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弱小夫郎(31)
云小幺前十七年遇到的善意都没今天的多,吓得连连摆手:“不用的,陈望他会买回来。”
“你夫君还没回来?”
云小幺一听就知道他们都误会了:“陈望还不是我夫君。”
“哦~”宋允拉长了声调,连表情都变得揶揄起来,“这都午时了,等他回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你先拿回去煮了,大不了日后再还我。”
“谢谢你。”云小幺觉得他真是人美心善。
宋允把篮子和打火石一块交给他:“以后就叫我允哥吧。”
云小幺乖乖点了点头。
陈望是下午未时末近申时才回来的。
去时只拉着何玉莲的驴车,回来时一车的东西。
云小幺听见声音,赶忙从屋里出来,看到这车上的大包小包都愣了:“怎买了这么多?”
陈望嗯了声:“大致的都买了,也给你们带了吃的,先去吃。”
云小幺摇摇头:“允哥给了一篮子红苕,我煮了些,锅里还有,你和婶子先去吃。”
何玉莲道:“我们在县城吃过了,是哪个允哥?”
云小幺的眼神往隔壁看:“宋大人的夫郎。”
“这么巧?他们就住隔壁?”
云小幺点点头。
何玉莲笑道:“那敢情好,旁边是差役,不怕贼惦记。”她说完就提着包袱进屋。
陈望扫了眼院子与屋外晒着的家具,问他:“这么快就喊上允哥了?”
云小幺却问他:“让你买的白云糕在哪?”
陈望啧了声,从缝隙里抽出一提油纸包的方方正正的糕点:“上面是白云糕,下面是给你买的红豆糕和荷花酥。”
“谁的钱?”
陈望揉了把他的脑袋:“白云糕花你的,剩下的花我的。”
“你还分着买?”
“小没良心的,你不是应该先说声谢谢?”
云小幺没说谢谢,他当场就拆了包装,打开最上面的油纸包,那是一叠码的整整齐齐的红豆糕,他捏了一块,直接怼到陈望嘴边:“给你吃。”
陈望笑了声,张开嘴一口含了去。
那红豆糕馥郁芳香,吃进嘴里有米的香和红豆的甜。
陈望被他喂了两块就不肯再吃:“行了,你吃吧。”
“哦。”
云小幺把油纸重新包回去打上结,他先帮着搬东西。
陈望买回来的东西除了碗筷还有被褥,甚至还买了两匹布。
云小幺看着这一堆东西是疑窦丛生,陈望哪来这么多钱?
不过他既然能当着何玉莲的面花那来处应该没问题,否则何玉莲自己都先怀疑了。
等把东西都搬进去了,陈望才去还里正的驴车,他做事老道,知道麻烦里正许多,给他带了东西作为谢礼。
也就是这时候,云小幺才有空把宋允送过来的东西还回去。
宋允还是中午那身打扮,见云小幺还送了糕点,也清楚他是还礼,故而没客气:“看你今日也在忙,等哪日你得闲再来我这坐坐。”
云小幺应下。
过了会陈望回来,他看着收拾干净,宽敞又亮堂的屋子,也是满意。
至于屋顶“我问过里正了,村里有会拣瓦的,他明日再过来修,今晚将就住一夜。”
何玉莲问他:“得多少块瓦片?”
“等他看了再说,里正说去年村里有人刚建了房子,有多余的瓦片,我们可以向他买,花的钱抵扣下个月的租金。”
这样就不用再跑一趟县城耽误工夫。
何玉莲点点头:“外边的东西也晒得差不多了,先抬进来,把床给铺了。”
陈望就去帮忙搬家具。
他们今日在县城买了席子,出门前量过尺寸,这会铺上去正合适。
云小幺和方翠珍在厨房做饭,只母子两人在忙活,何玉莲问他:“家里就三个房间,怎么分?”
她这是在试探陈望的口风。
陈望帮她把席子铺上,也很直接:“再住一块不合适,委屈你和珍姨住一屋。”
“你这小子娘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那您是什么意思?要我生米煮成熟饭?”
把何玉莲气的打他。
陈望站着挨了她两下抽。
何玉莲指着他气骂道:“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陈望不置可否,他很肯定自己不会对一个未成年有龌龊的思想。
新家点起了烛火,加上炉灶里的火光,厨房一片亮堂。
陈望在县城买了不少菜,有猪肉、有鸡蛋,至于青菜是早上云小幺挑出来的那一篮子马齿苋,焯水后凉拌,也是一道美味。
饭桌上,何玉莲提议道:“以后就在这住下去了,邻里关系尤其重要,等屋顶收拾好了,咱们煮上两桌菜,请宋捕头一家和里正家过来吃饭。”
陈望只是简单一个嗯字。
何玉莲早已经习惯他的沉默寡言,然后说起房室分配问题:“家里一共有三间睡房,我和珍姐住厨房旁边这一间,小幺住尽头那一间,小望就住柴房旁边那间。”
云小幺点点头。
何玉莲本来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儿子不努力,未来儿媳努力也是一样,结果也是个闷葫芦,啥也不说就听从安排了。
可把她愁的
云小幺本就没想过到了新家还和陈望住一屋。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也品出来了,这个不知打哪来的男人很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就云小幺观察来看,对方似乎并不太把他当成一个哥儿。
他也不知哪来的想法,反正就是这么觉得。
陈望之所以会不介意与他同睡一屋,并不是懒得折腾或者是喜欢他,而是陈望把他当成汉子对待。
但有时候他也会怀疑自己的猜测,毕竟每次他要洗浴或者换衣,陈望都会自觉避开,这时候他才能在陈望身上感受到,男男有别这四字。
尽管他胡思乱想过几回,可却始终没有开口问过。
这个问题就像上次问陈望是哪里人一样,他有预感陈望不会想说。
宋家村的夜与清溪村的夜不一样,是充满生机的。
云小幺可以听见犬吠、蛩鸣、蛙叫,而不是像清溪村那样一潭死水。
他躺在竹榻上,枕着的枕头是全新的,带着一股安神的药香,他很累,明明应该很快睡过去,却翻来覆去,像条正在热油上煎的鱼,最后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下床穿鞋,出屋去敲陈望的门。
陈望屋里还有烛火,他还没睡,打开房门见是云小幺,挑了挑眉:“有事?”
云小幺已经想好了借口:“我的钱”
他的钱袋在陈望身上,下午忘记拿回来了,所以正好给了他机会。
陈望转身去拿,他一点防心都没,也没把门关上,云小幺趁机闪进去。
他屋里有个旧衣柜,是竖式的,上面的油漆掉了好几块,因此很像一副被描摹坏了的画,他早就把衣裳和钱袋收进了柜子里,所以得打开衣柜拿。
等他拿完转个身,云小幺已经坐在他床上了。
“坐我床上干什么?”
云小幺见他真把钱袋拿出来并且还一副要赶他出去的表情,只能实话实说:“我睡不着。”
“睡不着你数羊去。”陈望随手把钱袋放在桌子上,“我要睡了。”
“你好绝情,昨天你还不是这样的。”起码知道他被挟持的时候陈望会被吓到。
“没把你扔出去就说明了我的仁慈。”陈望搬来凳子坐他对面,“当时在新乡,你可是说睡就睡。”
云小幺不假思索道:“那是因为你在。”
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堵了陈望的嘴,他看着云小幺,还是那副丑兮兮的样子,只有一双猫儿眼是晶亮晶亮的。
他那双眼透着的不是疏离,而是对他的依赖。
陈望无奈:“还跟我睡?”
“说说话都不行?”
“成。”他一拍大腿,摆出舍命陪君子的架势,“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