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阴郁受重生了(73)
他没注意到我的到来,还在低头写些什么,直至我走到他身边。
我没让钮喜跟上来,怕人知道我在这,我还让钮喜把伺候的宫人一起带走,半个时辰再过来接我。
林重檀顺着我的衣摆往上抬头,对上我的目光时,他先是一皱眉,随后伸手拉住我的手,“怎么没穿狐裘,冷吗?”
“不冷。”我把袖中的金丝雕花汤婆子给林重檀看,我今日其实穿得挺厚,脱了狐裘也觉得还好。
但林重檀却嫌我手冷,强行将我拉入他怀里抱着。我被他拥在身前,身体大半被他的裘衣裹住。
我觉得他是故意说我穿得单薄。
不过林重檀抱住我后,的确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从后面以下巴轻轻压在我的肩膀,继续拿起笔完成之前的事情。
林重檀的怀里很暖和,我明明是过来想问他一些事情,却不知不觉在他怀里睡着。只是我这个觉睡得不安稳,我总感觉有鱼在咬我。
我曾在书上看过一篇奇闻异志,说的是有个读书人立志游历天下,他往西走,遇到了一群奇怪的鱼,那些鱼会咬人。
我感觉我也遇到了,那鱼似乎还是个有洁癖的,先帮我把手洗了,才咬我的手,而后又来咬我的舌头。鱼身滑溜溜,我根本抵不开。
我醒来时,已经不在林重檀怀里,而是睡在他平时小憩的榻上。他拿被子将我裹得严实,自己坐在地上,用小榻旁的案桌工作。
林重檀发现我醒了,他搁下笔,转过身看向我。以烛火照明的藏书阁中,他背着光,长睫下的眼眸乌黑。
我被他紧紧盯着,刚想问他看什么,他先一步将手探进被子里。
我不由地身体往后退,但还是在被子里被他握住手。被子里暖烘烘,鼻尖隐隐能闻到被褥上属于林重檀的气味。
雅而幽。
他不顾我挣扎地握住我手,语气倒是极为温和,“最近睡得不好吗?”
他的手并不冷。
近来,我的确睡得不怎么样,夜里心头总是缠绕着很多事。
我不想承认,转移话题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一边说,一边暗暗努力想将手抽回。
“你睡了一个时辰,钮喜来过了,因你没醒,我叫他先回去,再晚些时辰过来接你。”林重檀先是用力对我的手一握,继而又慢慢松开。他见我要起床,拿过床尾放的衣服准备帮我穿上。
我也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也被脱了,仅着单衣睡在林重檀往日睡的床上。我竟然睡得这么熟吗?连衣服被脱都不知道。
林重檀先帮我穿衣,又蹲下身替我着袜穿靴,我低头看着他的动作,忽地想起被关在城郊的段心亭。
段心亭的死讯传出后,林重檀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他在我面前闭口不提段心亭,仿佛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
“你也这样帮段心亭穿衣服吗?”我冷不丁问他。
林重檀动作略微一顿,抬起眸时,眼里有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小笛,我只这样照顾你。”他轻声说。
我并不相信林重檀的说辞,他也没有再说其他,帮我穿戴好后,拿了个刚灌了热水的汤婆子给我。我下床走到他伏案工作的案几旁,书籍上的古文晦涩难懂,我仔细辨认,也不过认出几个字。
林重檀注意到我的目光,问我是不是想学。我摇摇头,提起另外一件事,“我想问问你怎么记账,我也想学着开商铺。”
他闻言带着我去藏书阁的四层,藏书阁每层都很大,层层叠叠的书架,让人根本无法得知这里到底有多少本书。他走到最西角的书架,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
“这几本算是入门的书,可以拿回去先看看。若有不懂的,再来问我。”林重檀说。
我的目的其实不是学记账,开商铺,我是想拿到万物铺的账本,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找个由头。
我想知道万物铺一年能赚多少,太子又知不知道万物铺背后的主人是林重檀。林重檀瞒着众人开万物铺这件事,明显暴露出他的野心。
他所求的定不简单。
我想击垮林重檀,不仅要从仕途,万物铺我也不会让他好好开下去。
过了几日,我拿着看完的书去找林重檀。这次我没有跟他提前约,今日天公也不作美,下雪又落雨。我出门时,庄贵妃很不放心地说:“非要今天去藏书阁吗?万一受寒了怎么办?你体质向来不好。”
“母妃,我没事的,我书上有些不懂,想尽快弄懂。”我说。
庄贵妃勉强同意我出门,但又给我加了一件衣裳。我感觉到自己都快被裹成球。到藏书阁时,阁里静悄悄的,想是这种恶劣天气没多少人愿意来。
守门的宫人受不住寒,此时也躲在耳房里偷懒。
我没惊扰人,进入阁内,但到了七层,却没有看到林重檀。我又往下寻,寻到五楼的时候,忽地听到南角似乎有古怪的嘎吱摇晃声。
我以为是老鼠,怕老鼠咬坏书籍,连忙快步上前,却看到陈姑娘脸色绯红从最里面的书架后走出。她对上我的目光,眼里闪过惊恐、害怕,以及羞耻,什么话都没说,就匆匆离开。
陈姑娘走得太急,掉了东西在地上,我看到地上的东西,想喊住她,可她听到我的声音却是越走越快。
我怔了下,走过去将地上的东西捡起,发现那是一块特制的进士进宫腰牌。
每个被选入藏书阁修纂古籍的进士都有一块腰牌,腰牌上不会有名字。
第62章 处暑(4)
方才陈姑娘是跟哪个进士躲在这后面吗?
我重新走向最里面的书架,不过后面已经空无一人。多半是陈姑娘离开的时候,那个人从另外一个方向溜了。
那个人是谁?
胆子竟然如此之大,敢跟未来的太子侧妃在藏书阁幽会。
我在五层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其他人,便将腰牌收到袖中,从楼梯下去。我下到二层的时候,看到从一层上来的林重檀。
他手里看着两本书,看到我时,神色有些惊讶,随后给我行了个礼。
一般在外面,林重檀都会给我行礼,称我为九皇子,举止表现也是我是皇子,他为臣子,我们二人并不熟稔。
只有私下无人的时候,他才叫我小笛。
我看着行礼的林重檀,开口道:“林大人,我上次看的书有些地方不明白,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替我讲解一下?”
“微臣愿意为九皇子分忧解惑。”林重檀随着我上到七层,待确定四下无人时,他才用亲近的语气对我说,“今日这么冷,怎么还过来?路上可有冷着?”
他伸手过来,似乎准备摸我脸。
我想到刚刚撞到的陈姑娘,本能地避开林重檀的手,同时视线向他腰间扫过。
没有挂着腰牌。
没有腰牌,任何人都不可随意出入宫中。
林重檀因我的躲避而顿了一下,他慢慢将手收回,神色很快恢复如常,问起学记账的事,“小笛是哪里不懂?”
我把我带来的书放在案桌上摊开,指了几处我的确不能理解的地方。他拿过纸笔为我解释,又从案桌里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极小的算盘。
“这个算盘比较轻,平时可以拿来练手。”他将算盘递给我。
我思考一瞬,将算盘收下,装作相安无事与他相处。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若再不出宫,宫门就要落锁了。
林重檀却仿佛根本没有离开之意,他在跟我讲完我不懂的东西后,就继续他修复古籍的工作。
只是他修复古籍也并非全心全意,非要时不时握住我的手。
我旁观了许久,低声问他,“你今日还不走吗?待会恐怕夜路更难走了。”
林重檀摇了摇头,“今日我不离开,要把这本书修复完。我想尽量在开春之前把这些古籍全部修复好。”
开春后,他们这些进士也该封官了。
我看他几眼,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我回去了。”
林重檀闻言搁下笔,送我到七层楼梯口,途中他凑近我,似乎想亲我。我先是想躲,随后想到腰牌的事,便忍住没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