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重生](110)
他前几年一直都在边关,对京城的事不怎么清楚,听到江宁这么说,满脸都是疑惑。
江宁道:“当时还有人造谣是侯爷暗害的五皇子,只是那事儿被太子殿下压下去了才没被人翻到明面上来,现在五皇子都死了马上一个月了,这事突然被翻上来,怕是意图不轨。”
只是这个不轨是针对的谁,便没人知晓了。
岁珣还是头回知道这件事,回头看了岁晏一眼:“你被人诬陷过害五皇子?”
岁晏笑了笑,道:“多少年前的事,我都不怎么记得了。”
其实不算诬陷,五皇子最后也算是间接毁在他手里。
江宁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沉思道:“我听父亲说,现在朝中明面上都是拥着太子的人,但是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同二皇子结党营私,而那刑部,最近似乎同二皇子走的比较近。”
岁珣只知道行军打仗,这种事情听得晕晕乎乎的,理了半天才道:“若真是如此,二皇子翻出这件事的意义又何在,五皇子早已死了,就算翻出旧案也没什么用处。”
在一旁听着的岁晏却突然笑了起来。
江宁和岁珣转头看他。
“翻出这件事,用处可大了去了。”岁晏淡淡道,“当年官药省之事便是恩和查着翻案的,衔曳在尹府这么久,恩和同她关系不浅,自然引人诟病。”
岁珣一皱眉。
“恩和背后是江府,而江府马上要和侯府联姻。”岁晏突然眨了一下左眼,言笑晏晏,“而岁安候,又同太子走得太近啊,哥哥。”
第103章 妥协
岁晏说完后, 岁珣和江宁两人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岁晏被看的有些茫然:“怎么,我那句话说错了吗?”
岁珣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岁晏一歪头:“很容易吧, 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的事为什么想不到?”
岁珣、江宁:“……”
两个瞎子不约而同偏过头,不说话了。
岁晏道:“朝中的勾心斗角无外乎都是那么几种,栽赃嫁祸, 祸水东引什么的,端熹晨早都凉了, 如方才哥哥所说,就算真的由尹家牵扯到了东宫, 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皇帝那般精明, 一个死去多时的废物和德才兼备的太子, 他分得清轻重。”
上一世岁晏整日里和端如望端熹晨两人明里暗里交锋,稍有行差踏错可能性命不保,当年也是用这样差不多的方法把端如望给弄下去的。
但若是平常人的话, 八成不会立刻往这方面想。
岁珣皱着眉看着一脸不知自己说了什么的岁晏,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声道:“都是太子把你带坏的。”
他玩世不恭只知玩闹的弟弟哪里有这样的城府想到这些, 定是同端明崇走的太近, 近墨者黑了。
岁晏:“……”
“啊?”
岁珣道:“在你想好到底要不要随我们去江南之前, 不准再同太子私下见面。”
岁晏道:“我之前便想好, 还告诉你了,只是你不听。”
岁珣面有菜色道:“不行,想好了再说!”
岁晏:“我不去!”
岁珣:“重新想!”
江宁:“……”
江宁看着这两人为一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踢岁珣的小腿。
冷着脸正打算训斥的岁珣戛然而止,冷冷瞪了岁晏一眼,才不情不愿闭了嘴。
江宁也从岁珣嘴里知道岁晏和太子的事,这本是极其惊世骇俗之事,在江宁看来却没什么值得惊讶骇然的。
她轻飘飘将岁珣制住了,转头朝着岁晏道:“忘归,既然爱慕便不要顾世俗的看法,我虽是对太子不甚了解,但也听旁人说过几句,仔细想来必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
岁晏自从同端明崇在一起后,身边所有人自始至终都是在劝他回头是岸,太子未来是要登基为皇的,两个男人在一起根本不会有结果之类的话,这还是岁晏头一回听到完全相反的劝诫。
他看着江宁的眼睛都要亮了。
岁珣却听不下去了:“江宁,你不要劝他,他现在难道还不够叛逆?再顺着他,他指不定要上天了。”
江宁冷淡看了他一眼:“自己弟弟都选了这样的不归歧路,你身为他最亲的亲人,难道还要成为他最难过的绊脚石?”
岁珣一愣,脸色有些难看。
江宁道:“我知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担心他将来受人唾骂,但是你看忘归,他有在意过这个吗?”
岁珣冷着脸看向一旁几乎按着小案站起来的岁晏,岁晏忙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满脸都是“下刀子我都不怕”的神色。
岁珣性子太过固执,饶是江宁这般劝说,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唯一的弟弟被不知名的人任意谩骂中伤。
“但是他若是有朝一日后悔……”
江宁淡淡道:“他后悔了便知道疼了,自会更加亲近你,但是若是他不后悔呢?”
岁珣一僵。
“若是他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那作为拼命想要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他会如何想你?”
岁珣又去看岁晏。
岁晏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多说一句话,否则岁珣指不定刚动摇的心又要坚硬如铁了,只好拼命朝他做手势——他合两指比刀,在撩起的宽袖上划了两下。
割袍断义,说到做到。
岁珣:“……”
江宁道:“要是说到这个份上,你还是固执己见,我看这个家……”
岁珣呼吸一顿,有些骇然地看着她。
他胆战心惊地想着江宁后面的话:“这个家,我不进也罢?”
岁晏也吓了一跳。
就听到江宁道:“这个家,忘归不待也罢。”
岁珣:“……”
岁晏:“……”
岁珣彻底松了一口气,又偏头去看岁晏。
江宁都说出来了,岁晏只好配合地做出一副“我不稀罕在这侯府”的英勇不屈脸,特别小声地重复道:“……不待也罢。”
江宁言尽于此,道:“天色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岁珣起身,道:“我送你。”
江宁淡淡道:“不必送了,你们两个再谈一谈吧,早说开早了事。”
说着,十分洒脱地转身离开了。
房间中一片死寂,岁珣站在原地许久,才转过头,同岁晏的视线对上。
这一会,岁珣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你……”
岁晏没等他说完,飞快地撩起宽袖,手指横在袖子上,一边警惕地看着岁珣一边小小地划着。
岁珣:“……”
岁珣差点被他这个动作气笑了。
“你就不能有出息一点?!”
岁晏小声道:“你是不是又要骂我?每回你在外人面前都装得大度,别人一走你准要骂我……”
岁珣冷冷道:“我骂你委屈了你吗?你若是能让我省心一点,我至于把自己气成这样?”
岁晏还是不服,撇着嘴垂下头,两根手指还在袖子上划拉。
岁珣看到他这样就来气,没好气道:“别划了,你要是好好的,我自不会再妨碍你们,但若是日后太子有哪里对不住你,也别指望找我给你出气报仇,到时你立刻随我去江南。”
之前岁珣对岁晏的妥协都驴蹄是随意含糊的,只是怕岁晏再发病对身体不好才会口头上应付着,实际上心中还是想要他同太子分开。
直到现在,他才算是彻底随岁晏去了。
岁晏一听,袖子也不划了,欢喜道:“真的?”
岁珣懒得再重复,他走上前,摸了一把岁晏的额头,道:“难受吗?”
岁晏一把抓着他的手往下拉,道:“真的吗真的吗?”
岁珣:“……”
岁珣没好气地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真的。”
岁晏这才放下心来,仰着头对着岁珣笑。
岁珣道:“傻笑什么?快去睡觉,再过几日整个侯府就忙起来了,到时候我可能就没多少时间陪你。”
岁晏言笑晏晏:“没事,太子会过来陪我。”
岁珣:“……”
岁珣许是无话可说,横了他一眼又叮嘱几句,转身走了。
自那之后,侯府果然忙碌了起来,饶是偏院离得远,一大清早也能听到外面的喧闹声。
岁晏睡不饱本就有些起床气,只是他从不愿去发作迁怒其他人,只能强行忍了。
他在榻上躺着也睡不着,只好起了床,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海棠在一旁烧茶,岁晏翘着腿,手里还捏了个乐安刚买回来的糖串子。
“乐安哪里去了?让他去找个人怎么就这么慢?”
海棠将沏好的茶递给他,无奈道:“少爷,乐安才刚走没一会,那尹府这么远,就算就到跑也要半个多时辰来回啊。”
岁晏咬了一口山楂糖,含糊道:“太慢了,太慢了。”
海棠知道他是无聊,只好跟着附和:“太慢太慢,我等会去让人催催。”
海棠还没说完,还没去多久的乐安突然从外面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海棠一愣,“啊”了一声,呆呆道:“这也太快了。”
乐安飞快跑回来,喘着气道:“少少少爷,君神医来了……”
岁晏眼睛都没抬,腿敲在一旁的小案上,道:“哦,宣吧。”
君景行从远处走来,一巴掌拍在他的发冠上,没好气道:“宣什么宣,真拿自己当太子妃了?”
岁晏发冠险些被打歪,抬头瞪了他一眼,道:“你做什么?”
君景行让海棠和乐安下去,站在他背后将他扎歪的头发解开,垂着眸重新束发:“都和你说了病中不要束发,睡觉也不怕那金穗子扎到自己。”
岁晏道:“太子今日要过来,披头散发像什么样子——吃吗?”
君景行偏头:“那糖串子上都是口水,谁愿意吃啊?”
岁晏:“……”
才没有口水!
岁晏恨恨地收了回来,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君景行将岁晏的腿给拨弄下去,道:“昨夜收到你的消息后,衔曳便趁夜离开了,我派了人去找,城隍庙没有寻到,也不知去了哪里。”
岁晏道:“先不用管她,那丫头到哪里都不会轻易死了的,而且不用我们管,自会有人去找。我现在找你是想问当时你去寻衔曳刺杀五皇子时,还有谁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