。
她动作僵硬缓慢,江昼等不及。
“阿昼,”她收回手,“你从前很喜欢仙洲,总想离开八方域,来仙洲居住。如今你在仙洲住了这么久,为什么开始讨厌这里了?”
“我不讨厌,仙洲。”江昼开口。
“那是讨厌爹娘?”
江昼又不出声了。
云征月问:“直到现在,你还是觉得爹娘做得不对?”
江昼僵着脸,依然不理她。
不然呢?
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还想让人夸你们做得真好?
云征月缝过的脖子又松了,她不久前刚用过身体,此刻不太撑得住,做什么都艰难,手指僵硬得拿不起针线。
江昼拿起针线来给她缝,缝得歪歪扭扭,很难看。
云征月摸了摸脖子,夸他,“长大了。”
“当年如果知道带你走的是云晏,”云征月说,“我会去找你回家的。”
江昼问:“云晏是你,什么人?”
“家族旁支的一个表弟,”云征月垂下眼,“天生残疾,出生起就饱受病痛折磨,很可怜。”
江昼皱眉,想直接问云征月,他那样对你,你还觉得他可怜,你脑子是不是……
他没开口,他不能说这种话来骂自己的娘。
等什么时候见到江逝水,骂爹吧。
云征月缓声道:“他母亲去得早,爹和姨娘都不喜欢他,我就把他接到了家里,让他跟主家的其他孩子一起长大。”
“家里事务多,我每日帮衬爹娘,没空管他,只从仆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很有礼貌,也很懂事,跟其他孩子相处融洽。”
云征月垂眼,“他越是这样,我越放心,觉得不需要操心他,不久后我忙起来,便成年累月地在外面,很少回家。”
“几年后回了趟家才知道,从他来的第二年起,家里每年,都有小辈的孩子离奇死亡。”
“上到刚出世的婴儿,下到已经长大成人可以接手家里产业的青年,无一幸免。”
“各家都死了孩子,那段时间家里很乱,很多叔伯闹着要分家,却没人会怀疑到他,他身子实在太虚弱了,自己活着都很困难,是没有余力去杀人的。”
屋里的香快燃尽了,云征月停了停,让江昼续上。
江昼点上香,说:“云晏杀人,从不靠自己。”
“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早在少年时,他就假借云家嫡系的身份,联系上了五大派,他每次想杀人,都会写信求助五大派。”
“那时的云家不结仙缘,有机会修仙的族众很少,家里全是凡人,仙门派人来杀,轻而易举。”
“云家和五大派来往向来简单明朗,只做生意,对他们发出的其他暗示一概不理睬,那时的云家,绝不会接触八方域。”
“云晏最初跟他们聊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他匿名,信又是从主家发出的,久而久之,对方便相信了他是云家某位有意向合作的嫡系子孙,他便顺理成章跟五大派中负责八方域的那部分人牵上线,拖整个云家下了水。”
她说着话,脑袋又想往下掉,江昼只得去给她扶,沉下脸,说:“你和爹,变成这样,是云晏做的。他很早就,和五大派联系了?”
“很早,我常年不在家,有一年我外出办事,恰好路过蓬莱岛,便回家修整。当年的孩子早就长大了,云家不知何时开始培养的他,他很聪明,不出几年便从一众孩子中脱颖而出,接手了云家的小半事务。”
云征月轻声叹气,“也正是那次,我带了一个好友回家,前一日还住在隔壁房间的人,第二日便离奇失踪。她在家里失踪,我查了很久,在家中一角发现了她留下的记号,提醒我危险,快走。”
“记号的位置,是云晏的房间外。”
“后来我顺藤摸瓜,发现他和五大派的一些来往不太干净,那时才开始一边查,一边了解八方域,也是那段时间,认识了你爹。”
“我当时已经查到,我那好友是因为无意撞见云晏的秘密,被他送进了八方域。”
“我要寻找方法进八方域,你爹恰好也要去,他有朋友在五大派里做事,专门负责这些,可以送人进去。”
“我和你爹一起进到了八方域,那时刚认识,我并不信任他,进去之后各找各的,没有走在一起。”
“后来在一个月隐日,我找到了那位好友,她正在发狂,和一个小孩子撕打。阿昼,就是我们相遇那天。”
江昼一怔,“那时,你和爹,是一起出现的。”
所以江昼才一直以为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没想到当时的两人还不熟悉。
云征月点头,“我当时,想去阻止你们,刚走近几步,你爹就突然冲了出来,叫着我那好友的名字,把她抓到了一边。后来……”
江昼打断她:“你别说了。”
云征月继续道:“后来,你见没人能打了,就想来攻击我,还没有冲过来,我就听到你肚子叫,朝你嘴里塞了一块糕点,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