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小丧尸养撒娇人鱼崽爆红帝国(100)
遗憾的是,麦汀汀没能如愿停留。AI再一次提醒距离学校开课的时间不多了,飞行车载着他从婴儿身边路过,将稚嫩的哭声彻底地抛在后面。
*
在那之后,麦汀汀做了一件在弃星上从未做过的事情:进入校园里学习。
显然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学校,它看起来富丽堂皇,每个踏进校门的学生与教职工看起来皆有着显赫的身份。这是一所仅有皇亲国戚的子嗣才能入学的私立贵族学校。
他仍然安静、乖顺,话很少,但与北极星的丧尸们个个嫌弃他不同,这里的师生对他非但没有敬而远之,还很喜欢他。几乎每个课间都有不同的人送他几样零食点心。
他们把他当作漂亮的洋娃娃那样悉心照顾,连对他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
学校在下午标准时1530结束,麦汀汀一个人慢吞吞向校门口走去,路上遇见许多同他打招呼的同学,他都报以一个小小的、有些羞涩的笑容,并不开口。
没有哪个同学会对他的“不礼貌”面色不虞,他们早就对小美人的腼腆见怪不怪了。
而这也不能怪麦汀汀:毕竟所有人,所有、所有、所有人的脸,在他眼中都是一堆色块组成的歪曲画面;说的每句话也如同沉入海底,在耳膜嗡鸣着回响。
他是这个世界的一员,也不全是。
他走在繁华与凄凉的交界线上,钢索下面是万丈深渊。
总是会掉下去的。他想。
早上送他上学的男人并没有来接他,另一个恭敬有礼、应当是管家一类的人为他打开车门。
麦汀汀坐进去,他听见自己问:“要去哪里?”
管家柔声道:“今晚有第一帝国的贵客到访,夫人让我直接送您去宴客的地点。小少爷,您是想先回家吗?”
麦汀汀眨了下眼,摇摇头。
去哪里,对此刻的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飞行车启动前,他听见了远处细小的一声嘤咛,发音像是“么”。
麦汀汀手指猛地一颤,尔后降下车窗,焦灼望向声源处。
身披雪色貂绒的妇人怀中卧着一只姜黄色的长毛猫咪,懒洋洋地闭着眼撒娇。那哼唧声大概就是它发出来的。
不是“么”,应该是“喵呜”才对。
他失落地收回视线,却不明白自己为何失落。
管家从后视镜中看见这一幕,笑道:“那只猫咪可是洛菲夫人的心肝宝贝儿,就连之前陛下莅临第二帝国,她也随身抱着呢。小少爷也想养一只吗?”
麦汀汀垂下手,烟灰蓝的眸子里雾蒙蒙的,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他不是想养一只。
他更像是……弄丢了一只小奶猫。
小插曲并未影响接下来的行程,很快,他到达举办晚宴的地方。
大厅里有一面长达百米的巨型水族箱,里面自由自在游着许多他叫不上名来的绚烂鱼儿。
其实麦汀汀是有点怕水的,很小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庄园的喷泉里,从那以后留下了心理阴影。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巨大的、可以将渺小人类一口吞掉的水族箱,面对里面很多有着尖利牙齿的鱼儿,他竟然不自觉被吸引,向前走了好几步。
连管家都感到纳闷:小少爷不是一向离水太多的地方远远的吗?怎么今天感兴趣了?
少年越靠越近,直到双手贴上玻璃,呵出的气在上面留下很小一块白雾,然后又散开。
潜意识让他通过透明的隔断在海水中寻找。
找的是什么呢?
直到一抹浅淡而软和、奶油一样的金色掠过他的视网膜。
那是鳞片的颜色。
麦汀汀踮起脚,着急地想要看清楚一些,可是那尾小鱼早就灵活地钻进灿烂的珊瑚丛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好像有谁从身体里生生剜去一段刻骨的回忆。
大约是父亲的人将他带去宴会厅入座,大约是母亲的人握住他冰凉的手,担忧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轻声否认,失魂落魄。
父母看起来并不放心,但贵客很快在簇拥下进来了,众人举杯,没有空再分给角落里不吱声的小少年。
后面还发生了什么,麦汀汀都没在意,盯着眼前上好白玉制成的碗碟与香气扑鼻的佳肴,一口都吃不下。
觥筹交错间,有上了年纪的人恭敬地向他问好,称他为麦家尊贵的小少爷。
虚拟回忆中的麦汀汀肢体反应先于理性思考,微微颔首,以茶代酒,矜贵但并不疏离地接受。
……
这是十七岁的麦汀汀,普通的一天。
*
回家的路上,夜幕已经完全降下来。
这回换了更宽敞的一辆飞行车,前面坐着管家和佣人,后排则是一家三口。
麦先生与麦太太显然都是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贵族,就算私下里也是谈吐优雅,相敬如宾。
麦汀汀坐在旁边,并不参与父母的谈话。小儿子的性格向来温顺不引人注意,他们也不会强迫他。
过了一会儿,母亲转向他问询着什么:“宝贝,你说……”
一如既往,他听不清母亲说的话。
但他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母亲为了礼服特意搭配了项链,挂坠是一颗圆润的珍珠。
窗外的路灯交错着漫过来,衬得它流光溢彩,价值连城,绝不愧对麦先生用八位数信用点拍下它的价格。
顺势称赞一番母亲的雍容华贵、父亲的好眼光以及父母甜蜜的感情,这才是一个儿子应该做的。
可少年僵住了。
他见过……远比这一颗更漂亮、更无瑕的珍珠,潋滟如白昼极光,说是举世无双的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是谁?
谁拥有那颗珍珠?
少年再一次头疼起来,而这次的程度要猛烈得多,好似有谁用锋利的匕首凿开他的大脑与心脏,势必取出他刚刚找回丁点边缘碎影的记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捂住头,疼得浑身发抖,淡色的嘴唇被咬得鲜红,几近渗血。
父母急忙搂住他的肩膀探查,但麦汀汀根本无法回答一个字,他好像离他们更远了。
在这一刻,少年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一场阿嬷和阿木联手给予的试炼,将他尘封的、属于人类的记忆作为筹码重新放出,而天平的另一端,则是那个他怎么也想不起、却如影随形的存在。
没错,他重新过了一天十七岁,优渥、上流、受人尊敬,被家人和朋友的爱意堆积起来的一天。
如今看来格外奢侈,却是过去他重复了千百遍的日子。
只是,在这平淡的一天中,麦汀汀非常鲜明地感觉到了有个隐形的小尾巴,一直跟着自己。
一直看着自己。
婴儿车里的哭声,车窗外细嫩的“么”,奶金色的尾鳞,还有珍珠。
他留意到的这些统统不是错觉,皆是被遗忘的「那个谁」的一部分。
他手握着好几块拼图,现在做的仅是将它们复原。
飞行车停下了,少年从迷蒙的痛楚中挣扎着向外看了一眼,是个气派典雅的庄园。
这是他的……家吗?
从今日的许多细节不难得出,他家是个颇有名望的贵族,而他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