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门夫夫种田记(58)
只要和沈慕家攀上关系, 两家合成一家, 互相也有个照应不是?一家有两个汉子,也能一个去街面上买点东西, 一个在家里照看妇孺老幼。
况且,沈慕家还有那些粮食, 纳了他家女儿, 那粮食他们家业能吃用上了。
刘氏开门看是她们母女俩, 心里就一个咯噔。连门都没让进, “大妹子有啥事儿?家里地方小, 就在这儿说吧。”
那妇人颇为不好意思,扯了自己女儿一把,半遮半掩的把来意给说了。刘氏一阵无语,她之前都委婉的拒绝了,这怎么还上门来了?
“大妹子,是我之前没把话说清楚?我男人前些时候没了,我家还在孝里呢,你就别给我开这样的玩笑了。”刘氏把脸一板。
“不是不是,嫂子,我们也没那么大的脸……就是,你看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娶亲,身边也得有个人伺候不是?你把我家姑娘留下,就当个丫鬟使还不成吗?”那妇人赶紧赔笑。
那女孩儿也仰起脸看着刘氏。
她们家遭了抢,家底儿去了一半。自己又被灾民抢了,名声也受了影响,以后怕是也不能再找到什么好人家了。这家人人口简单,沈慕长得也好看,她心里还是很愿意的。
女孩子年纪小,对于妻和妾之间巨大的地位差距,还没有太清楚的意识。
“我们家地方儿小,养不下多的人了。”刘氏黑着脸,“嘭”地把门关了。
外头母女两个失望极了,但却并没有放弃,隔三差五的上门来一次。
沈慕日日躲在屋里听刘氏打发她们,也烦了:“她们怎么这么厚的脸皮,都说了不行了。”又压低了声音道:“别说我不是个汉子,还在孝里。就算我是个汉子不在孝期,我也看不上她家闺女啊。”
刘氏:“……”
好吧,那姑娘长得是一般。五官还没长开,皮肤也有些黑。
沈慕颜控人设不塌。
沈慕家不同意纳他们家闺女,除了三翻四次上门骚扰,隔壁的日子该过还是得过。
家里粮食被抢了,他们家唯一的成年汉子就得上街上去买。媳妇领着三个孩子把门窗都关好,躲在屋里不出来。
但也许他们家早就被人盯上了,那家汉子刚出门,就有三个难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开始撬门撬窗户。
两个孩子吓得在屋里大哭。动静不小,可是周围没有一户人家出面,连个看热闹的都没有。
沈慕和刘氏隔着窗缝也瞧见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沈慕一个人可是打不过他们三个人的。再说,沈慕要真出头了,那家更要赖上他们了。
能力大的人、心软的人,好像必须就得比别人多担些责任似的。
邻居不止是沈慕一户人家,如果说最开始是因为年纪相当那户人家才想把女儿许配给沈慕,可后来都打算做妾了,为什么还只盯着沈慕一家?
无非是觉得他们母子两个看着面软心善,好说动罢了。
毕竟这是衙门后面,难民也不敢砸门弄出太大声响,撬了半天终于把门撬开,一个人进屋翻东西,另两个直接冲上前抢妇人身边的小男孩。
孩子像被烫了一样厉声大哭。
妇人也懵了,因为上次的经验,她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怕被人抢了去,两个男孩就围在她的身边。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们看都没看女儿一眼,直接抱着最小的儿子就跑。
妇人连忙放开女儿,去抢自己的儿子。
但这一下子反应已经有些慢了,两个难民都是成年汉子,抱着孩子已经跑出去一丈远了。
从窗缝往外看的沈慕和刘氏,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只看到两个难民抱着小男孩儿快步跑出来,隔了两息的工夫那妇人才追出来,又被后面搜了半袋粮食的难民推到在地。
“他们……抢孩子干嘛?”沈慕觉得自己声音都颤抖了。
之前抢女孩子,想也知道是为了|泄|欲|,可是抢小孩是为什么?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脑中,吓得沈慕赶紧掩上了窗户。
几日没出门,这城里已经乱成这样了吗
待隔壁的男人回来再去报官,已经晚了。孩子招回来的时候已经死了,腿也被卸下一条,已经下锅了。
妇人抱着少了一条腿的小儿子的尸体哭得惊天动地。
沈慕和刘氏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下午是眼睁睁的看着孩子活生生的被抢走的。可是不好受归不好受,沈慕也没有后悔过自己没出手。
他们家也算得上自身难保了,难民没找上他们家是他们的幸运,怎么还敢主动去招惹那些难民
听着隔壁的痛哭声,母子两个心情复杂的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是被震天响的敲门声吵醒的。沈慕心里就咯噔一声。不是他多心,人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是不讲道理的,他很担心隔壁会把气撒在自己家。
“娘,我去开门吧。”沈慕把刘氏护在身后。
好在打开门,并不是隔壁家的人,而是钟师兄家的钟管家和他的儿子,并两个仆人。
见开门的是沈慕,钟管家明显松了一口气:“小慕哥儿你们没事儿吧?”
沈慕赶紧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把人拉近屋里。小小的两间房忽然进来四个汉子,立刻就逼仄了起来。“钟伯伯,我现在扮成汉子了,别在外头叫我小哥儿。”
钟伯一想也是,他们来的一路,少爷都在担心沈慕一个小哥儿能不能存活下来。想来要不是扮成汉子,日子得更艰难。
“你们怎么来了?”沈慕请钟伯坐下,问道:“钟师兄一家也搬到县里了?”
“可不是。”老管家叹了一口气。“你们走的早,不知道,下面的村子一多半儿遭了灾,还有一小半儿被遭了灾的给抢了。听说还有别的州府涌入的灾民。没多久,镇子就被难民给攻陷了。我们老爷就带着家小也搬到了县城。”
还是沈小哥儿有先见之明,直接就搬到了县里,都没考虑去镇上。原本自家老爷也想着,自家在镇上有根基,家里下人也多,不怕的。
可是耐不住蚁多咬死象啊。最后还是撑不住,搬到县城来了。那时候找房子就难了,地方也偏,搬过来四五日才收拾停当。少爷就想起来同在县城的沈慕,让他们过来看看,再给送点儿东西。
沈慕愣了愣:“村子……一多半儿遭了灾?那沈家屯呢钟伯知道沈家屯怎么样了吗?”
钟管家想了一回:“模糊听着是被泥石流埋了半个村子。”
沈慕脸一白。他们在村里虽然没什么家人了,可是还有很多沈老大的朋友啊,青山叔一家,二楞叔一家……
沈慕心里一阵难受。
老管家连忙宽慰道:“他们倒不一定。去服徭役的地方官兵多,倒是难得没有被难民攻陷。”
虽然得到了些安慰,但他们没事儿,他们的家眷就未必了。像方氏、沈林、沈森等人,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会不会凶多吉少了?
这样一想,去服徭役倒是捡了条命,那些花钱赎了徭役留在村子里的人……
唉,都是命啊。
钟管家见他面色难看,连忙把话题扯开:“我们少爷也是想到了,你们怕是不敢出门采买了,特意让我们送些吃食过来。”
也好在这房子是钟管家的儿子帮着沈慕租的,知道地方,这才能送些救济。
钟管家带来一口袋粮食和一篮子菜肉,沈慕收下了菜肉,却不肯收粮食:“菜肉我就不客气了,日日不敢出门,已经七八日没买菜了。但粮食家里还有呢。”
“沈小哥儿留下吧,这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沈慕问道:“我也不敢出门,早不知道街面上的事儿了。”
“乱得很!你可千万别出门。”钟伯道:“县里也就是比镇上地方大,要攻陷不容易,但风气也和镇上差不多了,烧杀抢掠的都有,灾民易子而食。我们来的路上险些被抢了好几回,亏得我们出来的时候人多。”
易子而食……沈慕立刻就想到了,昨日被切了一条腿的小男孩儿。
“我们少爷本来想接了你们过去同住的,但是我们房子找得晚,地方偏,昨日就有一家被抢、被烧了。你们住在衙门后面,说不得比我们那儿还安全些。”钟伯捋了捋胡子。
“衙门就不管管吗?”沈慕只觉得一阵心惊。那些只在史书上见过的内容,现在就发生在他的身边吗?
“管啊,怎么不管?”钟伯道:“咱们县令老爷还是有所作为的,只是衙门的人也没有灾民多,他们也尽力了。现在还没有有效的治理灾民的法子,盼着县令老爷早日出个章程吧,不然这样下去县城里迟早也要大乱。”虽然现在也挺乱了,但都是暗地里的,明面上还能维持住。不像镇上……钟伯回忆起镇上的境况,打了个寒颤:“要不是县令老爷管得严,我们老爷都想干脆搬到外县去了。可惜这种情况,县令老爷轻易不肯给开路引的。”
沈慕心中一动:“路引?”
“是啊,要是有法子得了路引,能先到别的州府躲一阵子就好了。”可惜县令担心灾民作乱,现在对路引发放得极严。人家别的州府也防着呢,乱放灾民过去,被参上一本,影响政绩。
“那什么情况可以开路引呢?”沈慕问道。
钟伯一愣,不止沈慕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回答道:“如今就只肯开探亲的了,但又得有证据证明亲人在别的州府,这个证明就很难。经商的,则必须有在其他州府的房产的房契地契。”
沈慕低着头思索,钟伯就忍不住道:“沈小哥儿想开路引?”
“嗯。”沈慕想了一回,应了,“我……我成亲了,夫家是兴安县的,我凭着婚书,能不能开路引?”
“去试试啊!”钟伯一拍大腿,“万一成了呢?不过你夫君怎么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