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君的战利品后(109)
唐青笑笑:“与同僚们在瑞福楼小聚,方才刚散场。”
又道:“有伤就别沾那么多酒了。”
韩擒“嗯”一声,道:“不喝了。”
他率先起身:“我送你回府。”
唐青:“不必,马车就在外头。”
韩擒还是送唐青上了马车,几日来因为父亲为他安排亲事的沉闷一扫而空。
拒了所有亲事后,他一连几天没回府。
唐青坐上马车,隔着窗望向路边的身影。
韩擒道:“先去回去吧,早点休息。”
又道:“我不会再喝了。”
他已有决定,自会照顾好自己,这样才能一直守着想护的人。
**
与韩擒街边偶遇,只为唐青回府的一段小插曲。
对方待他如何,品性如何,他心底一清二楚。感情虽成了旧事,但二人并非老死不相往来。
退回普通朋友的关系,唐青也会珍惜这段情谊。
到了府上,兰香给他递来一封信。
兰香:“从冀州王府送来的。”
唐青笑道:“是王爷。”
兰香“咦”了声。
面对她的探究,唐青一边阅览萧亭的回信,一边说道:“我与王爷在一起了。”
兰香悟了。
“先生以后可要去平城?”
邺都和平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若先生和王爷相爱,岂不是分隔两地。
唐青走去书房,看着跟来的兰香,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的事以后再慢慢打算。”
虽隔着两地,精神上产生的牵连让唐青觉得异地并不算太煎熬。
或许他过去独来独往惯了,光是心灵契合,就叫他心满意足。
看着信上最后落下的那句“可缓缓归”,他写了归期,而后又改了日子,打算明日提前一天启程。
等信送到平城,他也差不多到冀州地界了。
第86章
启程前日, 府邸来了贵客。
才落一场大雨,院里花叶掉了一地。
兰香正在打理满园丹红如火的石榴花,听到扣锁动静, 迎去大门, 见着来人后, 连忙惊诧慎重地将人请了进屋。
“参见皇——”
萧隽道:“他呢。”
兰香:“回皇上的话, 先生正在书房。”
萧隽没让人跟着, 独自去了书房。
已过午后, 庭院周围飘散着花香和泥土松软的气息。
隔了一扇窗扉, 几串水珠连成丝滚落,书案对着窗,案前的青年如锻的黑发散了满肩, 披了件薄薄的披风,手执竹简,神情却不知飘向何处。
唐青少有的出神,萧隽立在树后, 不曾立刻出声惊扰。
萧隽的目光如有实质, 即使没主动靠近, 眼神却如一阵穿堂风,无所顾惮地缠上了唐青。回
树下弥漫着花香,萧隽只觉花香里还混着另外一股香。
这股香的主人此时已然收回神志,犹如桃花的眸子抬起,眼波一转,便与他的目光相撞。
唐青放下竹简,拢了拢肩上的披风, 主动迎出书房,停在那道长身而立的身影面前。
“臣拜见陛下。”
唐青话刚开口, 欲行的礼被萧隽挡了回去。
萧隽道:“这次孤可是在唐卿的府门外等着通传才进来。”
唐青:“……”
萧隽勾起淡色的眼睛:“在府里待了整日,不闷?”
唐青:“回禀陛下,臣习惯了。”
萧隽听不出语气地笑了声:“换身衣裳,随孤一道去近郊走走。”
唐青不想动,可到底是皇命难违,只得回房更衣。
他着了身象牙白的素简长衫,乌发挽起少许,大部分披在肩后,越是简单,愈发雅致清丽,还有几分不常见的飘逸风流。
萧隽目光一亮,唐青双手拢在袖子里:“陛下。”
萧隽压回嘴边的喟叹,道:“骑马出去。”
闻言,唐青干脆牵出踏风。
这匹名贵的西境宝马几个月不见他,对他却是一如既往温顺。
唐青轻抚它的鬃毛,说几句话,笑道:“好马儿。”
说罢,在萧隽的搀扶下踩着马镫骑上去。
平城生活的几个月,他的马术在萧亭的点拨下已经长进不少,驭着踏风尽力跟上已经放缓速度的雷首身后。
萧隽打量唐青骑行的踏风,心知是皇叔送的,自然免不了吃些酸味,可念及唐青同他去近郊,这才莫名有点平衡。
*
近郊,眺望无边的田地泛出稻子初熟的黄。
开春唐青随萧隽来时,这里还是一地稀疏,如今到了初熟的时节,迎面而袭的风里送来谷植的气息,清香干爽,就如嗅到了阳光的味道。
沿着田垄打马徐行,唐青发现路边竟设立了旱厕,周围少了许多粪便,看着比起从前干净。
不久,一名农正被召到此处。
农正急急忙忙行礼:“拜见陛下,见过大人。”
唐青还记得对方,年初就是这名农正被萧隽叫来,此时农正满脸紧张地搓了搓干瘦双手,才下过雨,空气潮湿,对方却冒了一头汗。
萧隽道:“你与大人说说。”
农正连忙应下,磕磕绊绊地将过去邺都半年内的农事改革详尽陈述。
当初唐青不算正式的提议都被农正加以改良调整,这大半年逐实施,今年农田用新发的积肥种植养护,产出的数量和质地比往年提高好几成。
说到兴奋之处,农正笑得眼角都是褶子。
“多亏了大人的高明提点,这才让小的有机会将皇上吩咐的事办妥当。”
萧隽微微睨着眼,盯着唐青含笑的唇角,渐渐有些心不在焉。
唐青垂眸,适时开口。
他没有贸然领功,毕竟只是口头上提了建议,农业技术的进化离不开像农正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正因为有一群人累积经验,他们在一次次实验中驯化农物,才得以将农业更进一步发展。
萧隽打发走农正,落下几步等唐青跟上。
“唐卿倒是大方,自己的赏赐不要,反而帮旁人揽功。”
唐青无声一笑:“陛下,臣方才所言俱出自真心,若非有像农正这般的人付出实践,就算臣说得再多,也难以将此实现。”
萧隽:“有功必赏,孤不会亏待他们。”
又道:“今年入秋,近郊定会满地金谷,你可回来再同孤一道瞧瞧?”
这是一份邀请,唐青怎会听不出话外之意。
他腹中斟酌,道:“待臣完成边贸一事,定会回来向陛下复命。”
萧隽听着他天衣无缝地应答,淡然无语。
二人一前一后沿着稻田继续前行,萧隽折下野草,不久,唐青眼前一花,手里被前面的人抛来一物。
定眼打量,是只用草枝编成的大蚱蜢。只见其物通体油绿,活灵活现,如若不认真看,捧着这样一只油绿草编蚱蜢,只怕会吓一跳。
唐青无言以对,继而哭笑不得。
此举突然,但萧隽编蚂蚱的手艺可见很好。
萧隽:“……”
向来倨傲的帝王头一次错开视线。
唐青晃晃草蚂蚱:“陛下何意?”
萧隽:“送你。”
唐青从善如流:“臣谢过陛下。”
他看着立在手心里的油绿蚱蜢,问道:“为何是蚂蚱?”
萧隽神情微暗。
来了阵山野的风,二人衣袂飘飞。
萧隽负手走了片刻,唐青以为问题不会有后续时,忽然听见对方淡然开口。
“临时起意,孤儿时只学过编蚱蜢,至于其他的,尚且来不及跟母妃学。”
萧隽面上沉静:“等你回了府,孤会差人将余下赏赐送过去。”
唐青手捧蚱蜢,再次谢恩。
等他回到府上,吩咐兰香把这只蚱蜢放在储藏屋里,找个盒子收好。
兰香捏着蚱蜢的一根草枝,险些惊吓。
“先生,这、这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