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铁匠夫郎(68)
“本官念你是一个小哥儿,公堂之上优待妇孺,就不对你动刑。”
“事到如今不打不招,来人啊,对那俞大猛庭杖二十,给我狠狠地打!本官看他招与不招。”
若想让那俞向学低头,就要给他些苦头吃才行,好叫他知道与自己作对没什么好处,所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俞大猛乔远认罪。
到时候让那俞向学跪着来求他放人!
时知县拿定主意,朝堂下扔了一支令签,“行刑!”
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纵他们不识得几个字,不懂什么大道理,也知道这案子不能判的这么草率的。且不说乔小哥儿所述条理清晰、人证物证俱全,退一步就算他所说的不全是真的,那也存疑,县令大人应当派人求证才是,怎能当堂就要打人。
令签落地,左右两侧各出了两个衙役就要来拿俞大猛,乔远气愤异常扑过去拦着,衙役们又来捉乔远,俞大猛身戴枷锁,行动不便,便用身子一连撞倒了几个衙役,将乔远护着不让别人近身。
“你这狗官!竟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屈打成招,天理何在?”乔远指着时知县鼻子骂,“你今日若敢罚了我夫君,来日我必让你人头落地!”
“你要造反!”时知县再拍惊堂木,要说他刚刚还顾忌俞向学想要留有余地,这一下便被乔远激的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再扔下一只令签,“你竟敢在公堂之上辱骂朝廷命官,好啊,那我便连你也一块打!”
“你敢!”
未见其人便听其声,公堂外的众人自觉给这人让开一条路,时知县眯着眼睛起身,一看又是个小哥儿,顿觉脑子发昏,“你又是哪里来的小哥儿?”
他今日莫不是与小哥儿犯冲!
“我乃东安王褚黎,命你速速放人!”褚黎一声怒喝,左右两侧的带刀侍卫便已经冲上前护着乔远俞大猛,同衙役对峙。
乔远心定,从衙役手中一把夺过钥匙,给俞大猛打开了枷锁,他脖颈上已有很重的勒痕,乔远心疼得要命。
周围一片寂静,都被这意想不到的突变惊到了。不知是谁先带头,百姓乌泱泱跪倒了一片。
公堂上的众人都慌张地看向那还在案桌前的时知县,就见那时知县长笑两声道:“你假冒也不说个像样的名号!”
“我竟不知朝中何时晋了这个王爷?”时知县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似的,“况你还是一介卑贱小哥儿,封王?哈哈哈哈,简直贻笑大方!”
褚黎是年前新封的王爷,可怜时知县在这小城朝中无人消息也不灵通,现在压根就不知朝廷新晋了这个王爷。
他认定褚黎是个骗子,瞬间变了脸色,指挥左右两侧的衙役道:“还不给我拿下?”
“大胆!”褚黎简直被这一副丑恶嘴脸的时知县气炸了,也不知他是如何当上的一方父母官!
“你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按律当诛!”
他生来天潢贵胄,板起脸来自有一番威严,时知县见他仍旧强硬至此,心里有些打鼓。但堂下这么多百姓看着,他颇有些骑虎难下。他正要含糊过去,打算改日再议时。
便见一穿着红色官服的人,一手提裙、一手扶着乌纱帽匆匆跑来,跪着跟那小哥儿请罪道:“王爷,下官来迟,下官该死,下官驭下不严,还望王爷恕罪。”
时知县定睛一看,竟是那知府大人!
他身子瞬间软的像面条一样,倒了下去。
第57章
“下官该死。”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
时知县被人掐醒后,立刻捡起掉在一旁的乌纱帽戴在头上,跪着爬到褚黎跟前,一边扇自己巴掌,一边道。
褚黎简直没眼看,嫌他丢朝廷命官的脸。
他走到乔远跟前,上下前后都看了看,见他无事方才道:“你同乔小哥儿跪吧,若他有个什么闪失,割你十个脑袋也不足惜!”
时知县忙磕头应是,跪爬着朝乔远这边来,乔远嫌他那副嘴脸恶心,拉俞大猛在前头挡着。
褚黎对那还跪着的知府道:“张大人,这案子就交给你了。”
张知府松了口气站起来,转而语调冰冷地对那时知县说:“时大人,你继续断案吧。”
时知县浑身哆嗦着叩头应是,忙不迭地爬起来收拾自己。
褚黎拉乔远到一旁坐下,欢喜道:“我收到你的书信,连夜就赶来了。怎么样,到的及时吧?”
乔远还有些惊恐未定,佯嗔道:“你再晚来一点,我就要命丧当场了。”
“嘿嘿,别气嘛!”褚黎很是亲热地蹭到乔远身边,“我真的一路快马加鞭了。”
他说着,看了看俞大猛,避着他小声对乔远说:“骑马骑的我屁股都痛了!”
那时知县才刚又坐回案桌前,麻顺儿就再也坚持不住,跪爬着朝乔远这边来,“东家,东家,我错了,我错了,是我该死,我鬼迷心窍,但我不想的啊!”
他指着张文生和乔广志二人哭道:“是他,是他们!他们二人找我,说给我二百两银子让我...让我做首告举报铺子不法,剩下的事情他们都会做好,我一开始不愿意的啊。但...但他们说若我不从,日后就让我在云水县无立足之地,我一介草民,怎敢不从啊!”
他哭的凄厉,心中实在后悔不听妻子劝告。
乔远冷着脸,“我说过,我自问待你不薄,你既已做出这种事,就该自吞恶果,我绝不可能原谅你!”
他只要想想俞大猛戴着那枷锁过了一夜,就恨不得把麻顺儿和这些人一起千刀万剐了!
时知县拿问张文生和乔广志二人,他二人刚刚早已随着时知县跪倒在那里,乔广志直着身子竟还颇有几分傲骨,倒是那张文生已吓得浑身哆嗦,是一丝读书人的气节都没有。
他抬头看了时知县一眼,转而指着乔广志道:“是他,是他,他对乔远分走家产和害他丢了差事一事怀恨在心,这才要借我的名义兴事,他是我岳父,孝道大于天,我不得不从啊!”
乔远简直无语,这狗屁书生死到临头了还扯孝道这面大旗!
乔广志笑笑,“张书生,你这样如何成事啊?”
“你当真无辜吗?你不恼恨那俞大猛一介铁匠却得了乔远的心吗?你不眼看着乔远那铺子日进斗金而懊悔当年退亲吗?不因乔远三番两次羞辱你恼怒吗?不嫉恨那俞老大的名次才学口碑都比你好吗?我不过略在你跟前抱怨了两句,你就迫不及待的与我合谋,你又无辜在哪里?”
“你为了钱财,可与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退亲;为了名利,可以抛弃明媒正娶的发妻,贬妻为妾。你哪里又配得上读书人这三个字?”
“我真恨呐,你这等愚蠢、目光短浅、忘恩负义之辈竟然有书可读还能中秀才?命运不公啊,哈哈哈哈。”乔广志仰天大笑,宛如疯了一样。
张文生气愤道:“你有何资格批判我!你上不孝老母,下不教亲弟遗孤,你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时知县恐他二人继续对峙会将自己供出,一拍惊堂木,立刻判罚道:“此案现今已明确,人证物证确凿,张乔二人主谋,教唆麻顺诬告俞氏夫夫二人。依大褚令,诬告者反坐之,杖九十,徒三年;教唆指使他人告人者,加二等;贬妻为妾者,杖九十;数罪并罚,现革去张文生秀才功名,杖一百,徒五年,不准钱赎,即刻收押!”
“犯人乔广志同罪,至于犯人张文生首告犯人乔广志不孝一事,还需来日查明之后再行判决。”
“犯人麻顺,受雇诬告人罪者,与自诬告同。赃重,依坐赃论加二等[1]。两罪并罚,判其杖一百,徒四年,不准钱赎!”
大褚杖刑最高上限便是一百,若是杖刑加起来超过一百,便会徒刑加一年。那板子打在身上,一百下便能把人打残了。
“大人!”乔广志厉声问他:“你又无辜吗?”
“你见那俞向学前途无量,欲招他为婿被拒,是不是存了报复心思?你为日后官运结党,招张文生为婿,贬我女儿为妾,你又何曾撇得清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