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夜星途(83)

　　沉默片刻，年轻人又说，“我不是想要破坏您的生活，但是如果您结束了感情，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只是想在您的身边，我可以……”
　　“回去吧，我没有兴趣。”
　　公司的合约中要求郁染和秋枫对外的口径一致，如果有媒体或者是其他圈内人问起来，现阶段都需要对彼此的关系避而不谈。秋枫的回答遵循要求，同时简单直接，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意思。
　　年轻人明白了秋枫的意思，只好“后退”一步，“那老师您也好好休息，别因为今天场地的事情不高兴了，咱们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嗯，你也好好休息。”
　　“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茶叶，今年的新茶，您收下吧。”
　　“谢谢，心意我领了。东西就不必了。”
　　年轻人的声音中有些忐忑，有些激动，同时也礼貌得体，没让两人都下不来台，“好，那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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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的惊喜不知怎得竟然变了味儿。
　　直到那年轻人离开，秋枫推门进屋，郁染还是呆愣在原地。
　　他躲在门口，突然想起了秋枫与施炎的过往，突然觉得自己怎么有些见不得光。
　　施炎说，两人之间有了想法的分歧，而随着时间愈演愈烈。后来，施炎签了约，越来越忙，连安慰秋枫的时间都找不出来。
　　原本交缠在彼此生命中的两人变成平行线，最终只能各自安好。
　　“今天秋枫心情不好，你过来正好安慰安慰他。”姚跃嘉离开之前还为郁染打气，同时说起那临场变卦的场地持有方有多气人。姚跃嘉详细描述了对方的“野蛮”行径，表示秋枫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郁染可以帮他降降火。
　　郁染一边听一边笑，心想秋爸爸也不是万能的，同时也决定今晚要好好慰藉一下这个老流氓。
　　可是现在，郁染因签下的合约不能冲到门外，眼睁睁听着秋枫与他人的对话。
　　郁染曾经幻想，若是能和老流氓谈恋爱，那他一定要告诉全世界。他要用最大的声音表达自己的兴奋，要让所有人知道秋枫是他的。
　　这样的幻想持续了十年的时间，最初是粉丝对偶像的臆想，无伤大雅也从不认真，随即是被小心藏匿不敢明言的心思念想，酸涩苦闷却怀有侥幸，终于在解开误会后成为了正大光明的憧憬，可谁知……
　　这或许是心中的不安，亦或者是更为深层次的委屈难挨，郁染深吸一口气，竟有错觉两人的情况还不如现前。
　　彼时，郁染和秋枫拥有亲密，拥有无需躲藏的自如。
　　现在，他们拥有彼此，却只能于阴影中进行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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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枫推门进屋，先是看到灯亮着，转头便瞧见郁染站在门后。
　　“你怎么来了。”秋枫眼中闪现惊讶，稍纵即逝后便只剩下愉悦。他捧起郁染的脸颊，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不吭声，故意站在这里故意吓我吗。”
　　郁染轻轻摇头，与老流氓四目相对：“对不起。”
　　“说什么呢。”秋枫上下打量他一眼，搂住郁染的后颈将他拉进怀里，“来找我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如果我告诉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在门口和刚才那个崇拜你的人说这么久的话了。他说他喜欢你，还安慰了你，把我要说的话都抢走了。他的声音挺好听，是不是长得也很好看，你心里是不是也不排除和他面对面……”
　　话说出口，郁染和秋枫都愣住了。
　　郁染下意识竟将心中的怨怼宣泄在秋枫身上，于是连忙改口，“我不是责备你，别人找你说话你也没办法......”况且，秋枫拒绝的干脆，挑不出毛病。
　　可这话不知怎得就从郁染的嘴里冒了出来，原来他已这般“肆无忌惮”。回想几个月之前，郁染担心一句话说错便会将两人的关系推入绝境，而此时却可以放肆撒娇。
　　关系变了，心态变了，连容忍度也变了。
　　“如果知道你在屋里，我确实不会在门口停留。”说完，秋枫捏住郁染的下颚，轻轻抬起他的脸颊，目光从他的眼尾扫到嘴角，“我没觉得他的声音好听，也没注意他长得怎么样。倒是你，我看着哪儿都好。”
　　“我没办法跟着你一路参加巡演。”
　　“但我一直带着你，在我心里。”秋枫抓住郁染的手掌，压在自己胸口，“你吃醋了。”
　　“我才没有。”郁染推开他，耳根红了，脸颊红了，连带着脖颈都有些发红，“不是吃醋。”
　　“怎么不是吃醋。让我闻闻，酸不酸。”秋枫搂住郁染的肩膀，将他带进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后背，“小朋友长大了，懂得吃‘爸爸’的醋了。”
　　没个正经。郁染想要忽视他，却只觉屋内的空间越发狭小。
　　秋枫瞧出他视线中的局促与无奈，于是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你来找我，不是为了闹别扭的吧。”
　　“......没有闹别扭。”郁染深吸一口气，转身蹭进秋爸爸的怀里，嘟囔着道，“我只是不喜欢现在这样。”
　　不能在竞争者面前宣誓主权，不能将两人的名字写在同一张专辑上，不能以“情侣”的身份大大方方相爱……
　　这些郁染都不喜欢，可这些事也都无法解决。
　　郁染没再说话，嗓子口的“委屈”淹没在秋枫的吻中。
　　“我要的太多了。”郁染搂住秋枫的脖子，闭上眼睛满心沮丧，“我知道，是我要的太多了。”
　　“听我说。”秋枫捏住他的脖颈，压低声音，郑重其事的承诺：“都会好的。”
　　郁染在他怀里点头，老流氓说什么他都愿意相信。
　　只是，郁染心底深处也知道，短期内不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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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演探班与郁染思索的不尽相同，甚至相去甚远。
　　两人度过了一个还算甜蜜的周末，困在一间二十几平米的屋子里，不能一起出门，连吃饭都得叫外卖或者通过姚跃嘉。秋枫白天去演出现场进行排练，晚上尽量早点回来。郁染用这两天的时间当做休息，虽然有些憋屈，倒也还算轻松自在。
　　两人之间亲密不减，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恋爱的感觉。
　　郁染无法离开秋枫的房间，就连周一返程也是姚跃嘉将他送到机场。
　　坐上飞机，郁染点开手机看着自己之前的微博。他看着“你在我心里”五个字发呆，随即关了手机。
　　或许，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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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假期不如预期，可工作还是得继续。
　　郁染回来后便全情投入到录音之中，同时用一条一条的通告填满自己的思绪。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粉丝开始留言，质疑郁染和秋枫的关系，质疑炽夜乐队会不会因此分崩离析。
　　“你和秋老师什么情况？”不止是粉丝，就连公司里不明就里的吃瓜群众，也忍不住好奇心询问郁染：“你们真的分开了吗？好久没看到你们的街拍了。”
　　郁染嗯了一声，点头说，“秋枫在做摇滚巡演，我在准备专辑。”
　　官方解释，听起来敷衍虚伪，就像娱乐圈里发生的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公司作为始作俑者，对目前的粉丝评论十分满意，时不时还会再编出一些“小道消息”对战局进行渲染，恨不得明天就宣布两人分开的消息。
　　当然，刻意散播的内容有一定的倾向性，同时也悄无声息的迎合着粉丝。
　　从年前到年后，每一个细节都成为素材，就连林君晓都成为碎片中的一块。至关重要的一块。
　　郁染排斥公司的所有举动，奈何口头抗议毫无用处，事情也不按照他的想法进行。
　　【我开始相信他们分手了，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
　　【分手了也挺好，至少染宝宝可以不再受到秋枫的影响，可以不再被人黑】
　　【我不相信，我不能相信#秋枫欲染##秋枫欲燃#】
　　【我要放鞭炮庆祝他们俩分手，真是今年最好的消息】
　　... ...
　　郁染被裹挟在洪流之中，身边有公司，有人气，有歌迷的寄托，还有自己心中的愿望与期许。
　　最后一样，最无足轻重，除了自己没人在意。
　　从冯总到老罗，再到公司里为郁染奔波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尽心尽力。郁染拥有了自己的团队，而团队中所有人的利益都在他身上。
　　随着微博粉丝数越来越多，关注度越来越高，公司对目前的进度很是满意，而郁染则越发不安。
　　他每天都会在结束专辑录音之后与秋枫通话，两人说着无关痛痒的内容，而郁染却逃避讨论“被分手”的所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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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手”的过程很是顺利，比公司预想的更为迅速。
　　原本两极分化的评论开始有了统一的趋势，而公司则决定提前完成这一“壮举”。
　　郁染的微博发布内容：【未来的路，会更好。】
　　随即，无数猜测将他推上了热搜：#郁染 疑似分手 实锤##郁染 秋枫 分手##郁染 炽夜乐队#
　　含糊不清的说辞将是秋枫和郁染的最终结局，这条微博为两人盖棺定论。娱乐圈流行以诗情画意的方式进行分手，留给粉丝讨论的空间，同时也给自己留有余地。
　　“分手”的过程从签署合约到实施完成，一共经历三个多月，终于落下帷幕。
　　【看样子是真的了，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但我还是祝福他们俩#秋枫欲染#】
　　【终于分手了，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事情，有什么好惊讶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开心了，我染宝宝又单身么吗！太好了】
　　【脱粉了，累不爱。。。感觉就像自己失恋了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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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染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心中说不出的酸楚，越看越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