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门夫夫种田记(5)
在老两口心里自己大儿子也是个秀才老爷了,纳个妾怎么了。况且自从儿子考上了秀才,夫子一家又因祸搬去了他处,刘氏丫鬟的身份就又被拿出来说道。
让沈老大纳妾刘氏自然不愿意,可刘氏不敢说什么。沈老大却和刘氏感情甚笃自己先不乐意了。甚至于后来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最后沈老大和父母闹翻,分了家出来单过。
分家的时候沈老大净身出户,家产一分没得。但他也当着老村长和族老说了,以后他挣下来的家业也都是沈慕的,和老宅没半点相关。或者给沈慕当了嫁妆或者招了婿来,总之不会给二弟一家。每年给二老二两银子养老钱,多的却是没了。兄弟二人更是彻底决裂,沈老大是恨上害了自己妻儿的二弟一家了。
所以从沈慕打三岁上,就没跟老宅的人一块儿生活过了。两边甚少走动,可以说无论是沈老二,还是沈家二老,在沈慕和刘氏面前,压根没什么人情面子可谈。不但没人情,离有仇也差不多了。
沈老汉心中要说不明白这个理儿,这么些年要说没后悔过,那是假的。可是承认了,自己大家长的尊严和面子还往哪儿放?况且就是沈老大,虽说和他们离了心,这些年该孝敬的银子也没少过。
这天下就没有不是的父母!纵然当年有些许对不起刘氏的地方,她也不能记恨!大房的人孝敬他那就是天经地义的!
定了定心,沈老汉更觉得自己去问沈慕要银子,是理所当然了的。
第6章 第 6 章
第六章柳树林的王媒婆
“哼,老大是我儿子,我得这份钱是天经地义,就是你大堂伯也是没话说的!”沈老汉想了想,也是觉得沈老二上门,沈慕是不会把钱拿出来的,还得是自己这个亲爷爷出马才镇得住场子。便道:“今儿就算了,明天一早我亲自上门去问慕哥儿要银子,看他敢不给?这村里头还有没有王法了!”
今天是沈老大出殡的日子,如果可以沈老汉也不想再去惊扰儿子的安宁。老大是横死的,怨气难消,沈老汉不是不心虚。到底是气不过,又狠狠地踹了沈老二几脚。沈老二嘴上不敢抱怨,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怨毒。
而沈慕此时尚不知,早上刚来家里灵堂闹过,明天他爷爷又要上门来要钱。他此刻只因为问到了一个不错的价钱,心中有些安定的往家走,就待和娘亲刘氏敞开心扉的谈一谈了。
而此时,沈家屯外来了一个穿红着绿胖胖的身影,一路打听着往沈慕家去了。
这一下午,村里就的传言又凶了起来,沈老二过继儿子不成,就想着把沈慕早早地给嫁出去。沈慕一嫁人,他娘刘氏要不留在沈家受公婆的搓摩,要么就被赶出家门,总之是没好日子过了。
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有人瞧见沈老二悄么的去找隔壁村的媒人,流言传的那是有鼻子有眼的。至于为什么不找自己村的——想来沈家屯的人多半是同情沈慕的多,不管媒人自己是否也同情沈慕,若是助纣为虐帮着沈老二把沈慕嫁了,这媒人的名声也就坏了。
沈老二光脚不怕穿鞋的,这些媒婆还要靠着说媒给自己家里补贴呢!
说起沈慕的娘刘氏,原本是个县里书院夫子家的丫鬟,从小被夫子买来照顾女儿,压根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连刘这个姓氏都是夫子家的姓。刘氏没有娘家,要是沈慕嫁人了,夫家也不会允许他奉养自己亲娘的——历来就没有出了门子的女儿小哥儿奉养娘家老母的。
沈家二老又不喜欢刘氏,说了这门亲,不是要把刘氏往死路上逼吗?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也不忍心开这个口啊。
可他们沈家屯的媒人不忍心,外村的媒人和刘氏不相熟,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沈老大丧事中午刚办完,下午就有了媒人上门。
刘氏在屋里睡了两个多时辰,就被一阵拍门声吵醒。她脑子昏昏沉沉的,身子也疲乏的很,喊了两声沈慕,没人答应,撑着疲惫的身子起来去开门。
门是从院子里拴住了的。刘氏这几天劳心劳力,加上丧夫之痛,身子很是虚弱,半晌才到院子里把门打开。
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婆子,一身媒人打扮,拍了半天的门,很是有些不耐烦了:“这大白天的,怎么把门关上了?”如今虽已入秋,秋老虎还是有的。这媒婆体型较胖,在外头叫了半天的门,已是出了一身薄汗。
农家白日里都是不关门的。沈慕怕老宅的人再来找麻烦,才把门从里面拴上翻墙出去的。刘氏不认识来人,又因为对方的媒婆打扮,也不大乐意对方上门:自己丈夫刚死,这穿红着绿头上还簪花的人就上门,也太不讲究了。
“这位大嫂有什么事儿吗,别是找错了门吧。”刘氏没回那媒婆的问话,一心想着送客。
“唉,我这不是来给你家报喜来了么!”那媒婆也不在意刘氏的态度,一边挥动着帕子擦汗,一边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就想往门里挤。刘氏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几分,还隐隐有着怒意。
自己家上午刚办了丧事,死了顶梁柱,你报哪门子喜?
那媒婆往里挤了半天刘氏也不肯让路,抬头这才瞧见刘氏薄怒的神色,自己一想刚刚说的话,也是尴尬了一瞬:“唉你看我这嘴,说顺口了。不过确实是件好事儿啊,就是你当家的在天有灵,也愿意听见这事儿!”那媒婆朝刘氏挤挤眼:“我怕是妹子你不知道,特意来跟你报信儿的啊,你没听说吗,你家男人的兄弟,打算这几日就把你家哥儿给嫁出去呢!”
刘氏脸色很不好看,传言她也是听说了几句的。原以为这媒人是收了老宅的好处,要帮着老宅来把沈慕嫁出去的,没想到这媒婆却另有说法。
这事儿她也怕,但却不是为自己,而是怕自己的哥儿被公婆随便给了什么不着调的人家,将来吃一辈子的苦。
那媒婆又朝刘氏挤了挤眼,刘氏犹豫了一下,让开了身子,把那媒婆请进了院子。
“这位嫂子怎么称呼?”刘氏把人让进堂屋坐下,给人倒了杯水。这水还是沈慕走的时候烧的,就怕刘氏身子不好没力气烧水。此刻已经凉了,那媒婆也不介意,一口灌了下去才回了刘氏的话。
“我家在柳树林,我夫家姓王,你叫我王嫂子就行。”王媒婆打量着这个院子,真别说,沈老大不亏是个秀才老爷,家里还是有些底子的,瞧这院子拾掇的!虽然不大,房间也不多,可全是大青石砖垒的,还配着红瓦,这样的房子住个十几年都不用修!也难怪那人就看上了呢,这样一块肥肉谁不眼红?
这家底瞧着就厚实,要不是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成亲了,王媒婆都有些心动想要插一脚了。
柳树林是附近乡里的一个村子,和沈家屯不相邻,但也不算很远。刘氏听过没去过,自然也不知道这王媒婆,也算是柳树林那片儿的“名人”了。
“王嫂子这回上门,是有什么事儿吗?”
其实从之前王媒婆说“报喜”的时候,刘氏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虽然报喜两个字听在刘氏耳力很是刺耳,但刘氏也不得不承认,她家现在是需要这样的消息的。只不过因为夫君骤然离世,她失了主心骨,一时间没顾及到。
村里的风言风语虽然有意避开她,可刘氏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她怕的是沈家二老为了家产草草的把沈慕随便给个老鳏夫或者娶不上亲的老光棍,那可是一辈子泡进苦水里了。如果有好人家上门提亲,她当然是愿意答应的,哪有当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哥儿过好日子的?
王媒婆却没直接跟她说人家,而是帮她分析起了村里头的流言:“沈家的,唉,我比你大几岁,叫你一声大妹子!你们村的流言你听着了吧?”
刘氏心里并不想多说那些流言,毕竟自己的哥儿是流言中心的人,被人讲究来讲究去终究不好。但现在王媒婆直接问了,刘氏不好不答,就轻轻一点头。
“你可不能任着别人磋磨自己的孩儿啊,这孩子不是自己肚皮里出来的不心疼,他二叔又是那么个人,能安的什么好心!要我说,还得是你自己给孩子相看个人家,还有的挑选。”王媒婆又凑近了些,“再说了,他二叔想要占你家的家产,你怎么能就这么让他占了去?到时候孩子又嫁出去了,谁养你老啊?”
王媒婆虽然一副都是为你好的模样,刘氏心里却有些怪怪的感觉。她和王媒婆这是头一次见面,这人怎么如此交浅言深。只是王媒婆句句为刘氏操心,她也不能不识好歹,便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当家的又走的突然,一时间也没什么主意。嫂子上我家来,可是有什么主意与我说?”
刘氏却不知道,这是王媒婆惯用的招数了:先是和人套近乎,一副知己为你好的模样;再把事情往严重了说,三唬两唬的,对方多半能答应她开出的条件。
见刘氏有些上钩,王媒婆喜上眉梢,笑道:“可不是呢!要我说呀,你要么就给孩子找个门楣高的夫家,镇住你那不要脸面的小叔子;要么,就干脆给孩子招赘!”
“我这边啊,可是有几个人家,适合你家慕哥儿……”
刘氏一开始还有些感激,结果耐着性子听下来,这说的几个人家,不是老鳏夫再娶,就是人品不行,还有一个倒是年纪轻家世也好,可是已经死了三个未婚妻了,很是有个克妻的名头。
“王嫂子,这就是你说的合适人家?”刘氏越听脸色越难看,直接打断了王媒婆的话。
“诶呦我的妹子,我这不是为你找想吗,这些人家你别看都有些不足,可是个个都是立得起来的人家,家里兄弟也多。对上你那小叔子,保管你那小叔子不敢再上你家门!”王媒婆撇了撇嘴,“再者说,这热孝成亲……也不是那么好找人家的。”
热孝成亲,好说不好听,刘氏也知道这个理儿。但总归觉得这样的人配不上自己孩子。
“这家世再好,我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哥儿啊。”刘氏摆摆手。“嫂子要说的都是这样的人家便算了。”
她虽然不想让沈老二占她们家一文钱的便宜,可是她更在意自己哥儿过得好不好。要不是为了沈慕,她都想随沈老大去了,说不得在地下还能再做一段时间的夫妻。所以刘氏并不在意沈慕嫁人之后自己过的好不好,她看重的唯有哥婿对沈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