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想被牺牲(96)
师鱼鱼扬眉,正要说什么,先听见了另一道声音。
“时候快到了,再不出发,路上怕是不好找到歇息处。”
祝笑笑看了一阵子几人的交流,看了眼日头,忍不住提醒他们。
“嗯,我们该走了。你们保重。”
李妄朝他们颔首,旋即转身,沿着台阶向下。
师鱼鱼看了眼送行的三人,甩下一句“之后见”,就拽着包袱扑了过去:“李妄,等等我!”游生同样颔首后跟了上去。
古银仗着个子高走路快,倒是不着急,看了眼牧月他们,说:“我们会赢的。”说罢,也迈开了步子。
牧月三人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看不见背影,才收回了目光。
“回去了。”
转身的瞬间,大小姐收起了在同伴间才有的柔和,眉宇间显出一份凛然,“还有很多事,需要准备妥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颜玉麟轻轻叹气,折扇敲了敲额头,“是啊,这一庄子的事,也足够让人头疼了。若是李妄他们行动……我们必须有所准备才行。”他略过了可能的结果。
两人默契地没有多谈,在岔路分开,各自离去。
祝笑笑默不作声与牧月并行,走入无人的转角时,才开口:“阿月。”
“嗯?”
“我在这里。我能帮你做什么?”
多年相处,没有人比祝笑笑更明白牧月的想法。她明白,牧月并非不想随李妄他们一起去,而是没法去。
创建了组织的好处在于获得了更多的情报与力量,所以也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身为统领除妖师的首领,牧月和颜玉麟都不能轻易离开,尤其在情况不明,危险未知的情况下,更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赌。
太多人依赖他们,太多错综复杂的关系依靠他们维系,以至于他们无法随意行事。
实际上,这么多年的任务中,他们两人离开青宝涧的次数是最少的。
祝笑笑尚且能借着寻求珍稀药材的名义外出,可牧月如果想要离开,与她相辅相成的颜玉麟承担的事物就会倍增。相反也一样。
这很大原因是这两人都不能完全将信任交托他人,将最为重要核心的事统统揽下,工作量才如此沉重。
祝笑笑能理解这一点。他们身上的很多秘密,比如师鱼鱼、游生和古银身上的妖力,比如李妄身上纯粹的神力,若是被外人知道,恐怕会引来祸端。或许除妖师们的确唯他们马首是瞻,可人心向来不可揣测,亦不可过度信任。
正因为理解他们的处境,她才留了下来。以她钻研出的术法,在森林中其实能大展身手,参与这次寻找神女的行动也无不可。
但她想留下。
至少,她不想留为了他们被束缚的这两人独自在这里。
至少,她希望有些负担不必只有他们背负。
“我能帮你们做什么?”祝笑笑表情认真,又问了一遍。
牧月像是没有料想到,脚步停了下来,面上出现少见的茫然,好一会才眨了眨眼,望着一路同行的朋友,勾起了一抹明媚的笑,“好啊,我可有很多事需要做。即便是你,我也不会客气的。”
“那正是我所希望的。”祝笑笑想要笑起来,可僵硬的脸颊依旧没有回应她,一如过去。
“我们走吧。”牧月并不在意,牵着她往前奔去,就如当初,她们于危难中相遇的模样。
两个女孩之间的情谊,传到隔壁独自奋斗的颜玉麟那里时,也让自诩风度的贵公子酸了好几日,直到祝笑笑也过来帮忙,才消减了大半。
这些事,刚刚出了青宝涧地界,一路疾驰的李妄他们并不知晓。
“按照最近的路线,大概需要五日。”古银将马匹拴在码头,交给驻守的除妖师们,对他们说。
“我知道。”师鱼鱼盯着即将登上的那艘船只,愁眉苦脸,“又得坐船对吧。”
无论过去多久,他还是不喜欢船上颠簸的感觉,相比之下,他宁愿去和牧月养的那只小老虎打架。
古银耸耸肩,一马当先跨上了船:“谁叫我们北斗山庄藏在这么难找的地方,走一般的山路根本到不了,出去也是如此,只能从水路出发。别磨蹭了,天色不早。”
李妄和游生没什么意见,快速上了船。
“当初就不该赞同在这里建立大本营。”师鱼鱼恨恨道,苦着脸钻入了船舱。
负责划船的船夫招呼了一声,支起船桨。船只很快颠簸起来,摇摇晃晃,驶离了岸口。
师鱼鱼的脸色也跟着时间流逝一点点白了下去,像是一条死鱼似的,有气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人一旦身体虚弱起来,情绪也会随之变化,就容易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比如咒骂,比如埋怨,也比如撒娇。
师鱼鱼属于复合的那种。
他没安静一会,便哼哼唧唧起来:“李妄,李妄……”在这设置了特殊术法的船舱里,他一点也不怕自己丢人的样子被外面人瞧见,更不担心说的话被听见。
古银嫌弃他那样子没出息,靠到窗边去了。游生倒是一脸好奇,想戳一下他那张摊平的娃娃脸又犹豫的模样。
李妄知道要是不回应他,估计这个家伙会叫到他耳朵生茧子。
“什么事?”
不知是不是不满意他的态度冷淡,师鱼鱼咕叽咕叽抱怨了起来。
“这么久不见,你居然是这样的态度,明明我是你的挚友。可你不仅错过我的生辰好几次,还总是不和我见面,和那个笨兮兮的小子待在一起,果然是有了新欢就忘旧人,有了新宠就……”
他说得正起劲,笨兮兮的小子瞅准了时机,一指头戳到了他的脸颊上,如愿碰到了那张看上去很软乎的娃娃脸。
然后游生皱起眉,收回了手。
“不软。”他评价道。
“你想打一架吗?!”师鱼鱼不爽的心情一下子爆开,就要站起来和游生决一生死。
不巧这时,船舱猛然晃动,如天旋地转。
而刚刚还雄赳赳的青年,已经啪叽倒在了桌上,面色青白,双手死死抓住了桌沿,不敢动弹。
游生面色如常,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抽出了自己的匕首,问他:“打吗?”
“你……你,胜之不武!”师鱼鱼缓了好几口气,才吐出了这几个字。
“哦。”游生见他不再提打架的事,缩了回去。
憋了一肚子气的师鱼鱼扫视一圈,勉力站起,一头撞向最近的李妄,抓着他的衣领,嘀嘀咕咕凑在耳边,给人上眼药。
“我就说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你看他这假模假样的,一定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才做出来的。你可得小心些,不能被这种滑头骗了去……”
见他还有说下去的意思,李妄拽了拽他的后衣领,把人拉开了些。
“师鱼鱼,”他垂下眼睫,像是想要叹气,“游生听力很好,这艘船的范围内,他都听得见。”
“我自然知道。”师鱼鱼理直气壮,“他听见就听见,与我何干。”
“可游生会难过。”李妄抬起眼,看着这个强行靠过来的黏糊糊的小伙伴,“他很重视我们,你说他不好,他会当真的。”
游生果真看了过来。
但师鱼鱼只瞥了一眼游生就不再看,又转头与李妄对视。
黑沉沉的眼眸,如夜如镜,映出晦暗的他的缩影。
师鱼鱼心间一颤,半晌无言,轻声呼出一口气,才一脸满不在乎,摆摆手。
“行了行了,不过玩笑话。你太惯着他了。不行,你不能厚此薄彼,你要认真陪我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