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弱小夫郎(24)
有他这十七八岁年纪的朝气蓬勃了。
云小幺发现了,这两日的陈望很爱笑,他想,应该是因为他们现在有了共同秘密的关系:“陈望,你多笑笑,别总是板着脸。”
陈望啧了声:“你管我。”
“你笑起来好看。”
陈望主打一个曲解人意:“我没想到你竟还是个小色鬼。”
云小幺大感冤枉:“我不是。”
“我好看不是你说的?”
“不能夸你吗?”
“别人行,你不行。”
云小幺追着他非要一个答案:“为什么?”
陈望就是不给:“没有为什么。”
暖阳照着前行的四人,白云随着清风飘荡,仿佛世间万物都在温柔地给他们送行。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打击。
要想去梨县就得认识路,可陈望手上没有地图,其余几人更是不知方向。
陈望原先想着搭车去,一来方便也省力,却漏算清河县遭遇天灾,别说猫啊狗啊,连牲口都难保全,早就没人做赶车这门生意。
没办法,陈望只能去求助老大夫,好在老大夫念着他们的恩情,给介绍了一位家里尚且有头驴又识路的中年汉子,托他专门跑一趟。
好在驴车的速度要快过走路,他们抓紧时间的话,天黑前还能赶到下一个城镇。
陈望与他商谈价格,以三斤米定下。
等汉子套好车,几人就出发了。
算起来他们出发那会已经是午时。
驴车拉着五个人,一路颠簸着往下一个城镇去。
四人分开而坐,陈望与云小幺坐右边,何玉莲与方翠珍在左边,而包裹全都放在中间,汉子负责赶车。
这边陈望把林小药童免费提供的纸质地图拿在手上摊开,查看路线。
这是一份绘制着清水郡与清林郡地理位置的图纸,也就包括了清河县与下一个城镇。
下一个城镇还隶属于清水郡,是一处叫新乡的地方。
按照大雍的划分,新乡要比清河县小一点。
不过无关紧要,他们到了那地,找人家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再赶路去下一处地方。
一路上几人也未怎么歇息,夜里虎豹豺狼多,尽量避免野外过夜,哪怕众人再不习惯这颠簸也只能忍着。
好在夏日日落的晚,紧赶慢赶,他们终于在傍晚抵达新乡。
远远地便看见一片田舍,房屋一楹连着一楹,炊烟袅袅,犬吠鸟鸣。
在进入新乡之前,汉子对陈望道:“这段路我常走,有认识的人家,你们若是不介意,我就带你们去他那投宿,费用也便宜,如何?”
“那是再好不过。”
汉子便架着驴车往里走。
尽管新乡与清河县只有半日车程,可情况却是一个天和地。
那场大旱没有波及新乡,这里的百姓依旧安居乐业,五谷丰登。
此时尚有灯火未熄,汉子赶着车到一处院子前,主人家养的狗闻到陌生的味道,发出一连串的狗吠声,连带着起伏一片。
暮夜里看不清楚,但狗吠声凶狠,把云小幺三人吓了一跳。
何玉莲与方翠珍紧紧挨着,云小幺则下意识往陈望身后躲。
陈望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嘲笑他:“不用怕。”
云小幺藏在他背后,小声道:“好凶的狗。”
汉子听见了,笑道:“我这兄弟是个猎户,家里养的乃上山的猎犬,确实比一般家狗要凶,不过你们也别怕,这狗通人性,不会乱咬人。”他说着,冲里边喊道,“老李头,可是歇下了?”
屋里的人早先就听见了声响,正准备出来,这会再听见他的声音,走得更快:“我道是谁,原是你这稀客。”来人打屋里走出,背着光,模样看不真切,听声似是与汉子差不多年纪。
“是我,拉几个同乡的过来,于你家借宿一晚,可方便?”
“方便方便,先进来再说。”他呵斥院子里的猎犬,“都回自己窝里待着去。”那狗确实通人性,主人一发话便伏低着头嗷呜。
老李头打开院门,热情迎几人进去。
第25章
老李家的院子是栋泥房子,木头的窗,黛青色的瓦片。
看得出来家境不错。
不过猎户一般都比旁人有钱。
几人被老李迎进了客堂,借着微弱的烛光,云小幺才看清他的模样。
肤色黝黑,面容憨厚,看着是个老实本分的。
老李招呼几人坐下,又给倒了水:“都累了吧,喝口水解解渴。”
他这样热情好客,倒把几人的拘谨消了几分。
陈望作为几人中唯一的汉子,自是拿主意的那人:“深夜打扰实属不该,只这一路山长水远才出于无奈,便想在您家借宿一晚,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老李既是车夫的好友,新乡又挨着清河县,自然清楚那边的情况:“你们也是迫不得已,若是有得选择,谁愿意背井离乡,只管住下,我一会让拙荆给你们准备吃食。”他让车夫也先坐着,“难得过来一趟,今晚必得大醉一回。”
车夫哈哈大笑:“我还怕你不成。”
老李也笑,他一边笑着走出去。
车夫又对他们道:“我这兄弟性子爽朗,是个好相与的人,你们也别拘着。”
何玉莲道:“真是多谢你了。”
车夫叹气:“唉,我也是混口饭吃,眼见着清河县也一日比一日难,指不定哪天我也得像你们一样带着妻儿老小逃难去。”
一时间愁绪弥漫。
在这氛围中,陈望冷不丁说道:“清河县今年会下雨。”
几人猛地看向陈望。
烛火跳动下,陈望神色淡淡:“但清溪村不会。”
车夫追问:“真的?”
陈望面不改色:“我猜的。”他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他虽有水系异能,可却不是物理专家,没办法查明清溪村为何久旱,他只是凭借着异能感知到,北边的水分子比较活跃,而清河县就在清溪村的北边。
车夫听了,苦笑了声:“借你吉言吧。”显然他并不相信,但他期盼着。
陈望没再说话。
云小幺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陈望有通天的本领,他说能下雨那就一定会下,可会是今年的什么时候?是下个月,还是秋天,亦或者是冬季?
清河县的人能等,他们却等不起。
所以无论清河县几时下雨,他们都得离开。
几人沉默地喝完一壶茶水,老李才和他的媳妇端着吃食过来。
一个大盆子里装了热汤,一个篮子里盛了馒头红苕芋头。
“来,这山苦菜是下午我媳妇去外头摘回来的,鲜得很,你们尝尝。”
几人起身帮着摆碗筷。
老李媳妇与方翠珍年纪相仿,但面容要比方翠珍圆润:“你们趁热吃,厨房里我还烧了水,一会你们吃完了洗漱后再睡。”
方翠珍道:“多谢妹子。”
老李媳妇叹口气,语露心疼:“姐姐们受苦了。”
老李招呼着:“先吃先吃。”他又单独对车夫说,“我去拿酒。”
车夫点点头。
何玉莲与方翠珍给几人打了汤,这才坐下来一起吃。
以往寻常能见的吃食,也是他们想了好久的味道。
云小幺喝了一口汤,连带着菜渣一块进了嘴里,他嚼了嚼才发现:“有肉。”
他坐在陈望旁边,声音又小,只有陈望听见。
陈望的空间里其实有肉干,他也拿过几回让何玉莲补充营养,反正米面都能解释来处,肉干也同样道理,虽不知何玉莲是真信这神鬼之说还是不愿去思量,反正他没露出马脚。
但这事云小幺是不清楚的。
“嗯,下个地方是处县城,到了那再给你买肉。”
“我不是想吃。”
“想吃也没什么。”一旦安定下来,确实应该要把营养补回去。
云小幺喊他:“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