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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山雪(79)

作者:吾九殿 时间:2022-03-19 10:13 标签:甜文 天作之合 史诗奇幻 东方玄幻

  “那你想怎么惩罚我呀?”仇薄灯故意拖长尾音,“我的胡格措。”
  图勒巫师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将纸和笔放回他手里,只给他短得不能再短的时间写信。
  仇薄灯快乐地笑了两声,一边时不时瞅他两眼,一边飞快地写满整张信纸。
  ——反正叔公他们肯定要暴怒的,怎么修饰都没用,那就不修饰啦!
  小少爷混不吝地想。
  苍鹰飞了回来。
  图勒巫师起身,将它腿上的信筒解下来,看了一下,便递给仇薄灯。仇薄灯诧异地打开,倒出张皱巴巴的羊皮纸,明显是从驻扎在其他地方的图勒守卫那里送回来。
  推平展开一看。
  视线忽然变得雾蒙蒙的,小少爷轻轻吸了吸鼻子。
  明明已经冬牧结束了,图勒巫师的猎鹰还是隔三差五出远门,小少爷是有些猜测的。觉得阿洛大概是派它出去,替他搜寻飞舟的其余人了——他没办法不担心其余人,他知道的。可见到果真是这样,喉间依旧仿佛堵了一团什么……
  又胀又涩。
  他的阿洛,怎么会这么好呢?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到羊皮纸上,图勒巫师半跪下来,擦拭掉他的泪水。
  “他们罪有应得,”图勒巫师手指点在一部分确认已经死亡的人数,图勒岗哨传回来的信息表明,飞舟上唯一能扛得住寒潮的大能——小少爷的三叔,亲手击毙了他们,“剩下的会找到的。”
  “嗯。”
  “寄信吧。”图勒巫师环住自己的恋人,温柔而又极具压迫感。
  他像是最冷静也最残酷的血肉陶瓷匠。他粉碎了仇薄灯的血肉、骨骼和精神,然后加入自己的血肉、骨骼和精神,重新塑造只属于他的仇薄灯,被他侵占每一个细胞,每一条骨缝,每一道思维。
  仇薄灯的任何情绪,任何心理,都被他感知,捕捉。
  也被他修改,涂抹。
  图勒巫师握着仇薄灯手指,引领他将信绑到猎鹰腿上,同时平静地抹掉所有低落、难过的情绪。
  他说过,阿尔兰的一切情绪,只能为他而起。
  ——他说到做到。
  从此以后,仙门第一世家的小少爷再也没有权利低落、难过、亦或者绝望,他的情绪为图勒巫师掌握。他只能做图勒巫师的赛罕兰塔。
  娇纵的,任性的赛罕兰塔。
  ……………………………………
  新旧年之交的守篝火,是件挺无聊的事。
  圣雪山山脚,围在大篝火边跳舞、比武的人群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顶顶亮成各种颜色的毡蓬。远远看,有些像一朵朵明亮的蘑菇。仇薄灯瞅了一会,想起刚刚图勒巫师对自己的指控。
  关于“狡猾”的那个。
  “我这么坏,这么狡猾,阿洛,那你想怎么惩罚我啊?”他问,故意拖长尾音,把“惩罚我”咬得又甜又乖。
  图勒巫师:“……”
  他病得厉害的阿尔兰是真的想要叫他做个疯子。
  做个在毡毯上杀死爱侣的疯子。否则,他怎么敢以这样的状态,这样的声音,说这样的话?
  图勒巫师无言,只能警告似的,捏了捏自己故意使坏的阿尔兰。
  仇薄灯咕咕笑了两声,心满意足,重新赖进巫师怀里,玩着他修长的手指:“说呀,阿洛,我的胡格措,你要怎么惩罚我?”
  火光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确实病得厉害,他对自己毫无爱意。在遇到图勒巫师,他的阿洛,他的胡格措之前,他只是为爱他人而活——双亲养育你,你要回报,要孝顺,要让他们放心,诸如此类。可他一直学不会爱自己。他假装自己很正常,假装得好辛苦。
  现在一切的都没关系了。
  他把自己全盘交到阿洛手中。
  图勒巫师想怎么罚他,就怎么罚他,或残酷,或温柔,都行,都可以,后果是什么,他都无所谓。就算图勒巫师真的会让他死掉也没关系,他既然把自己全盘交出去,就是随便他的恋人做一切事情的。
  只是,显而易见的。
  阿洛,他的胡格措,比他自己更爱他。
  “陪我再走一遍鹰道,”图勒巫师拿自己不依不饶的阿尔兰没办法,只好找了一个,随即又在仇薄灯“只要这个吗”的追问中,补充条款,“得穿松珞。”
  “啊?”
  小少爷终于有点傻眼。
  如果他没记错……那是图勒姑娘的盛装裙吧?
  “这是惩罚,”图勒巫师银眸带笑,低头亲吻他的额头,“一件也不准漏。”
  “我会为你把九层都准备齐的,阿尔兰。”
  小少爷:“……”
  抗议无效后,小少爷总算老实下来,乖乖枕在图勒巫师怀里,跟他一起看雪打塔楼屋檐滑落,打在木桩上,散成一团。更远的地方,涂了特殊颜料的箭靶散发出幽幽的荧光。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很慢。
  慢得彼此的心跳,一下就是一纪元。
  图勒巫师低垂着眼,注视仇薄灯,指尖轻轻动了一下——他虽然不想在这个时候“惩罚”恋人,但他确实也有想做的事。只是……未等图勒巫师犹豫,仇薄灯已经敏锐察觉到他的视线。
  于是,他拉着图勒巫师的手,放到心口。
  “给你捏着玩。”仇薄灯大方极了。
  一颗心而已。
  得到纵容的图勒巫师也这么做了……他拿指尖轻轻拨弄……尽管是停留在胸腔之外,但因为可怖的萨满巫术,仇薄灯真的感受到,心脏被刀茧轻轻划过,一下,又一下。基于自保的本能,心跳一下加快。
  怦怦怦。
  怦。
  指腹传来的心跳明显有些激烈,图勒巫师没有再进一步。
  一直等到仇薄灯稍微适应,才一根一根舒展开手指……熟悉的,冷硬的手指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印在心脏上,仇薄灯甚至有种近乎幻觉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心脏,因为对方小心翼翼的屈握,被压出浅浅的凹痕……
  图勒巫师将下颌抵在仇薄灯头顶。
  虚虚握住的指间,属于另一个人的心脏跳动,一下,一下,无比清晰。
  ——在阿尔兰乘坐火鸢从天空坠落,心脏渐渐停止跳动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他得把这颗心脏捧在手心,确保它真的在跳动,鲜活地跳动,才会觉得安心。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这么做过。
  他怕自己的阿尔兰因此畏惧他。
  他知道萨满的许多能力,对中原人来说是可怖的,无法接受的。所以,每一天晚上,阿尔兰在他怀里入睡后,他都只静静把耳朵贴到阿尔兰的心口,清晰地聆听阿尔兰心脏的跳动。
  哪怕眼下得到了纵容,图勒巫师依旧是小心翼翼的。
  他一屈指,就能轻而易举攥碎仇薄灯的心脏。
  可别说让仇薄灯的心脏碎掉了,他就连稍微划痛一点,都不肯。
  “好神奇。”
  仇薄灯倒蛮兴致勃勃的,仿佛自己被以不可思议的手段活生生握住的,不是心脏,而是其他像头发一样,随便怎么绕着玩都可以的东西。
  适应了一会儿后,他拉着恋人的手,跃跃欲试。
  “你在它上面写字看看……唔,我想想……就你给我唱过的那首……”
  阿萨温徳,阿依查那,阿依西勒索。
  阿达温得,朵衣查玛,呼格泰格那儿。
  阿达温得,莫日拉图,呼格泰格将嘎。
  ……
  写在心脏上的情诗。
  最后一个字母完成,仇薄灯已经因这种强烈的生命刺激,而呼吸紊乱,急促不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图勒巫师俯身,在他怦怦跳动的心脏上盖了一个吻。
  ——就盖在情诗末尾。
  充作一个奇诡而又浪漫的署名。


第64章 长夜之尽
  署名落下的瞬间,情绪如烟花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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