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弱小夫郎(92)
宋允一听,赶忙把磨蹭了一个时辰都没收拾好的包袱绑上结:“你明日要叫我。”
宋朗点点头。
烛火下,两人眼神交汇,依依不舍作别。
第二日,宋朗在宋允和爷爷的注视下,跟着师父离开了宋家村。
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去竟是五年之久,他从温暖的南方走到寒冷的北方,也去了辽阔的大漠,见了遮天蔽日的黄沙,也去看过波涛汹涌的大海,他想着,等以后有时间,一定也要带宋允看一看。
五年后,宋朗从俊小生长成了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的美男子。
这日他从外边回来,师弟交给他一封信。
上面是熟悉的字体,是宋允寄给他的。
他们每到一地会停留一段时日,就是为了收家里的信。
原本以为又是些抱怨责怪他的话,宋朗都在想怎么哄他了,结果打开信一看,几年前才被宋允吓过一回的三魂七魄今朝又被他吓了一次。
宋朗看到信上的字,脸色霎的就沉了。
他从房里冲出去,直奔师父的房间:“师父,我得先回去。”
师父不明所以:“嗯?”
“我一会就动身先走。”
师父看他这模样,还以为是家里出了急事:“你爷爷怎么了?”
“爷爷没事”宋朗抓紧信纸,“是小允,他”
师父见他这吞吞吐吐,但脸色复杂,只以为宋允出了事,也不敢拦他:“你喊上你小师弟,路上有伴我才放心。”
小师弟就是刚刚给信宋朗的人。
宋朗点头应下,先去找小师弟,小师弟一听也没拒绝,离开五年他也想家了,师兄弟两人收了行礼就驾马往梨县赶。
快马加鞭十来天,两人才赶到梨县边界。
要去梨县就得经过宋家村,宋朗在路口与小师弟分离,他直奔宋家村。
五年时间,并没有让宋家村变化太多,宋朗奔在路上,甚至还能从一树一草窥见幼时风光。
他回到阔别五年的家,见家里院门大开,下了马就大步迈了进去。
这一进去就闻到一股药味,眉头一皱,还来不及说话,就看见一个人影从宋爷爷屋里走了出来。
那人一抬头,就是宋朗想了五年的模样。
乍然见面,两人都愣住了。
宋允差点没拿住手里的药碗:“你”
宋朗先反应过来,他大步上前,拽住宋允的手腕,咬着牙问:“你信上的话是真的?”
宋允被他滚烫的温度险些烫穿手腕,也反应过来此人是真实的,不是昙花一现的梦境,倏然红了眼:“你放开我。”
宋朗反倒拽的更紧:“爷爷呢?”
“睡着了。”
宋朗听闻,拽着他走了两步,推开隔壁房间,把宋允扯了进来,随着啪的一声,宋允也被他压在门上。
“你”
话还没说完,那人滚烫的唇就印了下来。
宋允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宋朗很凶,仿佛要把他拆吃入腹。
呼吸沉沉而交合,宋朗抵着他的额头道:“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能不能这么对我。”
宋允嘴巴疼得要死,人又委屈,忍不住哭了:“你还知道回来。”
宋朗重重喘了口气,把他抱进怀里:“是我不好。”
宋允靠在他怀里,泪如雨下。
他好像在哭这些年的想念,还有突如其来的变故。
“三个月前,爷爷摔了一跤,他吃了药,问题也不大,可就是不见好,我没办法了,又怕你担心,在路上出意外,才这样骗你。”
宋朗怔住了。
“你怎么能怎么能去那么久?”
宋朗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过了很久,他的嗓音沙哑:“爷爷”
“他刚喝了药睡着了。”
“对不起。”宋朗心中即是悔恨也是愧疚,“我去看看爷爷。”
宋朗抹了把脸,整理了下蹭乱的衣裳,强装若无其事去了隔壁房间。
只一眼就让他落下了眼泪。
宋爷爷消瘦许多,两颊生出了华发。
明明离开前还健硕的一小老头,如今仿佛随时就要吹灯拔蜡。
宋朗不敢吵他,在他床头坐了许久,等到宋允再进来,他才回过神。
两人这才认真看对方。
都变了,又好像没变。
变了,是因为两人都长大了,没变,是不管在哪,两人都能一眼认出对方。
宋朗默不作声朝他张开手。
像小时候那样,宋允走过去被他抱着。
“没事,有我在,以后不走了。”
宋允埋头在他怀里,轻轻嗯了声。
“这几年辛苦你了。”
“是很辛苦。”
“对不起。”
“别说了,我不想听。”
宋朗没再说。
宋爷爷睡了半个时辰才醒过来,一睁眼看到几年没见的大孙子回来了,又惊又喜,精神都跟着好了许多。
但他这样,宋朗内心更是沉重。
可他没问,他在家陪着宋爷爷,与他说话聊天,字里行间听出了他的意思。
也知道宋爷爷清楚自己的状况,话里话外都是让他们两个别担心,人自有定数,一切顺其自然。
过了两日,宋朗对宋允道:“你别看爷爷年轻时风光,其实挺惨一老头,我奶奶生我爹时难产,就留下他们父子走了,后来我爹娘出事,又留下他跟我,其实他把你捡回来,也是想家里热闹一些,想你给我作伴,让我以后不那么孤单,其实他心里一直没放下我奶奶和爹娘,这次摔跤是病因,陈年往事才是病根。”
“爷爷他”
“我们成亲吧,我不知道他能熬到几时,但让他看着咱两成亲,他才能放心走。”
“嗯。”
隔日宋朗就把这事告诉宋爷爷,宋爷爷知道他的打算,会心一笑:“你长大了。”
宋朗没说话,他去找新任里正也就是其叔,请他帮忙操劳婚事。
宋家村大多是沾亲带故,里正与他们家算是关系近一点的,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里正就全揽了过来。
一个月后,两人的婚事在里正和宋岳一家的操劳下举办了。
拜堂成亲,喜结良缘。
宋爷爷笑着喝了他们的敬茶。
洞房花烛,鸳鸯交颈。
宋朗把宋允搂在怀里,亲他的脖子:“你知道那天收到你的信,我在想什么吗?”
宋允腰酸的厉害,靠着他的臂弯昏昏欲睡:“想什么?”
“想宰了宋岳。”
宋允笑了声:“然后呢?”
“可是看到你就不想了,万一你寻死觅活我要怎么办?”
“好在你没有,不然陶家姐姐就得守寡了。”
这陶家是县城的大家,他家女儿与宋岳定了亲。
宋朗也笑了。
宋允从他怀里抬起头:“我从没想过别人。”
宋朗吻了吻他:“我也是。”
正是君心如我心,两心相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