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君的战利品后(31)
唐青虽有外伤,却不见萎靡,一双潋滟美丽的桃花眼具是神采,使人观之心怡。
萧隽意念轻动,道:“卿上次在左相面前的一番言论,再详细同孤说会。”
唐青想起那番治国论,不禁脸热。
“皇上,臣当时头脑一热,仅从文书卷册中所记载的信息便论述观点,后与皇上微访邺都,有了新的领悟,知晓有的事还得经实地考察清楚,方才可以慢慢定夺。”
不过大邺的整体国情与汇报上来的大差不差,用“与民生息”一策论处,总体方针不动摇,细节之处经考察之后再调整,也说得过去。
他稍微清了清嗓子,就上回调整郭常经济政策一事,与萧隽发表自己的看法。
“臣以为,当下内患既平,现今恢复百姓经济为首要,由朝廷把持的田、盐理应将部分归还到百姓手中……”
具体的经济调整政策一时半刻说不完,期间唐青添了几盏茶,御座上的人亦在专注倾听。
说完最后一句,他嗓子已经哑了不少。
李显义适时提醒:“陛下,该用午膳了。”
唐青这才意识到他说了将近一上午,也难怪嗓子开始疼了。
他微微拱手:“皇上,臣先告——”
“等等,”萧隽长眉轻挑,眼中淡漠似化了几分:“卿带病当值,衷心可鉴,不妨留下,与孤一道用膳。”
唐青:“……”
帝王发话,哪敢拂了对方面子?
他点点头:“谢皇上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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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由宫人扶到用膳的大殿,得帝王赐座方才在底下坐好。
李显义在门外传膳,宫人们端着膳食鱼贯而入,动作轻而有序。
萧隽注视食案前乖巧端坐的青年,不知怎么,心里浮起莫名的愉悦。
“卿不必拘谨。”
唐青抬起瓷盏:“臣以茶代酒,敬皇上一杯。”
普通百姓,一日能吃上两顿,即朝食和辅食,已然很好。
唐青打量食案上摆放的午膳,精致可口,营养搭配均衡,寻常百姓一年所用,都买不到此等精致膳食。
他得到帝王允许,方才动筷。
唐青进食动静轻小,倒是萧隽,似笑非笑地:“卿为何如此拘谨,跟猫吃食似的。”
唐青面色微讪:“臣……”
放眼天下,谁能当着皇帝的面大快朵颐?他怀疑眼前的帝王在拿自己消遣。
可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嘴上自是不说什么,反倒还得笑脸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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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唐青回到颐心殿,照萧隽的意思,把上午提起经济改革之策写下,这一写又过大半日。
傍晚的霞光透进殿内,唐青从案几抬头时,只觉四周似梦似幻,再看御前的人,他竟与皇帝在一起共处了整日。
萧隽放下狼毫,对上唐青来不及收起的眸光:“此情此景,卿倒愈发风姿卓然。”
唐青思维跳了跳:“臣惶恐,皇上过誉。”
萧隽:“宫里头一些小侍女,近日私下里常常打探跟在御前伺候的唐侍郎,说侍郎有芝兰玉树之风,貌如谪仙之姿。”
唐青:“……”
萧隽食指在御案前一点:“常在颐心殿侍奉的宫女,其中不乏品貌端正的,卿可有属意。”
唐青道:“皇上,臣如今心无所属,也无心此事,只想做皇上的刀,尽力而为。”
萧隽口吻慵懒:“只想做刀,不想做点别的,就比如……”
唐青贸然打断:“皇上,天下美人千万,臣品貌平凡,定不为皇上掌眼。”
又试探着开口:“皇上会有更好的美人相伴,不会为难臣,对吧?”
萧隽扯了扯嘴角。
散值的时辰已到,唐青不宜久留。眼看皇上将用晚膳,他寻了缘由,借机离开。
李显义咋舌:“这唐侍郎……”
窥见皇上似乎被呛了一番,却并未生怒。
萧隽瞥了身边的常侍一眼:“孤气什么?”
唐青那番躲避不及的态度,嘴上挂着的君臣有别之论,现今再听,就跟爪子在心口挠了一道似的,不疼不怒,反而有点痒。
李显义:……
皇上被唐侍郎呛了一道,怎地还挺高兴。
第25章
唐青脚伤未愈, 皇上给他宽了假,不用去御前当值。
眼下尚书台着手调查公冶侯进入关键时刻,大伙儿都忙得脚不沾地, 到了夜里, 官署内灯火通明。
虽然寇广陵叮嘱唐青安心养伤, 但他不好两头闲着, 本欲差人送自己到尚书台, 碰巧遇到韩擒, 事情便又交由对方。
一来二去的背着, 许是相处有了默契,唐青趴在韩擒背后前往官署时,已不若最初拘束。
到了门外, 韩擒道:“散值后我过来接先生。”
唐青眼底有发自内心的真挚:“多谢,劳烦统领了。”
韩擒深深看了他一眼,在无声的对视中离开尚书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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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台调来不少关于公冶侯的卷册,其过往、人脉、产业、日常动向, 逐一做了调查, 顺道把将公冶侯的夫人连曦, 也一并查探。
唐青跟着官署的几名官员每日伏案,几日后,总算理出比较清晰的眉目。
寇广陵打算先从过去与公冶侯往来比较频繁、或因种种缘由已被遣返回乡的人员下手,他托了专门的机构办事,天色未暗,就把名册上的人暗中带回七八成。
只是在审问这些人的过程遇到阻碍,他们绝口不提关于公冶候之事, 要么模棱两可含糊其辞。
寇广陵长叹,此事提了一嘴, 道:“未经定罪,咱们又不能私下动刑把人屈打成招。”
苏子游目光一转,看向交椅上的身影。
距离唐青坐得最近的李秀莽,破天荒地开口问:“唐侍郎有何看法。”
寇广陵叹息:“你的点子多,对付此等人,不屈打成招,可有法子令其说真话?”
唐青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润白修长的手指在案桌敲了敲:“有倒是有。”
寇广陵来了兴致:“侍郎说来听听。”
唐青道:“找几间黑暗且密闭窄小的空间,将带回的人各自分开关押,期间不给粮食和水,在他们主动开口前,更不用去看他们或严刑逼问。直到有人愿意开口,再将其带到明亮刺目的地方加以审问,届时做好笔录,将每个人的供词进行对比,方能得出结论。”
寇广陵:“此为何意,能成么?”
唐青耐心解释:“皮肉之苦固然是苦,但……”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精神之苦亦折磨人心,从心理上摧毁,痛苦更甚。”
他一派恬淡闲适的姿态,话中谈吐却与吟风弄月无关。
彼时一身紫衣的青年眉眼潋动着清浅笑意,如葱指尖轻晃,端地叫人半晌挪不开视线。
率先回神的寇广陵笑道:“那就照着侍郎的话去做。”
另一名在尚书台当值三年的莫冰办事稳妥,寇广陵便差了莫冰下去着手此事。
尚书台不像其他机构那般招揽众多官员,包括寇广陵在内,笼统也就七个人。
派出莫冰后,还有诸多要务等待处理,余下六人把精力全部投入职务中,在尚书台一留就是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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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唐青早早就来了尚书台,其他同僚亦很早上值。众人各司其职,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
唐青负责整理关于公冶候的卷册,又陆续忙了三日,莫冰出去办的事进展顺利,回来时抱了一摞笔录,上面记载详细的口供结果。
寇广陵逐一看过后,不由笑道:“好啊,有了人证和口供,发展更进一步了。”
他走到唐青的案几前,笑着端详伏案干活的人,顺手斟了盏茶水递去。
唐青忙里抽空喝了半盏:“多谢大人。”
寇广陵道:“唐侍郎,那群人的口供已经拿到了,我方才把所有的笔录进行对比,口述几乎一致,你这法子果真好用,不费半分精力和力气,就能收获超乎预料的结果,此乃妙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