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门夫夫种田记(59)
“他回家探亲,说马上就回来。我娘那时病着,就没跟着他一同去。也没想到他刚走,咱们州府就害了灾了。”沈慕叹道:“但我只怕他回来,我又和他走岔了。”
“这……”这种事儿外人也不好拿主意。钟管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要不沈小哥儿你先去问问能不能开路引,趁着我们现在有人,帮你看着家。之后要不要走,你再考虑。”
这话倒是,路引先拿到,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了。沈慕谢过了钟管家,便带着婚书和银子,钟管家的儿子陪着他去了县衙。
县衙的人还挺好说话,看了沈慕的婚书,又问过了情况,便开具了路引给他。
其实按照县令老爷的想法,巴不得有更多人离开呢。留下的人即便原本不是难民,被难民抢几回也要沦为难民了。这样下去难民只有越来越多的份儿。
能走的,只要不留下把柄,县令都赞成走。
沈慕拿到了路引,送走钟管家一行人,便和刘氏商量起来。他们现在手里有钱有路引,按照钟管家说的,县城里有镖局,花些银子跟着镖局一起走,还是挺安全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若是和宋柏走岔了怎么办?
“也未必会走岔吧。”刘氏算了算日子:“这丰水县到兴安县路途遥远,小宋回兴安县就得半个多月,还得等他阿姆病好。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怎么不得养上一两个月?如今满打满算他走了才一个月的时间,不能够那么快赶回来吧?”
这么一算,倒也是。沈慕正思索着,忽然又听到一阵的敲门声。他没多想,只以为钟伯他们有什么事儿忘了交代去而复返,打开门来一看,却是隔壁的妇人。
妇人红着眼眶,身边还跟着她的闺女。
沈慕:“……”
妇人:“……”
这妇人来了几次,还是第一次正面儿对上沈慕,也是愣了一下,而后立刻推了自己女儿一把,那姑娘当场就对沈慕跪下了。
沈慕:“……”
“你们这是做什么。”沈慕慌张的往旁边退了,结果那女孩子一把拉住了他衣裳的下摆,就哭了起来。
那妇人也哭:“我们家的事儿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你们就可怜可怜我们,收下我家女儿吧!”
刘氏在屋里听见动静,连忙出来把沈慕和那女孩拉扯开:“大妹子你们这是干什么?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家养不下多的人了!”
“你们家有钱有粮,还有有能耐的亲戚来接济,怎么就养不下了?我们家都这么惨了,你们可怜可怜我们怎么了?举手之劳的事儿,你们就不能行行好吗!”
今天钟管家送了粮食和菜肉来,这邻里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粮食就罢了,肉啊,现在物价疯长,谁家还吃得起肉?
妇人哭得声泪俱下,女孩子也拉着沈慕衣裳下摆说什么不撒手。
沈慕也被气得够呛,抬腿狠劲儿摔了几下,终于把那女孩儿甩开了,那女孩儿却也因此摔在地上。
“我们家再怎么样,和你们家有什么关系?你们惨,我就该救济你们?我欠你们吗?”沈慕也是气急了,“我就直说了,我看不上你女儿!不喜欢!别再来了!”
话说完,沈慕狠狠一推,把那妇人从刘氏身边推开,狠狠关上了门。
外面寂静了几息,爆发出哭骂声。
哭是那户人家的女儿在哭。她被沈慕当场说了“看不上”,女孩儿羞愧得简直想死了,捂着脸哭得头也不抬。
骂则是那妇人在骂。
在她心里,是真的她家惨,就该受照顾的。忽然被沈慕点明了说出来,难免有些恼羞成怒。加上昨天死了儿子心里难受,一下子全发泄在沈慕家了。
也是之前刘氏虽然一直拒绝他们,但态度很好,让他们一直有一种还有希望的错觉。
如今被这么明确的拒绝了,一时非常难以接受。
刘氏听着外头的哭声,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就是这可怜人,也有可恨之处。”又对沈慕道:“你方才话说那么狠,她们该恨上咱们家了。”
“随便她们!说一次不听说两次不听,耳朵里是塞了驴毛了吗?爱恨恨,我还怕她们不成!” 沈慕却被这么一刺激,整个人都下定了决心:“我们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就去找镖局。”
这逃荒就不必原先的搬家了。只把银钱衣服一收拾,其他的再不舍也得舍了。今日钟管家送来的菜肉刘氏整治了满满一桌,母子两个也好些日子没正经吃上饭菜了,吃了个肚儿圆。
“可惜了,早知道今日不让钟伯把粮食留下了,咱们路上也带不走。”沈慕瞧着家里还剩的两口袋粮食,是心痛的感觉了。
刘氏看着他好笑:“这样,咱们晚上劳累些,把这些粮食都烙成饼,带在路上当干粮。这些米是难办了,好在不多。”
“米全蒸了,咱们晚上干活儿的时候都吃了!”沈慕是一点儿都不舍得浪费。
一晚上烙了不少饼,装在包袱里面,鼓囊囊的一大包。沈慕又犯愁了:“这走在路上,不被抢也难啊。”
昨天钟伯他们提着米粮,那么多人都险些被抢了。
正思索着,又响起了敲门声。沈慕这次激灵 ,从窗缝先去看,只怕又是隔壁的来歪缠。
好在不是。“钟师兄!”沈慕激动了。门外是钟师兄带着管家和几个下人,还驾着马车。这下好了,不怕被抢了!
“你怎么来了?昨日不是钟管家才来过。”沈慕开了门招呼他们。
“昨日回去钟伯都和我说了,我听说你打算去兴安县,来看一看你。”准确的说,钟师兄是劝他能走赶紧走的,这一进屋看见大包小包,就知道沈慕已经做好了决定,自己来迟了。“你这是马上就要走?”
“嗯,刚才还在想,我和我娘拎着这么多东西去找镖局,八成会被抢。好在你来了。”沈慕笑道。
钟师兄也笑了:“这不是巧了么。”他打量沈慕一回:“钟伯跟我说你扮成了汉子,别说,你扮汉子还挺英俊的,都快赶上我了。”
有了钟师兄家的马车,事情就好办许多。家当都搬上马车,直接拉去镖局。
也不用沈慕出面了,钟管家直接去谈了价钱,护送到兴安县去,刘氏和沈慕两个人并许多家当,需要租一辆马车。镖局会配给一个车夫,价钱是十五两银子。
若是把家当放在镖局拉货的车上,沈慕和刘氏与其他人一同坐一辆马车,则能省些钱,只要十两银子。
因着邻居的事儿,沈慕和刘氏也不想再和别人打交道七扯八扯,况且沈慕扮成汉子,也怕身份暴露,咬牙多花了五两银子,自家租了一辆马车。
可惜没有今日就走的车队,往兴安县去的,只有后日一早有一队。沈慕因为厌烦邻居一家,怕他们再歪缠,也不想回去了,花了一百文钱,在镖局后院住了下来。
镖局后院还有两家人,也是等着后日一同出发的。沈慕和刘氏保持高冷,招呼也没打就躲进自己房间。
后天一早,车队启程,沈慕开始了他的千里寻夫路。
说是千里寻夫一点也不假。虽然是相邻的两个州府,之间的路途却不算近,隔着六七个县呢。宋柏之前和他说过,约么有□□百里路的样子。他们这车队人还不少,除了之前就住在后院的三家人,当天早上又来了六家人和两个单身汉子,一个老阿婆。一行人连着货物,拉拉杂杂的,一天走个六七十里地就差不多了。
第54章 第 54 章
第五十四章 沈家屯塌了
一路上, 沈慕依然扮成个汉子, 这样行事方便些,别人也不大敢找麻烦。虽然有镖局作保, 但经过县城这一遭, 沈慕着实不太敢对人性抱有太大的希望。
一出发,沈慕就有些后悔了。他为了安全,咬牙多花了五两银子, 和刘氏两人单独坐了一辆车, 然后发现其他人没有一家是单独包车的,都是挤在一起混坐。
唯一不和他们坐在一起,又神秘的沈慕,就难免成为他们的谈资了。
要是一大家子雇一辆马车就算了,只有两个人还雇一辆马车……
雇一辆马车算什么,你没看见?人家还带着一条狗呢!
是啊是啊,逃难还带着狗, 第一次见……
沈慕:……大意了。
但事已至此, 也没办法了。总不能这时候反悔也要和大家一起坐吧?镖局也不能够退钱啊?
况且他们确实带着阿黄, 单独坐一辆车比较方便。
这样一来, 每次路上休息的时候, 沈慕和刘氏一下车就被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看得他二人万分不自在。便连车也不愿意下了。这样一来, 却显得更神秘了。
车队走得不快, 白日赶路, 晚上或在客栈歇脚, 或者在驿站留宿,天不黑就停止赶路,走的虽慢,但确实安全。毕竟整个州府地界都已经乱了起来,夜晚赶路,难保不会遇到打劫的。宁可谨慎些,也不能心存侥幸。
这样走了三日,才出了丰水县的地界。
这三日,虽然没有和其他人过多接触过,但沈慕也大致知道了同行的都是些什么人。算上他和刘氏,一共有十个家庭,还有三个人是独行的,两个是汉子,还有一个老阿婆。
毕竟休息的时候,为了安全大家都是凑在一处吃干粮的。有些话你不特意去打听,也会钻进你耳朵里的。
这十个家庭都是人口简单的,多是一对夫妻带一两个孩子。这镖局说来也有意思,并不是简单的按人头收费,而是有区别对待的。汉子收费就便宜些,女人和小孩儿收钱就多点儿。而那个老阿婆,则一个人就被收取了十两银子。
不过那老阿婆却是穿着不错的布料,头上还带着一根银簪子,虽然只有一个人,却很是富贵的样子。
按照镖局的说法,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保护妇孺老幼可比保护汉子难多了,所以收费就贵。好在人家老阿婆自己也没什么不满,看样子也是个家里有钱的,儿子在外经商。她这便是去找儿子,不差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