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今天病好了吗(47)
紧接着,他重新拿了一条小一些的毛巾,在格洛尔的身前蹲下身。
“脚给我。”
格洛尔陛下靠在沙发上,缓慢地眨着眼,听话伸出了脚。脚掌轻轻落在了上将的手掌上。
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脚掌之下隐隐透着粉红色。一眼看去,就能知道这双脚一定从出生就被保养得很好,它非常软嫩,脚踝细得让人不禁怀疑它到底是怎样承受住一个成年人重量的。
相比之下,握住脚丫的手掌则是非常健康的小麦色。
这双手一看就经历过不少风雨,指尖内侧与掌心好几处地方上都长着薄薄的硬茧,仔细看去还能见到不少细小的伤疤。
格洛尔的脚底很敏感。
脚心与薄茧轻轻擦过,格洛尔被挠得笑了起来。又长又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他将脚趾向内一弯,整只脚反射性地回缩。
克莱门特将它抓住的瞬间就察觉到了这种差别,他原本有些犹豫,想要将手放松一些,可是格洛尔这一动,反而将他心里的犹豫挥散脑后。
上将手掌一紧,声音低沉地说:“别乱动。”
“可是你挠我。”格洛尔软声说。
克莱门特将毛巾摊在了自己的手上,耐着性子哄:“现在就不痒了,您再试试。”
小皇帝唔的一声,脚背绷直,先用脚趾试探性地戳了戳上将的手掌,才将整只脚慢慢地平放上去。
事实证明,脑子不清醒的格洛尔陛下也还是很精明的。
克莱门特哼笑一声,安静地将他脚上的水擦干。
格洛尔手掌撑在身后,身上和脑袋上各自卷着浴巾,眼皮睁了个六七分,懒懒地笑着:“你的手好热,贴着好舒服,克莱门特。”
“可惜您怕痒,不然可以给您热热。”克莱门特耸了耸肩说。
“刚才那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好了,你摸摸。”格洛尔笑眼弯弯地伸直一只腿。
玉白脚掌忽然伸到面前,克莱门特心脏重重一跳,呼吸出现了一瞬的停滞。酒精带来的后劲迟到般地一股脑向上窜,就连血液都开始逆流。
他没敢接。他闭上眼,哑声说:“您别乱动,陛下,等我擦完带您回房间就不冷了。”
“嗯?”陛下的声音松松软软,满是疑惑。他伸长脚,脚拇指在克莱门特胸前的衣服上勾了勾,催促说,“真的不痒,克莱门特,你试试嘛。”
克莱门特耳边像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
他猛地睁开眼,一把握住了小皇帝的脚掌。
小皇帝“唔”的一声,倒靠在沙发的椅背上。
说不好是上将的手掌比较大,还是陛下的脚掌比较小。上将只是随手一握,就能将整只脚掌握在手心。
冰凉与滚烫混为一体,难以挣脱,也难以分离。
“喜欢乱动?”
克莱门特起身,一把按在了小皇帝的肩膀边上。深绿色双眼紧紧地盯着格洛尔,它充满野性,满满都是侵略的意味。
格洛尔的脊背紧紧地贴着靠背,身前的空气仿佛都要被攫取一空。格洛尔微微仰头,神色发怔地望着身前的男人。
“……我没有乱动。”他小声辩解。
“哦?没有乱动,那您刚才在干些什么?”克莱门特弯腰坏心肠地捏了一下格洛尔的脚掌,恶声恶气地说,“还是说,它做的坏事不能算在您的头上?”
浅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上将,对于颈侧的温热气息无动于衷。
“我没有乱动。”他把腿收起来,蜷成一团,软声重复,有些委屈,“只是它冷,想蹭蹭你。”
陛下卖起乖的时候,会用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诚挚地盯着你。如果鹿角没掉,那俨然就像是一只拿脑袋蹭人的乖巧小鹿。
没有人能拒绝陛下的卖乖,克莱门特明显也不能。
男人的眼中少见地泛起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它们像是忽然挣脱了枷锁牢笼的野兽一样,爆发般地向外涌动。
他一掌重重地拍在额头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陛下,您这样是会让我以为自己喝醉了的。”
他逾越地贴近陛下,鼻尖相对,蓝绿眸子逃无可逃地撞在一起。上将目色晦暗,嗓音喑哑:“还是说——您故意的?想要尝试一些更刺激的事情?”
水滴沿着外露的发梢慢慢下滑,欲滴未滴。
原本裹好的浴巾在这样的大动作下已经有些散开的趋势,单薄而光滑的肩膀在温和的照明之下显得格外孱弱。
格洛尔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这也不能怪他。
考虑一下塞利安伯爵的养育方式,这位军事世家出身的大贵族在曾经教导幼年期陛下的时候,自然而然会略去一些他不认为重要的事情。而与格洛尔关系相熟的贵族、部长们,也不会有谁敢在陛下面前谈论那些不合适的话题。
重重保护的结果,就是陛下在偷溜出门前往酒馆的时候,酒馆客人聊天时开过的黄.腔他一个都没有听懂。
当然,克莱门特上将也没有向他解释过。
或许是第七感太强,格洛尔意识到了克莱门特上将这句话里不同寻常的意味。
可是也就仅限于此。
他犹豫了一下,问:“什么事情?”
“比如说——”克莱门特似笑非笑,“让我帮您‘伺候’一次?”
格洛尔眼神迷茫:“什么?”
“我说,让我帮您——”他的声音忽然消失了两秒钟,再接续起来时,有些飘忽的惊疑,“等等,难道您……”
克莱门特上将僵住不动了:“……自己都没有做过?”
格洛尔觉得克莱门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有些莫名地挑衅他的自尊心。
“这难道是什么必须要会的事情吗?”陛下瞪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生气
格洛尔觉得, 有些什么超出控制的事情发生了。
克莱门特上将再次抱着他去冲了个澡。
这会儿单膝抵着地面,重新给他擦干身上的水珠。
上将的颌线凌厉,没有一点多余的肉,一头黑色短发显得相当利落, 不难想象出他在战场上英勇作战时的潇洒样子。
可是现在的上将却蹲在面前, 认真而细致地为他擦着脚。偶尔抬眼看他, 还会冲他笑上一下,带着一种哄人的宠溺意味。
格洛尔下意识地蜷起脚趾,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着刚刚浴室里发生的一切。
上将的手掌, 上将的体温, 快速的心跳与呼吸,身体别样的激灵与刺激。
一想起来, 格洛尔就觉得脸颊烧得慌。
脖子、耳朵都要被烧化了。
但是……不行, 不行。
再这样下去,事情就要完全失去掌控了。
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格洛尔瞬间做出了决定。
于是他当即双手一按沙发,转身就想走。可是浴室的地板太过潮湿,他的脚步一滑,整个人摇摇欲坠地向前倒去。
“陛下!”
克莱门特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边上,一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您生气了?抱歉, 是我刚才莽撞了, 不过气我您别气到自己身上,”他叹了口气, 弯下腰,为格洛尔拉紧了一下浴巾, 说, “您要是摔了这一下, 塞利安伯爵明天就得出关来追杀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和刚才的接触有关系, 格洛尔觉得自己现在比起平时更加敏感。
上将的手臂十分有力,军装袖口被卷到一半,隔着浴巾揽住了他的腰,一把就能将他抓得又牢又稳,只是似乎有些僵硬。
高大的身躯似有若无地贴在身侧,即使克制地没有靠近,格洛尔也能清楚感受到由空气传来的温度的暖意。
同时传来的,还有隔着胸膛的有力心跳声。
扑通,扑通,一下比一下响。
这是紧张,还是不安?
格洛尔一直知道克莱门特的胆子很大。
当克莱门特·海德维希还是一名隶属于东星军的普通上尉时,格洛尔就注意到他了。放在当时,敢以上尉身份公然拒绝当地贵族执政官的派遣调令这种事情,是一件只有新规律法上敢写,却没有人敢真的这么去做的事。可是克莱门特却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