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铁匠夫郎(67)
他不是最在乎俞大猛吗?那便让俞大猛离弃了他,让他尝尝被背叛抛弃的滋味。
张文生心中明白县令大人还是看重那俞向学,多少也顾忌那俞向学背后的人脉,此举更多的是想逼俞向学低头。
但他了解此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怕是必要争个鱼死网破才行,到时候县令大人一怒,俞家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假案也要变真案。
在这之前,还让俞大猛和乔远离了心,何乐而不为呢?
“你休想!”俞大猛气闷,他就知道这人对他夫郎仍旧贼心不死,“远哥儿是俺的!”
他想了想,用乔远经常与他说的话,回道:“夫妻之间,遇事要共同面对。”
“你死了那条心吧!俺夫郎只稀罕俺,从来也不曾中意过你。”俞大猛自信道。
张文生气得跳脚,这人就是个榆木疙瘩!
“胡说八道!我根本看不上他!”
“他同你一样粗鄙不堪!”
要不是县令大人还想留有余地等俞向学回来,他必要给俞大猛用刑,让他吃点苦头才行!
也让他认清楚,如今到底是谁说了算!
第56章
第二日,公堂会审。
因着昨日捕快拿人将事情闹的颇大,其中一方还是在云水县颇有名气的鱼乔记掌柜,堂外短时间内就聚集了许多人,议论纷纷。
“真是没想到,那鱼乔记竟做了这种事!”
“感觉不可能啊,我买过那的东西,味道是真的很好,掌柜的也客气实在。”
“就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乔远被传唤到公堂之上,他一夜未眠,终是看到了心里牵挂的俞大猛,见他行动无恙,不像是受过什么刑的样子,心下稍安。
张文生和乔广志都在公堂上,张文生坐着,乔广志在他身后站着。张文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乔广志的眼神则像是啐了毒。
麻顺儿被传唤上来,他畏首畏尾的,不敢看乔远,扑通跪下,就伏在地上不起来,“草民麻顺儿,是鱼乔记的收银伙计,状告鱼乔记做点心用的米面掺假劣质还将那变了质的点心翻新予以售卖。”
麻顺儿呈上诉状,时知县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就猛地一拍惊堂木,道:“俞大猛乔远,你们夫妻二人可认罪?”
乔远跪下,也呈状纸,“大人,我们何罪之有?”
这状纸是昨日乔远口述,花高价请城内最有名的讼师润笔过的。
那时知县看也不看,扔在一边就接着咆哮道:“大胆!昨日卓捕快已在你铺子里搜得了证据,你还敢狡辩!”
衙役将证据抬着在堂下走了一圈。
众人一看,可不得了。
“那米都有青斑发霉了!”
“面里有糠啊,点心一看就变质了!”
“那鱼乔记每日赚那么多银子,怎还干这种事?”
“也不一定吧,我记得元宵节乔掌柜还在安济院搭棚施粥,捐了二百两银子,怎能是那等奸诈贪财之人,还是再看看。”
时知县觉得愚民吵闹,大喝一声,“肃静!”
乔远道:“对于麻顺儿状告之事,草民有理要辩。”
“其一,原料掺假劣质之事,草民铺子采用的米面均从嘉仓粮行采购。众所周知,嘉仓粮行售出的米面,麻袋侧面都有特殊标志,草民方才观察,卓捕头搜查出来的这些证据,麻袋上并无标志。且草民每月购进的米面与用度均有记录,购进的远大于铺子的用度,草民根本无需用这掺假的原料。”
众人一听,对啊,要是用掺假的,每月还何必要从嘉仓粮行买那么多米面,人自己吃又能吃多少?嘉仓粮行他们是知道的啊,城内的精品粮行,专供优质米面,虽说他们平日里很少到那去买,但对这铺子可也是熟悉的很,知道那铺子里的东西和别处的打包的都不一样!专供有钱人哩!
“其二,售卖变质点心之事,草民铺子生意一向很好,仅遇天气恶劣之时才会有剩。发生这种情况之时,草民通常是送给铺子左右的邻居、分给铺子伙计或打包回家送给村里交好的人家,就是那麻顺儿自打在草民铺子上工之后,这种情况时也不曾缺了他的点心。此事,玉壶春的朱掌柜,真味酒坊的秦掌柜还有我们村里交好的人家都可为证。”
“至于从铺子翻出的这变质点心,草民不知这点心从何而来?”
众人一听,说的是,那鱼乔记的点心都是限量供应的,还真是不好买,尤其过年那短时间简直就是卖疯了,哪里有那么多剩的点心。人又不傻,天不好的时候,肯定也不会多做的啊!再退一步,我们也不傻,变质了我们还吃不出来吗?
“其三,麻顺儿其人。他刚刚自己也说了,自己只是个收银的伙计。草民铺子的点心都是有秘方的,后厨的伙计都是用的定了死契的仆人。像他这种雇佣来的,草民防着他,根本不让他进后厨,他又如何知道铺子后厨的事?”
“再者,昨日事发之后,草民曾去麻顺儿家找过他,他不在,但草民见他娘手腕上戴了一个簇新的金镯子。草民找人打听过他的家世,依照他家的用例和收入情况,他根本不可能买得起那等重量的金镯。且他娘与四邻吹嘘之时,也说是近来新买的,草民怀疑他被人收买,故意构陷。”
众人已被乔远一连串的分析说服,再看那麻顺儿浑身抖如筛糠,定是做贼心虚,一时气愤异常,纷纷指责那麻顺儿黑心丧良心。
俞大猛心中骄傲,他夫郎就是有本事,两人相视一笑。
时知县没料到乔远一个小哥儿竟然如此伶牙俐齿,条理清晰。他不禁有些冒汗,再看麻顺儿那不成器的模样,心里气闷,不知张文生从哪里找来的这等登不得台面不成事的人!
张文生眼见不好,收了手中的折扇道:“你方才所说......”
乔远立时截断了他的话,“未曾听闻张秀才在县衙谋了差事,不知张秀才今日是以何种身份在这辩驳,可是麻顺儿请的讼师吗?”
讼师又称讼氓讼棍,通常都是些科举屡试不中无望之人做的营生,寻常正经读书人是看不起讼师这一职业的。
张文生觉得羞辱异常,况麻顺儿一介贱民,如何配使得他?
他气得险些要跳起来。
时知县扫了他一眼,张文生立时闭了口恢复那假公子的模样。
师爷上前附耳对时知县说了两句,时知县一拍惊堂木道:“狡言强辩!你方才所说之事,其一,焉不知你从嘉仓粮行购的米面是留己自用,铺子原料真假参半?这用度记录更是可造假,今时已无从考证;其二,你所说的证人均与你交好,口供不足为证;其三,你只凭一个金镯就断定那麻顺儿被人收买,更是无稽之谈!”
麻顺儿浑身抖着,直起身子道:“对...对,大人明察,小的家世代良民,怎...怎有胆子做那构陷之事?况...况小的与乔掌柜素日无仇、往来无怨,实...实没有道理要诬告他!”
“麻顺儿!”乔远目光如炬,声如惊雷,“我也想问,我自问素日里待你不薄,你缘何要做这等吃里扒外之事!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麻顺儿一个趔趄,再次伏到地上,竟低低地哭了。
众人这下都确定了,那麻顺儿定是做贼心虚!
“放肆!”时知县又厉声拍板,“你是在公堂之上威胁状告人吗?”
“大人,草民不敢。”乔远不卑不亢地说:“第一,草民不能未卜先知,若说用度记录造假,怎能从铺子开业之初就开始造假?草民方才已说,从嘉仓粮行购进的米面远大于铺子的用度,草民自家吃用可取个最大数量,只需稍加一核对就可知草民根本无需用这掺假的原料。”
“第二,草民出身乡野,无权无势,不可能同时说服这么多人为证。第三,麻顺儿此刻正做贼心虚,大人只需稍加审问他定不打自招。”
“本官还用你来教我断案?”时知县尖吼一声,恼羞成怒,“你一个小哥儿,在公堂之上大放厥词,狡言强辩,实在轻浮!且我听闻你自幼被你大伯抚养,出嫁后竟还向他索要爹娘家产,枉顾人伦孝道,不是什么良善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