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露声色(58)
“我欣赏她,也羡慕过她们的爱情。”
岑露白察觉出什么,蹙了蹙眉,低声说:“陶行若不像是这种人。”
岑遥附和:“我也觉得。”前段时间还看到陶行若在朋友圈里暗戳戳地秀恩爱。
那可也是怀珠韫玉、叱咤商场的女强人,要不是真的深陷爱河怎么可能这样百炼钢化绕指柔。
姜照雪也希望不是。可陶行若至今都没澄清,真的可能性太大了。
她不置可否,无意扫兴,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
笑意依旧不达眼底。
岑露白眼眸沉下。
她无声无息地给助理连昕发去一条短信。
半个小时候后,三人餍足,下楼结账,岑遥去洗手间,姜照雪和岑露白在门口等她。
一改来时的笑语欢声,姜照雪变得沉默。
岑露白注目于她遥望雪山的侧脸,问:“你在想什么?”
姜照雪偏头。
夜风清寒,岑露白的眉眼却似有热度。
令人熨帖。
姜照雪心绪繁杂,沉溺着,又矛盾着,说不清是对爱情的不信任还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她颤睫,终是对岑露白的眷恋占了上风。她袒露黯然:“我在想,爱情其实是不是都有保质期,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可靠。”
声音轻得像风吹即散。
岑露白乌眸深邃,宁和如冰山化下的镜湖。
她应:“不是。”
姜照雪凝望着她,岑露白把手机解锁了递给她,示意她查看。
姜照雪接过,看见屏幕上是连昕回给岑露白的短信。
短信里,连昕答复:陶行若没有出轨。
多方求证,陶行若是在亲力亲为地布置求婚现场。那个女性是她策划公司的朋友,两人在夜里赶工调试本来今晚要用到的设备。
陶行若之所以还没有澄清,是因为阮宁薇还在飞机上,她征求不到她的意见。
并且,她的婚还没有求。
姜照雪越看眼睛越亮,不自觉为阮宁薇松一口气。
她笑起来,双眸清灵地望向岑露白。
岑露白也勾唇,笑意如春风。
她抬起指尖轻抚她褶皱过的眉心,说:“不可靠的从来不是感情。”
“是不可靠的人。”
眼眸深深,意有所指。
姜照雪心荡神摇,那一瞬间,她忽然很想问她:“那你呢?”
“你会是那个可靠的人吗?”
第44章 所愿皆如愿。
空气微妙地凝滞,厚实的布幔条忽然被掀起,带出一阵微凉的气流。
“姐、嫂……”岑遥轻快的声音响起又猝然消散。
姜照雪回神,视线落向岑露白的身后,脚步微动。
岑露白抚在她眉心的手落空,指节蜷起,自然垂落,与她一同侧过身看向岑遥。
岑遥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半是懊恼半是揶揄:“我是不是出来的不是时候?”
姜照雪耳廓的热意还未完全消散,微微不自在,状若自然地应:“没有。”
她庆幸岑遥出来的正是时候,让她没有把那两句疑问真的宣之于口。
太过界,也太难回答了。说出口就像暗示,她不信岑露白会听不懂,那么不论岑露白回答什么,她们都可能回不到现在的状态。
她不敢冒险。
且不说她和岑露白之间算不算暧昧,就算是暧昧,岑露白准备好要和她转入下一个阶段了吗?
她收回心思,把手机递还给岑露白,转移话题:“我们在看陶行若和阮宁薇的新闻有没有后续。”
“结果真的是个大乌龙。”她笑着说:“媒体太会捕风捉影了。”
岑遥见两人眉目舒展,都不似不悦的模样,稍稍安心。
她跟着笑:“我就说嘛。”
“她澄清了?”
姜照雪摇头:“没有,露白找人问了一下。”
岑遥神色顿时变得暧昧起来:“哎哟,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姜照雪也反应到什么,把目光投向她,隐含热意。
岑露白又像中午在吃面时那样,不看她。
她不理会岑遥的调侃,只走到门边,伸手取伞,递出一把岑遥,终结话题:“好了,走吧。”
姜照雪心上有小鼓乱敲,几乎定音。
岑露白是看她不开心,为她问的吧?
她怕自作多情,又忍不住心怀渴盼,搜集一切能佐证不是她自作多情的证据。
岑遥答应:“好嘞。”
她接过伞,走到屋檐边,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掌心朝上,说:“好像没下什么雨了。”她回头,提议:“时间还早,我们要不要在这附近随便走走?明天早上出发得早,也没时间逛了。”
姜照雪和岑露白都没意见。
权当消食。
岑遥便率先走出屋檐,往来时的那条小径的反方向走去。
姜照雪抬脚,准备跟上,岑露白的手背忽然轻碰她的手背。
似无意,又似有意,微微软,也微微热。
像电流窜进心尖。
姜照雪下意识地侧头看岑露白。
岑露白也在看她,红唇微扬,眼神清亮。
“手机没电,不好联系,别走丢了。”她淡然。
姜照雪:“……”
这里视野开阔,路上人也不多,她们就这样并肩走着,怎么可能走丢。
可不知道是天太冷,还是夜太凉,岑露白眼里的温度太过诱人。
鬼使神差地,她五指蜷了又放,心一横,牵住了岑露白的指尖。
岑露白红唇弧度明显加深,下一秒,反握住她,与她十指相扣。
指节摩擦过指节,带过更磨人的颤栗感。
姜照雪心跳失序,一眨不眨地望着岑露白。
感觉应该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敢说出口。
她寄望于岑露白说点什么,可岑露白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对视两秒,而后岑露白转过了头,牵着她的手,泰然自若地带着她往前走。
姜照雪同手同脚,又甜又无措。
岑露白到底是不是在和她暧昧?她刚刚算暗示岑露白了吗?岑露白为什么可以这样坦然?
还是暧昧阶段的心照不宣就是这样的?
姜照雪胡思乱想,一路上什么风景都没看进去。但牵着岑露白的手,感受着她肌肤上的热度,她还是生出一种渴望--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就好了。
大雨果然在她们回旅馆后不久再次来袭,一直下到半夜才停。为安全起见,第二日清晨,她们在天明雾散后才出发。
沿途道路还是湿的,但越近朔城,路旁不顾泥泞五体投地跪拜着进城朝圣的信徒便越多。
姜照雪和岑遥即使不是信徒,被他们的虔诚信仰感染,也不免生出肃然和敬仰。
遥望高山上沐浴在金光下的佛教圣殿,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开阔。
也前所未有的沉闷--好像出现高原反应了。
稍微大动作一点就有些头晕气喘,连总是活蹦乱跳的岑遥都放慢了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看起来比她纤弱不少的岑露白,此刻看起来状态最好。
司机解释应该是岑露白心肺功能比较好,体重又轻,需要的氧气量比较小。
岑遥不开心:“怎么连高反都搞体重歧视。”
“明明我这样的体重才是标准体重好不好?”刚刚咋呼完,她就又病美人般捂心口:“啊,不行,给我来点氧。”
姜照雪和岑露白都又好笑又忧心。
三人去到今日住宿的酒店,等岑遥缓过来后,再三表示没事了,才再次出门,步行去往当地颇负盛名的餐馆吃饭。
酒店距离城区中心不远,坐落于当地最大的寺庙的古转经道上——万径街上。
沿街走去,大大小小的寺庙不计其数,每隔一段不远的距离就能见到一成排整齐摆放着的转经筒。
酥油灯长明,手持转经筒和佛珠的信徒们诵念着经文,顺、逆时针绕街而走。
姜照雪、岑露白和岑遥误入其中,看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