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夜星途(20)

　　裴赫宇与郁染打小就认识，无话不谈。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话，郁染只能跟他说。
　　比起秋枫身边人人都知道两人是合约关系，郁染除了家人就只将其中内情告诉了裴赫宇，权当是让自己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个说话的人，“算了，我不跟他计较。”
　　“你从小就把他当作偶像，怎么计较的起来？”
　　“话虽这么说，但我也是有骨气的......三天不理他，不能再少了。”
　　“你明明很开心和他天天都能见面。”
　　才没有很开心！有什么可开心的......
　　以膝盖受伤为理由，郁染请假三天。他搬去了哥哥给他找的公寓，终于又回到没有人唠叨的日子了。这几周在家，爸妈逮到机会便在郁染耳边嘟囔，弄得他连房门都不敢出。
　　“你就安心住着吧。”郁盛帮郁染将行李搬进屋，背上则是郁染房间内那把古董吉他，“这个给你放哪里？”
　　“给我吧。”郁染小心接过，如条件反射一般，不想让哥哥弄坏，“我等下放。”
　　“你这琴到底哪里来的？一直放在屋里没见你用过。”郁盛见他这么宝贝，皱眉想了想，“我怎么记得是好多年以前你从路上捡回来的？”
　　“嗯，好像是，记不得了。”郁染转身往卧室走，随即将琴安安稳稳放在角落处。
　　郁盛跟在他身后，开玩笑道，“我看要是没用，干脆扔了算了。”
　　郁染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刀子”。
　　“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干嘛？知道你宝贝那琴...”郁盛走过来揉郁染的头发，笑着又说，“收拾一下，请你吃饭。”
　　自己一个人住，练琴的时间多了不少。郁染在家待了三天，几乎都是与琴相伴。他站在窗前摆弄小提琴，接着又走到客厅里玩几下吉他，随后就能在钢琴凳上坐一下午。
　　虽说与秋枫冷战，可郁染练曲子却没有丝毫松懈，为了秋枫，也为了自己对音乐的痴缠。只要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他的眼中就闪耀着夺目的光，身体就像是飘落至树根的叶子，满足富有。
　　即使秋枫不领情，不知这一切的初衷，郁染也不会改变心意，不会有丝毫退缩。
　　假期结束，避无可避。
　　郁染回去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老罗，传达秋枫不让他去参加训练的“旨意”。
　　“老秋跟我说过了，你可以不去训练。”
　　郁染心中一暖，接着又听老罗说：“刚好你们乐队明天开始集中彩排，你准备一下。”
　　郁染眨了眨眼睛问：“准备什么？”
　　“哦，你可能不知道，我之前没跟你说。”老罗拿出手机，来回翻看后将一个地址发给郁染，“咱们公司在郊区有个偶像艺人训练营，里面有比较完整的设施以及录音棚。你们乐队从明天开始过去集中彩排，顺便用那边的录音棚完成那几首单曲的录制。”
　　“好，我知道了。”
　　“集中排练期间你们都住在那边，”老罗说完后，又从自己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郁染，“你们要做的事情。”
　　郁染盯着那张纸上斗大的“减肥”二字，满心都是苦闷，“为什么减肥这里只标注我的名字？”
　　一百八十几的身高，郁染的体形匀称，胖瘦合适、比例极佳。奈何这种衣服架子身材还是被要求减肥，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在乐队里的任务就是帅气的出现。你看就是现在小鲜肉都那么瘦，所以你得一直减肥，这是个持久战...”
　　郁染小时候有一段“婴儿肥”时期，此后一直对饮食很注意，平时也积极锻炼，再没为体重发过愁，“好吧，可我明明是个Keyboard......”
　　“这是个看脸的时代，你明明可以靠脸吃饭，请不要给自己选Hard模式。”
　　郁染听闻这话心中有些不悦，他自从开始学音乐，每天都是几小时练习，到了最后摸到乐器便有了肌肉记忆。“但秋枫是因为我的Demo选的我吧......”郁染低声嘟囔，想了想还是问老罗，“按照你说的那样，我可以帮乐队更红吗？”
　　“当然，我们选人的时候就考虑了流量问题。秋枫的音乐能力和素养你也见识到了吧，有他在乐队里，还需要你来考虑音乐？”
　　说得也有些道理。如果能......帮乐队红起来，能让秋枫带着他想做的音乐发光发亮......
　　郁染低下头，极其不情愿的问，“具体怎么减肥？有没有计划？”
　　“你明天去了有营养师。”
　　郁染第二天一早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到彩排场地，这才被告知秋枫需要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完成一些初期Demo，因此晚几天才过来。
　　至于姚跃嘉，一早打包自己那套价值不菲的架子鼓，中午饭之后才晃晃悠悠出现。
　　随后几天，郁染在营养师的建议之下开始使用代餐减肥，配合每天早中晚增加运动量，达到快速瘦身的效果。
　　代餐的味道吃起来就像没有加糖的“高乐高”，几顿之后便难以下咽。郁染第二天开始便浑身乏力，还没进入乐队训练这项正题，就已经耗去大部分体力。
　　“染宝，这样可能不行吧。”姚跃嘉看郁染早起长跑时无精打采，皱眉对老罗说，“这根本就是折腾他。等老秋过来，看他这样还能彩排训练吗？”
　　“我前几天跟秋枫说了，他没意见。”老罗打了个哈欠，又道，“我也是为了你们乐队好，别搞得我故意为难他一样。”
　　郁染叹了口气，多说无益：“我去跑步了。”
　　浅灰色运动短裤，黑色跑步鞋，上半身是一件棉质T恤，郁染戴上记步手表，开始了今日“征程”。
　　练习生项目可以不去，却同意老罗的减肥计划......秋枫摆明是让郁染受折腾。
　　郁染平日为人做事从不计较，可他也不是个傻子，这么简单的人情世故还能看明白。
　　这两天晚上和郁盛打电话，对方询问他“彩排”怎么样，郁染一时语塞竟然答不上来。每天分时段慢跑，再加上控制饮食，导致他四肢无力更别提训练了，这一切和他以为的乐队......差太远。
　　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啊。哥哥在电话那端开玩笑，郁染在这边听着全然笑不出来。
　　哪有什么人欺负我。郁染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叹气，不想让哥哥听出自己的情绪。
　　公司训练营专门为“练习生”的集中训练而建造，地处郊区，周围有很多绿色植被覆盖，形成天然氧吧。
　　郁染不喜欢健身房里的味道，因此这几天都趁着早晨还不太热得时候在室外跑步。
　　临走之前，姚跃嘉还在他的身后叫嚷，“今天有雷阵雨，你就别出去了。”
　　郁染回头冲他笑了一下，随即深吸一口气，推门便往前走。
　　跑出十几分钟，郁染突然听到身后有自行车的响铃声。
　　叮铃铃......
　　他放慢脚步靠边为对方让路，余光便瞧见那车轱辘突然一转，停在了自己身边。
　　郁染一惊，脚步来不及停下，直接撞进对方怀里，被抱了个满怀。
　　“大早晨出来跑步，兴致不错。”
　　将近一周杳无音讯的秋枫出现了，穿着一身休闲装，骑着自行车。
　　他顺势接住郁染的身体，轻声笑了，“几天不见，这么热情？”
　　“......”郁染的鼻腔间突然充满属于秋枫的雄性气息，装在心口与剧烈的心跳融在一起，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25章
　　秋枫那张极为熟悉的面孔依旧英俊华美，他上下打量郁染，又开口道：“这几天怎么样？”
　　郁染听到他的声音一愣，脚步停下。回过头四目相对，几日未见，秋枫脸颊上的笑容与过往无异。郁染推开他，避让几步说：“你不是知道吗？被老罗要求减肥。”
　　明知故问，小心眼，小肚鸡肠......
　　下次还把你一个人仍在胡同里，就不跟你一起走......
　　郁染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跑，权当没看到这个人。
　　继续冷战。
　　“跑得挺快。这都几天了，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秋枫蹬着自行车缓缓向前，与郁染保持统一速度，佯装自己在陪跑，目光则在郁染交替向前的双腿上打转。
　　运动短裤有些长，盖住了线条匀称的大腿。郁染目不转睛看着前方，秋枫则哼着小曲随他往前。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惊雷，轰隆隆直接敲在郁染的心口处。
　　“要下雨了。”秋枫车头一转，挡住郁染的去路，“该回去了。”
　　“你先回去吧。”郁染放缓脚步，打算绕过秋枫。
　　谁知，秋枫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节用力如要嵌进郁染的手腕，“听话。”
　　郁染挣扎两下，随即在秋枫眼中看到了些寒意。他不再笑了，表情也不似先前轻松。
　　几个回合接触下来，郁染猜想......他又故意耍心思，玩儿手段。
　　“我干嘛听你的？”话刚说出口，又是一声轰隆巨响。炎炎夏日，突然电闪雷鸣，而秋枫直直盯着郁染，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怵，“我......不想听你的。”
　　雨点滴答滴答，随着雷声滴落，打在郁染白皙泛红的脸颊上。
　　秋枫抬起手帮他抹去，突然搂住郁染的腰将他拉近自己，“你今天这条裤子不知道淋了雨会不会看到内裤上的花纹？”
　　突然靠近，郁染的鼻息见顷刻被秋枫的气味灌满，带有些烟草味，还有些“冷”，闯进他的肺腔，直至席卷全身，“你做什么？松开......”
　　秋枫抬起另一只手，挡在郁染的头顶，动作有些像两人被偷拍时郁染的样子，“帮你挡雨。”
　　“......你怎么......”郁染脸颊滚烫，不知是运动后的附带产品，还是被秋枫臊得。话还未说完，身上的电话响了，是郁染这几天才认识的一名练习生。