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想被牺牲(81)
祝笑笑恍然大悟,又若有所思起来。半晌,她才道:“这么说来,李妄又是怎么排解压力的?这么多年,我似乎从未见过他做出超乎寻常的事情。”
颜玉麟轻笑,赞同了她的话:“是啊,所以我才一直对他有所忌惮。”
“忌惮?”这件事祝笑笑头一回听说。
英俊的公子哥坦然道:“嗯,此前我有我的缘由,不便明说。现在倒不必顾忌。在我看来,他的强大远超常人,却没有常人应有的情绪与反应,实在太过反常。所以我总是没法彻底放下心防与他相处,不得不说,的确有些愧疚。但今天听到师鱼鱼那番话,我放心了——他不过是个很能忍着不哭的人罢了。”
祝笑笑听这个形容,觉得竟然还真算契合,有些忍俊不禁:“李妄要是听见,大概会生气的。”
颜玉麟挑眉:“那也是件好事,不是吗?我还是更希望自己的同伴是个人,而不是什么类似神的无情存在。他那副样子,时间久了你们难道会觉得开心吗?”
“不能那样。”这次回答的不是祝笑笑,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他们身边的游生。
游生眼神清澈,话笃定又认真:“李妄,不能,变成那样。”
“我知道!”追着他的师鱼鱼喊了一声。
仓库里再次闹轰轰起来。
次日,李妄一大早就被神神秘秘的师鱼鱼拉了出来。
“做好准备了吗?”浅棕发青年笑得像是六年前般顽劣,“开启今天的新旅程!”
第53章
李妄不清楚师鱼鱼在卖什么关子。
或许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或许是与牧月发生了争执打算找他抱怨,又或许是要拉着他逛没去成的青楼。
无论是哪一种,现在他都没有兴致陪同。
“抱歉,今天我没有……”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师鱼鱼按住他的肩膀,虎着脸。
“今天可是我的生辰哎,你真的要拒绝我吗?”
不等李妄说出残酷的话,他掩面欲泣,颇为伤感似的,“我从小在外漂泊,风餐露宿,唯有生辰最为重要。无论在哪里,我都能得到家人的生辰礼物。前六年你错过了我的生辰,每次只托人带了话来,这次好不容易大家都在,你也要让我一个人度过吗?”
可是他记得每次带过去的不止话,还有他花钱买的礼物……怎么到了师鱼鱼嘴里,就只剩下意义不大的话了?
李妄有些无措地回忆着每年送礼的时间,不出意外地发现,那六年在各地奔波忙碌,要是没有师鱼鱼提醒,他的确不太清楚到底是哪一天。
每次的礼物也只是挑了附近最有特色的物件寄送过去。
因不小心遗忘了同伴生辰的愧疚作祟,他犹豫片刻,还是松口了。
“好吧。但我……”
“我知道你会答应的。”师鱼鱼放下手,眼角一丝泪水都没有,满脸兴奋地拽着他就跑,“生辰这天寿星最大,自然是我说什么就做什么,别的都靠边,不要说什么但是了。”
“喂,你……”果然是装的。
李妄被拉得踉跄两步才跟上了他的脚步。卡在喉咙间的拒绝,在看见前方这人充满活力的背影后,不知不觉消失了。
好像从第一次见面起,师鱼鱼就是这样的性格,六年的光阴没能让那种明亮的鲜活褪色。
只让他多了份更加自在的潇洒。
有时李妄也会好奇,到底什么样的际遇才能塑造出这样的人。
能够杀气凛然,能够玩世不恭,能够潇洒如风,也能够阴沉如雾。
这么说来,或许师鱼鱼一直都在变,他从不固定自我该是何种模样。
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在不断发生变化,不变的存在才会是异类。
比如……固执假扮他人的他。
耳边有些虚假的惊呼打断思绪。
“哟,这不是大小姐吗?难得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品茗。”
李妄抬眼看去,发现师鱼鱼竟然带着他来到了一处临湖石亭。
灰白石柱搭建的小亭雅致宁静,与绿水青山映衬,自有一番情趣。
一身淡粉衣裙的女子背对他们,坐于亭内的石桌旁慢悠悠饮茶,面前摆了一套茶具和两碟糕点。
她身上的衣料在阳光下泛出异色的暗纹,一看就知道是极好的布料。
这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衣食住行从不亏待自己,被师鱼鱼调侃出生优渥的大小姐,牧月。
奇怪的是,平时对牧月唯恐避之不及的师鱼鱼,却主动带着他走近了。
“难得的生辰,我可得好好宰大小姐一笔。”师鱼鱼悄悄附耳过来,说着自己的如意算盘,“绝不能让她跑了。”
李妄恍然,跟着来到了亭中。
两人走近了才看见,高高翘起的檐下还挂着一串风铃,顺着水波流淌的方向,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挺风雅。”师鱼鱼嘀咕着。
听见动静的人回过身,不咸不淡瞥了他们一眼:“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嗯?你不知道吗?今日可是我的生辰。”
“是吗?”
李妄眼见着师鱼鱼宛如一个专业的地痞流氓,三言两语就和牧月吵了起来,并且很快发展到了相看两厌,几乎要打一架的状态。很难想象这是来讨要礼物的态度。
“好啊,你等着!”最后以这句像极了小孩子赌气的话结尾,师鱼鱼愤怒地拂袖而去。
牧月仅仅冷笑一声,并未挽留。
整件事发展之快,让李妄完全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难不成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不能待在同一个地方的气场?就像一山不容二虎?
李妄正想着要去找不知道往哪里跑的师鱼鱼,就被叫住了。
“李妄,难得有机会,不来喝杯茶吗?”牧月对他举了举茶杯。“这个时节的景色,足以观赏半日了。”
李妄没想到会被邀请,顿了下,随后摇头:“我说好了今日要陪师鱼鱼过生辰,不能让他一个人。”
牧月不以为意:“那个家伙可不是少了人陪伴就会死的脆弱生物。况且,你看着这个亭子,没有想起什么吗?”
“……”李妄停下脚步,又细细打量了一遍这个亭子,隐约想起了一点,却不明晰,摸不清楚这擅长把握人心尺度的姑娘到底是什么用意。
“看你的样子,是没有想起来啊。”
凤眼流转,妍姿艳质的女孩笑了起来,一颦一笑便将周遭明丽的风景压了下去。便让人觉得这几年对她献殷勤的人多起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提醒道:
“我本以为布置成这样,你大概还是能想起来的,那一日,我们在这处亭子里,商议过让你嫁给河神的事。”
如同拨云见日,脑子模糊的记忆被拂去陈旧的灰尘。
李妄想起了那一日的种种,却仍有疑惑。
据他所知,牧月行事向来颇有章法,不会仅仅为了追忆过去就布置出相似的模样,还特地喊他喝茶。这件事背后大概有别的用意。
他思忖片刻,慎重地开口了:“你想要我做什么?有新出现的神明吗?要我去杀了他吗?”
除了这件事,他暂时想不到有什么值得这般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